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道與道的分歧
被自己的心上人稱呼為九弟的秦王商璇，此時此刻正鬱悶的坐在衙門的後園子裏面。天冷，人心更冷。
雖然打打鬧鬧了這麼多年，但他一直都是哥哥，如今這才多少時日未見，這一下子就改口成了九弟。
雖說女人成婚之後是該已夫家為重，可是自己……自己與她那麼要好，怎麼就一下子這麼生分了呢？雖然她嘴上仍舊開着玩笑，可是他也不是傻子，知道那是她將自己在往外推……
哎，所謂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到底是抵不過從天而降的一見鍾情。
他五哥身體弱，脾氣也的確算不得好，常年深居簡出的藥罐子，誰知道溫瑤就一下子相中了他，偏偏是他……
哪怕，哪怕，哪怕是他其他的哥哥，他都不至於這般難受吧。
身上忽然多了些重量，商璇回過神來，才發現身上多了一件禦寒的斗篷。而給他披上衣裳的人已經坐在了他的身側。
羅輕舟看向自家的主子，也是不由的嘆了一口氣說道“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可是主子，人間都已經擋了你的嫂子了，你何必再這麼在找無趣呢？”說話間，羅輕舟也是掏出了一個酒壺遞向了商璇。
商璇瞧着朝着自己遞過來的酒壺，也是直接的接過擰開酒壺，飲了一大口酒。
烈酒的濃烈澆在喉間，商璇一下子差點吐出了大半，他皺着眉頭衝著羅輕舟說道“這是什麼酒，辣死了。”
羅輕舟則是解釋着說道“剛才出去特地去酒樓裏面要的燒刀子，西林城裏面，市井小販，農夫走卒閑時都常飲這種燒刀子。”
商璇聽着羅輕舟的解釋，又是不敢置信的問道“你就讓我跟他們市井小販，農夫走卒一樣喝這種廉價的劣酒？”說著，商璇也是直接將手中的酒壺扔在了園子那飄着清雪的草叢中。
面對着商璇這般的惱怒，羅輕舟又是從容不迫的掏出了第二壺燒刀子來，他又是對着商璇良心苦口的勸道“酒能醉人，天底下無論是窖藏百年的玉露珍也好，還是這市井常見的燒刀子也好，說破大天它們都只不過是酒罷了，是人藉此疏解心意的東西。高興的時候，喝好酒慶祝。傷心的時候，自然也要嘗嘗這尋常味道，想要醉生夢死，又不只是好酒才能做到……尋常人的快樂就這麼一點，殿下是皇子，自然是不懂這民生百姓千萬人所思所想，更不理解他們的生活。”
商璇聽着，也是對着羅輕舟說道“我了解他們的生活做什麼？這酒樓賣這樣劣質的酒就是不對，這種東西喝下去胃都要燒壞了，怎麼能叫酒呢？等着本王明日就去抄了他們的酒樓去，讓他再也不賣這騙人的東西。”
羅輕舟輕笑道“殿下抄砸了酒樓，那要買酒的人就失去了醉生夢死這唯一能忘記痛苦的方式了。殿下，如此殘忍，殿下真的捨得嗎？”
商璇說道“這東西不能喝，喝多了這東西胃燒壞了，人是會死的。本王這是在幫他們離苦。他們感謝本王還來不及呢，這怎麼能叫殘忍呢？”
羅輕舟輕笑着，又是打開了酒壺，飲下了那口烈酒。酒水流入喉間，火辣辣的滋味在身體裏面燃燒着，身體也好像是一下子就暖了下來。
他對着商璇說道“殿下，這燒刀子雖然劣，可這酒兩個銅板就能打一壺。殿下這個銀質的酒壺雖然用料不多，不過宮裏面的巧匠做一個要花費兩個月的時間敲打雕花才能弄出來這麼一個。一個酒壺工本費少說也得四十兩，這四十兩別說買酒了，都算作是尋常農戶家裏面四年賺出來的了。殿下不讓酒樓賣這賤酒。可知道那最便宜的黃酒都得二十文一壺。這二十文換作大號的炊餅能換十個，夠一個男丁吃上三日的了。”
商璇無心聽他說這些關於算數之類的話，他對着羅輕舟說道“這酒也不是非要喝不可，少喝一頓更是對身體好……”
羅輕舟說道“他們這輩子都做不了什麼夢，連這點閑暇時候的快樂都沒有了，殿下難道還不覺得這是殘忍的嗎？他們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黃酒比燒刀子更綿柔溫潤養人，可是那東西沒有勁，麻痹不了自己。對於他們來說，喝酒是為了麻痹自己，不是為了享受。省下幾文錢來，給妻子添些布料，給孩子添些零嘴，這便是他們精打細算的意義。”
商璇聽着，也是站起了身來，他指着羅輕舟說道“本王也不是傻子，你這般來跟本王算這些經濟賬，是不是有病？”
羅輕舟卻是起身，將手中的酒遞向商璇。他對着商璇說道“殿下不想喝這賤酒，也要別人喝不得，皇帝都沒有這麼霸道，殿下如何這樣厲害？“殿下的傷心用兩文錢就能解決，再說了何苦要毀了四十兩的酒壺呢？”
商璇這才明白羅輕舟這一夜陰陽怪氣的意思。他看着羅輕舟伸向自己的手，也是對着他說道“我沒有想要傷害自己的意思，你也別將本王做的事情，比作什麼酒壺燒刀子。本王做什麼事情，心裏面自然有數。你回去跟母妃說明白，本王來這裏，就是為了保護表妹而已，本王跟她只是表妹的關係而已，除此之外，本王不會越界……”
羅輕舟卻是對着他說道“若是平王殿下死了呢？那殿下還會將溫大小姐當做是表妹來看待嗎？”
他的話隨着着這夜空之中漂泊的風回蕩在這寂靜的園中。商璇愣在了原地，而後他又是固執的對羅輕舟說道“五哥他不會死的。”
羅輕舟抬了抬酸僵的手臂，仍舊是問道“平王殿下如果真的死在了這裏，殿下難道要一輩子將溫家小姐當做是自己的表妹嗎？如果殿下對溫家小姐真是兄妹的情誼，那為何對方只是叫了她應該叫殿下的一個稱呼，殿下就難過的想要借酒消愁？難道，這就不是殿下在自欺欺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