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那小乞丐渾身臟污不堪,褲子上破了許多個洞,並未縫補,一雙露着半個腳掌的草鞋感覺隨時都能飛出去。
儘管如此,那小乞丐的動作也不見絲毫拖沓。
這孩子要麼是慣犯,要麼就是有些身手。
可憐那丟了錢袋子的女人太過肥胖,還沒跑幾步就累得氣喘吁吁,撐着膝蓋直喘粗氣。
在她喘息的功夫,那小乞丐早就跑沒影兒了。
路人也只當是看了個熱鬧,並沒有人過去幫忙。
那女子衣着華麗,顯然也不差這幾個銀錠子,眾人倒是更希望那小乞丐跑快些。
白染無奈地搖了搖頭,不論那孩子是不是真的可憐,此等做法都不可取。
她可一向都不太喜歡那種“誰窮誰有理”的人,便是丟錢的女子家財萬貫,也是人家祖上攢下來的,更不該以這種方式被人將荷包搶了去。
不願多管閑事,白染繼續朝聽雨軒的方向走去。
剛轉過街角,便瞧見一位青衣公子正蹲在地上撿着散落的藥材,細碎的藥材滾了滿地。
而那個罪魁禍首,正是剛才搶了人家荷包的小乞丐。
小乞丐跑得太快,沒有看清前面來人,直接與那青衣公子撞了個滿懷。
小公子驚掉了手裏剛抓的藥包,雙手緊緊扯着自己的面紗,生怕被那小乞丐給撞掉了去,這才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白染過來時,那小乞丐正在回頭看蹲在那裏撿藥材的人兒,一臉的猶豫,眼中還帶着幾分愧色和不耐。
可當看見有人過來,那小乞丐咬了咬唇,最終還是選擇跑掉了。
本欲追上那小乞丐訓斥幾句,奈何蹲在地上撿着藥材的小公子忽然就低聲啜泣起來,白染也不好就這樣離去。
一撩衣擺,白染蹲下來陪那小公子一起撿着地上散落的藥材,手下的速度飛快。
青衣公子抬起發紅的眸子看向那個蹲在一旁替他撿葯的女子,一張完美的側臉就這樣映入他的眼帘,驚得他都忘了呼吸。
女子一襲白衣,如風拂玉樹,雪裹瓊苞。
俊美如謫仙般的臉上儘是疏離的淡漠,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卻願意當街蹲下,幫他撿起滾落在泥土裏的藥材。
白皙的手指已染上了泥土,青衣公子面容羞澀地又看了一眼那人兒,卻見她臉上並無異色。
“多謝小姐出手相助。”
青衣公子接過白染遞過來的藥材,邊細細綁着那藥包,邊輕聲道了句謝。
那小男兒雖是遮着臉,只從眉眼處瞧去,年歲也不會比白染大。
小人兒的聲音像百雀羚鳥般婉轉清脆,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讓人倍感舒適。
白染這才看清那小公子的衣着,一襲青衣的料子雖是大戶人家常用的織錦,卻早已洗得泛白,衣擺下露出的半隻鞋也磨得起了毛,卻十分乾淨。
再看他手裏抱着的葯,應該是家裏有誰生病了。
不用想也能猜到幾分,估計這就是哪家不受寵的庶子了,前世的電視劇里不是常演這種的劇情嗎?
只是人都是各有各的悲哀,白染雖吃穿不愁,卻也沒了那個值得她去抓藥的人。
“不用。”
白染淡淡地說了一句,輕輕拍了拍手,將指尖沾着的泥土拍掉,再看那小公子手裏的藥包,忽然多了一句嘴。
“這藥材你在煎之前還是先用水洗一洗吧!”
不知是看那孩子年紀小,還是覺得他有幾分可憐,但白染又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有些多餘。
這孩子又不是個傻的,哪裏會不知道這些?
“是。”
青衣公子輕聲應道,白染見狀,也不欲再多言,朝那孩子抱了抱拳,便逕自離去。
那青衣公子緊緊抱着懷裏的葯,一雙水漉漉的大眼睛偷偷跟隨着那抹白影,直到人消失在街角盡頭,他才抱着藥包匆匆離去。
“話說,咱們的大將軍白芷與北番的耶律琪大戰於金沙灘,二人刀劍相向,武功不分上下,情況十分焦灼……”
茶館裏的說書人還在說著金沙灘戰事,白染一邊飲茶,一邊對着外頭的風景發著呆,不知在想些什麼。
“只是聽聞,那北番因耶律琪的死而不願善罷甘休,準備重整兵馬,欲要再與我東國一戰。如今咱們東國的護國大將軍已經陣亡,不知下一個英雌又會是何人!”
說出人手中的醒木落下,也驚醒了還在發愣兒的人。
喝茶的人都在討論着北番與東國的下一場戰爭,白染卻是蹙緊了眉頭。
耶律琪雖是北番第一猛將,奈何她膝下女兒眾多,死了一個耶律琪,還有許多個人能接上。
而東國不同,東國歷代只靠着白家軍守護國門,如今白家一脈只剩下十六歲的白染一人,東國又豈忍心讓她出戰?
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扔在了桌上,白染匆匆離去。
白染離開茶館,直接去了護國公府。
護國公府蘇家是白染的外祖母家,父親蘇易安是蘇老家主的嫡幼子,頗受寵愛。
而白染自失了母父之後,蘇老家主也曾不止一次地去找過白染,想先將她接到蘇家養上幾年,待成婚之後再讓她回白府,卻都被白染拒絕了。
如今白家只剩下白染一人,若是連她都走了,那白家豈不就是真的要從這個世上消失了嗎?
“見過白小姐。”
護國公府門口的護衛一見白染過來,匆忙替她打開大門。
誰都知道,蘇老家主有多疼愛這個外孫女兒。
“外祖母可在府內?”
白染並未急着進去,而是開口問道。
“回白小姐的話,家主今日下朝後便回了府,一直不曾出去。”
聽聞此,白染才大步邁進門去,直奔蘇老家主的書房。
“哎喲!這是哪陣風把您這個小祖宗給吹來了喲?”
蘇府的管家遠遠地就瞧見了白染,小跑着迎了過來。
只是她年紀大了,跑了沒幾步就有些氣喘吁吁,白染則慌忙過去扶住了她微微發顫的身子。
“我不過是來瞧瞧外祖母,您老人家這麼激動作甚?”
白染無奈地搖搖頭道,這蘇家人對她可真是熱情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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