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番外:蘭悠和祁煬(一百七十一)
第三百二十二章番外:蘭悠和祁煬(一百七十一)
B城今年的降水格外豐沛,剛剛入夏就三天兩頭有將雨。有時候早上晴了,中午又下,一天之內就好幾場雨。
空氣濕度大影響血液循環,連帶着祁煬身上的傷也跟着難受。尤其是兩條腿,時不時就痛上一陣,像是磨鈍的刀刃在骨頭上剜過一樣,有時眨眼就好,有時十分八分慢慢好轉。
康復中心有紅外線理療儀,但也只能稍作緩解,治標不治本。
公司業務因為他前段時間昏迷,積壓成堆,這段時間每天都有專人送進過來讓他處理。
晚上他正靠坐在床頭上看文件,突然感覺小腿又疼了起來。大概是今晚復健內容稍有增加,疼痛比以往要嚴重許多,同時還伴隨着肌肉痙攣。
祁煬盡量忽視掉它,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文字上。
足足十幾分鐘,這種感覺才慢慢過去。
手上的文件半天就翻過去兩頁,祁煬嘆了口氣,沒心情再看下去,乾脆將文件夾一合,扔到一邊,關燈睡覺。
困意來得很遲,睡夢中又有些不安穩。
時間也不知道過去多久,迷迷糊糊地小腿又開始疼。
祁煬皺着眉轉醒,耳畔聽見“滴滴答答”的水聲,又下雨了。緊接着,他就感覺房間裏還有人。
猛地一個激靈,他徹底清醒過來。
下一秒,他發現病房內的床頭燈亮着。黃昏的光線暗淡柔和,映照出女人窈窕的身影,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悠悠?”祁煬第一反應是自己在做夢。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發現人沒消失,還在。仍是有些不敢相信,“你是真的來了,還是給我託夢?”
已經走到床邊的蘭悠腳步一個踉蹌,氣得想踢他一腳。
“祁煬,你會說人話嗎?”
託夢那是活人乾的事兒嗎?這是咒她死?
“我……我太激動了。”祁煬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仍舊不可置信,“你真來了啊?”
蘭悠沒有好氣兒:“沒來,給你託夢呢!”
“呵呵……”祁煬咧嘴笑了出來,“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來看我了。”
“那說明你反省力度不夠。”蘭悠白了他一眼,挨着床沿坐下,抬手去掀他腿上的被。
祁煬下意識伸手去摁住。
“啪——”地一聲在室內響起,蘭悠毫不留情的一巴掌落在他手背上:“你把爪子拿開,讓我看看。”
祁煬不為所動:“悠悠……”他幽深的眸子裏帶着一絲乞求。
對上他的視線,蘭悠眼眶微微發熱。她沉默了幾秒,忽然嘆息:“讓我看看,我那天都已經看到了。”
祁煬聞言也跟着沉默,過了會兒:“我知道。”
那天蘭悠走後,老六就來找他請罪認錯了。
“祁煬,你又不是截肢了。”蘭悠沒再慣他毛病,握住他的手,抬起來,扔到一邊,“別這麼矯情行嗎?”說完她一把掀開了被子。
男人的小腿很細,但不至於皮包骨。此刻近距離看,上面的傷疤遠比那天看見的要多。左小腿內側有一道疤特別長,幾乎從膝蓋延伸到內腳踝。蒼白的皮膚上還有不少小紅疹,像是對什麼藥物過敏。
“是不是很醜?”祁煬仰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有些自暴自棄。
“是挺丑的。”蘭悠實話實說,“不過你又不做腿模,丑不醜無所謂吧。而且你腿毛挺多的,就算沒有傷疤,也沒好看到哪裏去。”
“……”
祁煬被懟到啞口無言,甚至還有一絲委屈。
女朋友竟然嫌棄他腿毛多,果然是不愛他了……腿毛不是男人的標配嗎?娘炮才光滑乾淨,啥也沒有。他有什麼錯?
可萬一女朋友現在口味變了,就喜歡娘炮腿了呢?
祁煬很是憂桑。他心想着要不好了之後去做個脫毛,現在美容院都有這個。但一想到“好了”兩個字,心情便更加沉重。
“悠悠……要是我的腿,好不了……”
“你可給我閉嘴吧!”蘭悠覺得他這次受傷,能不能走路倒是其次,主要是腦子有點傻了。這張狗嘴要是再得吧幾句,她怕自己忍不住想錘爆他的狗頭。
“你要是腿廢了,我就推着輪椅帶你去公園,讓你看着我別的男的勾肩搭背,一起跳廣場舞。”
“跳廣場舞的,都是大爺吧……”祁煬沒忍住,還是回了一句嘴。
蘭悠:“那就推着輪椅帶去酒吧!”
祁煬:“……”
蘭悠:“閉嘴!”
祁煬:“哦。”
病房裏總算恢復了安靜。
蘭悠剛剛去衛生間洗了手,這會兒還有點涼。她搓了搓掌心,感覺到發熱后,才放在祁煬的小腿上,緩慢的揉捏起來。
“嗯……”疼痛在那一瞬間襲來,祁煬沒忍住,悶哼了一聲。
“很疼?”
“還好。”
蘭悠沒說什麼,手上絲毫沒有減弱。
她這捏筋摸骨的手法是從爺爺那裏學來的,看着不用力,實際都是暗勁。老爺子的師父當年是大家,中醫內科和外科都是好手。可惜蘭老爺子最後專攻了內科,其它本領只學了個皮毛。
蘭悠沒摁多久,結束時祁煬只感覺從地獄回到了天堂。男人身上的睡袍都被汗水浸透了,他長吁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感慨:“悠悠,你這可比復健狠多了。”
“放心,我也不會天天給你摁。”她起身去衣櫃裏找出件乾淨的睡袍給他。
祁煬換衣服的功夫,蘭悠拿出剛從大夫那裏要來的酒精燈點燃,開始烤膏藥。
空氣中頓時中藥味兒彌散。
祁煬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從哪裏弄來的?爺爺給你的?”
“算是吧。”蘭悠低着頭,邊小心翼翼地攤着紗布,邊給他解釋道,“我爺爺有一位好朋友,是骨科聖手,姓顧。那位顧老先生是真正的祖傳本事,他太爺爺那輩開始,就是宮廷御醫。”
“當年他很喜歡和我爺爺切磋,留了不少正骨的手法,還有膏藥方子。我做的膏藥就是他留下的方子弄的,可惜他唯一的傳人也過世了,不然請來給你治病,保證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活蹦亂跳,恢復如初。”
說話的功夫,紗布上的膏藥也完全融化。
蘭悠急忙走回病床邊:“燙,但是要趁熱。你稍微忍着點,明天開始我給你扎針灸。你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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