第6章 ,安問
右相宅邸里,一個種滿花圃的院子裏,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少女面無表情的拿着花灑,看其動作是要照顧花草,看其樣子好像要拔光它們一樣。
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咬着桂花糕出現在了拱門前,含糊不清的道:“姐,別折磨自己了,這些玩意跟你完全不搭。”
池安問皺了皺眉頭,望着眼前各種各樣的珍惜花草,道:“你覺得我喜歡什麼花。”
男孩:“……”
“我覺得你不喜歡花。”男孩平靜的道。
“果然。”池安問放下了花灑,沉思道:“賞花是女孩子的優雅是嗎。”
“你聽誰說的?”男孩只覺得眼角一陣抽搐。
池安問沒理會他,仰頭沉思道:“師紈紈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呢。”
“不,你冷靜點,她不喜歡女孩子。”男孩覺得自己應該制止一下自家姐姐的腦洞。
池安問轉過身,看着左相府的方向,再次陷入沉思。
師丞相一家很早就住在了她家隔壁,雖然兩家父親是政敵,可他們並不阻礙子女的往來,從父親隱晦的話語中,池安問還是能讀懂一些東西。
很早之前,雙胞胎是極為忌諱的,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了那種偏見,可這種偏見形成的原因,也逐漸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中,池安問不曾了解過這些東西,可在見到那對雙胞胎時,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師家長子力能舉鼎不假,而師紈紈先天不足,也不假。
基於先天不足之上的,是她遠超同齡人的智力,師洛洛不蠢,可師紈紈更為可怕,當那兩人看向她的那一刻,池安問讀懂了一個詞。
涼薄。
從那以後,池安問一直追逐着師紈紈,即使是這些年師紈紈的性格越來越溫和,她也一直堅持着上門挑釁這件事。
她想,但凡師紈紈能表現的像個人,但凡眼裏能呈現出她的倒影,就算是她的勝利了。
這種莫名的不甘心,在不知不覺中,也成了她的偏執。
“說起師紈紈。”突然,男孩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道:“昨晚有人爬了她的牆頭。”
“嗯?”
“是個男的。”男孩道:“長得特別漂亮,還很有禮貌。”
特別漂亮?
池安問終於回頭看了男孩一眼,道:“有多漂亮。”
男孩眨了眨眼睛,目光遊離。
“這些花送你。”池安問繼續道。
男孩嘿嘿一笑,目露狡黠,道:“比師紈紈還漂亮。”
池安問雙眼一眯,目光逐漸犀利。
“只是比師紈紈多了點人氣而已,比起師紈紈那種天外之仙,我還比較喜歡那個有禮貌的小子的。”男孩不甚在意的道:“對了,師紈紈剛才出去了。”
還沒等男孩細數自己剛剛得到的花圃,池安問就已經翻牆跳了出去,男孩愣愣的看了那牆頭半響,喃喃道:“賞什麼花啊,你就該投個男胎出來。”
男孩擰眉糾結了半天,一甩手走出了院子。
那能怎麼辦,再嫌棄也是自家親姐姐。
池安問剛走到大街上,就隨便抓了個人問:“師紈紈去哪了?”
被她抓住的人是個布衣少年,身上有些許藥味,此刻看着她也有點被嚇到的意思,道:“景熙樓,全在景熙樓。”
“謝了。”池安問乾脆利落的鬆了手,向著景熙樓的方向而去,沒走兩步,她又退了回來,道:“你來這條街幹什麼的?”
這條街多為達官貴人,即使是出行的下人,穿的也遠比這種布衣要好,外面的藥店夥計出現在這裏的幾率可不高。
“左左左丞相大人找我問幾句話。”布衣少年立馬拱手道。
池安問皺了皺眉頭,她此刻急着去找師紈紈,也就沒細問,這次是頭也不回的朝着景熙樓的方向走了。
景熙樓那一條街上的人明顯是多了不少,一些茶館酒肆也都座無虛席,這不是到了飯點該吃飯了,這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即使是作為右相之女,正義感爆棚,但是有些人為了看美女而被偷了錢包她是不樂意管的。
比如那個被賣花小女孩順走錢袋的蠢貨。
景熙樓對面客棧的樓頂上趴着個黑衣少女,那是個殺手吧?大白天的穿着黑衣服不怕人知道你是殺手嗎?
“喲,好巧啊,安問。”就在這時,一個穿着玄色錦衣的少年朝她走了過來,這少年獨身一人,渾身的氣度一看就不是凡人。
沒錯,這就是太子。
池安問不雅的翻了個白眼,道:“太子殿下沒事跑出宮做什麼,宮裏刺客少了讓您覺得無聊了?”
太子笑笑,也不在意她話中帶刺,道:“今兒天氣好,出來轉轉。”
池安問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又重新看向太子,道:“昨晚有人翻了師紈紈的牆頭。”
“嗯?”太子笑容不變。
“你知道。”池安問眼中含煞,道:“你認識?”
就在這時,景熙樓里衝出來了大量的食客,街上的人看着這場景,及其自然的往後退了退,更甚者直接掉頭就走,不再湊這個熱鬧。
一個青衣少年從二樓的窗戶跳了出來,從池安問的角度可以看到師紈紈的臉,師紈紈面色很溫和,眼中含笑,但熟知師紈紈的池安問還是可以感覺到的。
她面含殺意。
池安問心底一窒,青衣少年有多漂亮她確實見到了,這樣的人能輕而易舉的引起師紈紈的注意也是很正常的,畢竟他確實具備了先天條件。
可是……
池安問看着師紈紈與易如交談,二樓窗邊的兩人對彼此各有算計,但也不妨礙師紈紈將她看在眼裏。
“太子殿下。”池安問異常平靜的道:“殺手哪裏找。”
“啊?”太子顯然一愣。
池安問看向太子,一字一句的道:“殺手哪裏找。”
“這,據我所知……”太子不自然的摸了摸下巴,道:“古延街64號天道門。”
景熙樓對面樓頂上的黑衣少女動了一動。
這一年閏年三月,京兆尹府新上任了捕快,城門放進來了個神棍,紅樓又收了一個姑娘,景熙樓在準備着招一個說書先生。
這個春天,註定了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