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相遇
皇甫燕笑道：“虧你還是衡山派的掌門大弟子，做事居然如此的沒有頭腦，千里迢迢的從湖南到廣州，運送大量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你不覺得這樣做，有些畫蛇添足的嫌疑嗎？難道廣州就買不到這些東西？“
費無涯聞言臉上一紅，一拍腦門，訕笑道：“皇甫師姐教訓得是，咳咳，我一時間倒糊塗了，我何不先差人秘密前往廣州，買好了這些東西，裝上船，在海邊等你們，豈不是更好？好了，你們準備好後天天一亮就出，我這就打幾個精幹的師弟，前往廣州，買好了海船，備好一應用品，在海邊等你們。.”
說完，轉身出洞，向山下掠去。
看着費無涯迅消失的背影，費無極笑道：“我這個弟弟，做事一向精明幹練，思慮周詳，沒想到今天被你挑出這麼大的一個破綻，他心裏一定懊惱的很呢。”
皇甫燕擺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笑道：“年輕人就是要多碰碰釘子，多接受些磨練，那才能儘快的成熟起來嘛。”
費無極笑道：“是啊，以後你還要多多教訓他才是。”
皇甫燕得意的道“俗話說‘老嫂比母’，你們兄弟倆父母雙亡，以後我這個大嫂，就像他的母親一樣，教導他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那是義不容辭的責任…。”
話說到這裏，突然覺自己說走了嘴，又見費無極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想到雖然和費無極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但畢竟還是未過門的大姑娘，此時就把自己當人家的嫂子了，未免有些操之過急的嫌疑。
皇甫燕一時得意，沒想到弄出這麼大個紕漏，想到費無極在心裏偷笑自己的情形，臉一下子羞得通紅。啐道：“看什麼看，還不快收拾東西去。”
費無極哈哈一笑，道：“好咧，收拾東西去也。”
他現在真正是心花怒放，雖然他和皇甫燕早就心心相印，他是非皇甫燕不娶，皇甫燕是非他不嫁，但聽了今天皇甫燕無意中流露出的心底秘密，他還是高興得直想翻它七八十個跟頭，心裏那個美勁就別提了，樂顛顛的跑到卧室，開始收拾東西。東翻翻，西找找，這才現，除了他們隨身帶來的那點東西，其它的好像沒什麼可帶的，收拾來收拾去，無非就是兩個小包袱而已。
覺得實在沒什麼事可幹了，他又輕手輕腳的走出來，卻看見皇甫燕坐在洞口，看着外面呆。
他走到皇甫燕對面坐下，輕聲問道：“想什麼呢？”
皇甫燕目光依然望着外面，嘆了口氣，道：“唉，就要離開了，這裏可是我們的家啊。”
費無極認真道：“嗯，如果能躲過這一劫，我們再回到這裏，安安靜靜的過一輩子。”
皇甫燕收回了目光，含情脈脈的看着費無極，道：“好，不過一定要稟明我的父母，正式成親以後，我們才能回到這裏，我就一直陪着你，一直到老。”
費無極心裏一陣激動，伸手握住皇甫燕的雙手，道：“師妹。”
皇甫燕輕輕叫了一聲：“師兄。”把頭深深的埋在了費無極的懷裏。
頭一天的行程非常順利，沒有生任何情況。費無涯白衣飄飄，當先大步而行，威武中又透着三分儒雅。他背後是二十個衡山派年輕一代的精英弟子，一色的白衣，腰懸寶劍，雄赳赳氣昂昂，個個神采飛揚。後面跟着幾個女僕婦，再後面就是二十幾個挑夫。
湘南多山，道路多崎嶇不平，車馬難行，所以費無涯一行選擇步行，一路上自然辛苦異常。更辛苦的是那些挑夫，不但要加緊趕路，還要挑着百十來斤的擔子，一個個累得汗流浹背，卻不能叫半句苦，喊一聲累，這就是他們的生活，他們生來就是這種命運。
費無極也一身短衣，挑着擔子，夾在挑夫的隊伍中。有費無涯的關照，他肩上的擔子，比其他挑夫的擔子輕了兩成。他又有一身武功，所以境況比那些挑夫好得多。但也累得一身大汗，衣服都被汗水打濕了，粘糊糊的貼在身上，很不舒服，額頭上的汗水不停的流下來，直往眼睛裏鑽，擦都擦不過來。那些挑夫常年挑擔子，肩膀上早就生出了老繭，擔子雖重，壓在肩膀上，也並不覺得特別辛苦。可是費無極卻從來沒有干過挑夫，百十來斤的擔子壓在肩膀上，扁擔又是硬木所制，不到一天時間，肩膀上已經被磨得通紅，火辣辣的痛。他知道唐門的人很可能在監視着他們一行人的行動，所以儘管肩膀疼痛難忍，也不敢輕易換肩，只能等到那些挑夫換肩時，才能跟着換肩。
一天堅持下來，費無極只感覺到四肢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沉重的掛在軀體之上，想挪動一下，都要費很大的力氣。挑夫的伙食，是最簡陋的，好吃自然是談不上的，只要能吃飽就行了。費無極感覺這樣的飯菜，簡直難以下咽，卻又不能不吃，又不能吃的太少，一來怕露出馬腳，二來也是餓極了。
為了保密起見，自從出以來，費無涯、皇甫燕、費無極三人，就誰也不跟對方說一句話，都裝作和對方是陌生人。有時候眼神相碰，也是一觸既離開，全然不敢做任何交流。
第二天依然是平靜的一天，甚至路上的行旅客商都很少，走了一天，只碰上了三伙。到了晚上，他們卻找不到一家可以歇腳的客棧，山路彎彎曲曲的通向遠方，似乎永無盡頭。
費無涯嘆了口氣，道：“看來我們今晚只好露宿了。”
他身後的二師弟尹向南道：“也未必，也許我們命好，能找到一家大戶人家，容留我們借宿一夜。”
費無涯道：“你的想法確實不錯，可是你看這荒山野嶺的，又怎麼會有什麼大戶人家。”
突然一個弟子喊道：“快看，那是什麼？好像是炊煙。”
費無涯舉目遠眺，果然在山背後，升起了一縷白色的煙霧，儼然就是山裡農戶做飯升起的炊煙。他心裏不禁有些疑惑，怎麼會如此的巧合，他們正要尋找宿頭，這炊煙就升起來了。
他背後的師弟們卻已經歡呼起來了。費無涯雖然心裏疑惑，卻也知道，此刻如果不奔着那縷炊煙走，背後的這些師弟們，心中就會起疑了。
山裏的路，看起來近，走起來卻很遠，有一句話叫做‘望山跑死馬’，說的就是看見山就在眼前，等跑到山腳下，馬都累死了。
等他們走到炊煙的附近，天已經黑了，前面卻不見一間屋宇，只見一片茂密的樹林，那縷白煙，就從樹林的上方冒出來，裊裊的沒入黑夜之中。
費無涯停下腳步，回頭輕聲道：“大家小心，這裏山高林密，這股炊煙來得蹊蹺，其中恐怕有詐。如果是**中人，難免要起一場衝突。”
尹向南道：“管他什麼牛鬼蛇神，我衡山派還怕了他不成。”
費無涯道：“我們這次是去拜壽，帶的東西又多，不宜與人生衝突，大家言語上要當心，千萬不可無端端的多惹是非。如果對方真是衝著我們來的，大家也只好奮力一戰，決不可墜了我衡山派的威名！向南師弟帶領大家先留在此地，我帶兩個師弟先去前面看看情況。如果有事，留五個人看守行李，其餘的人前去支援。”
他身後的眾師弟聞言都警覺起來，個個拔劍在手，臉上露出堅毅的神色，準備應付任何不測，費無涯也拔劍在手，帶了兩個師弟，緩步向樹林中走去。
樹林中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樹林深處，透出了一抹暗紅色的光，顯然是篝火映出的亮光，在黑暗中不停的閃爍。
走到火光的附近，一股香味，隨着山風飄了過來，費無涯抽了抽鼻子，香味中滿含着辛辣的味道，嗆得他差點打了個噴嚏，辣味並不是純粹的辛辣，而是麻辣的味道，費無涯心裏一凜，難道是川菜的辣味，他又仔細的聞了聞，果然不錯，確確實實是川菜的味道，他心裏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唐門的人還是找上來了。如果被唐門的人現了藏在隊伍中的費無極和皇甫燕，肯定不會輕易罷手，那時候自己該怎麼辦？看着費無極和皇甫燕遭殃，自己袖手旁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而要保護費無極和皇甫燕，就必然要跟唐門生衝突。生衝突的後果，必然要有死傷。
費無涯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兩個師弟，猶豫着停下了腳步，他費無涯不怕死，為了保護哥哥，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甚至不惜生命，可是這些跟着他來的師弟，都是無辜的，他不想連累他們。
費無涯轉過身，打了個手勢，示意兩個師弟跟着他退回去，就在這時，一個操着四川口音的人喊道：“來的是衡山派的朋友嗎？既然來了，就一起來喝一杯嘛，幹麼子一聲不響的就走啊。”
費無涯暗中嘆了一口氣，對方既然現了他們，想躲是躲不開了，只好見機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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