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逃
四下漆黑一片。
不遠處傳來一陣嬉笑,如同細粒的鈴鐺發出的聲音。
“你是誰?”
我努力望去,卻沒有一點光亮。
“嘻~嘻~嘻嘻~”
有冷風刮過來,四周也亮了起來。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間。
尉爵和一個神似神父的老頭站在床尾輕聲說著什麼。
為了讓他們的談話繼續,我只能閉上眼睛,假裝自己還沒醒來。
老頭說:“尉爵放心,小姐只是氣血不足,好好休息,調養調養便可下床。”
尉爵沒說話。
老頭又繼續說:“小姐現在身子弱,”
尉爵直接打斷了老頭的話,“我自有分寸。”
老頭越發恭敬,聲音也更輕,“是屬下多慮了。”
尉爵:“下去吧。這裏沒事了。”
老頭:“是。”
關門聲落下,尉爵的腳步聲漸漸靠近。
尉爵坐在床頭,手裏像是拿着什麼東西,我聽到了勺子碰碗邊的響聲。
“打算就這麼躺着?”尉爵平和的聲音響起,“該喝葯了。”
果然沒瞞過去。
我睜開眼睛,他端着一個乳白色的瓷碗,一手拿着小勺。
臉上沒有絲毫的韞色,嘴角勾起,眼裏躲閃着我看不透的情緒。
葯湯是粘稠的白色。
我咽了咽口水,保持警惕,問,“這是什麼葯?”
“補藥。”他舀了一勺吹了吹,遞到我嘴邊,“我們的對話你都聽見了。不用明知故問。”
雖然胳膊擰不過大腿,只能認慫,但是我從來不習慣別人喂,我伸手過去,“我自己喝。”
他躲開了,露出溫柔的笑容,“乖,張嘴。”
我想起了手腕上的蝴蝶印記,誰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思。
剛才老頭說我身體弱是不是暗指我和他的聯繫減弱了?如果真是這樣,現在喝下藥不就是適得其反,我要逃出去不就是更難了!
“是什麼味道的?”我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苦的嗎?”
現在只能裝傻充愣。
他回答,“不苦。”
我裹緊被子,“我現在不想喝葯,能不能先放一放?”
他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把葯放在櫃頭,扶起我,“你想什麼時候喝?”
“我想吃點東西,然後再喝藥行嗎?”
“好,你想吃什麼?”
這麼爽快就答應了?難道是我想太多了?!
“我想吃、”
咚咚咚
他好像沒有聽到敲門聲一樣,仍然看着我,“怎麼了?想吃什麼?”
好不容易有人可以來打破僵局,我不能放過,我掙脫他的手,“有人敲門。”
他以為我是害羞了,淺笑着,輕輕的撩撥着我耳後的頭髮,“沒關係,不用理會,說說,你想吃些什麼?”
此刻他的目光堪比春天揉碎在綠水裏的柔情。
我不禁有個俗套又大膽的猜想,他這樣對我,難不成是因為我長得像他曾經的戀人?
咚咚咚
我按住他的手,躲開他的注視,“他們找你應該是有重要的事情,去看看?”
“好,”他反握着我的手,“聽你的。進!”
摩達低頭走進來。
“少爺,”
興許是因為我的緣故,摩達欲言又止。
這是一個擺脫尉爵的好機會。
我主動說:“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再喝葯,你們出去談,行嗎?”
尉爵抬起葯,揉揉我的腦袋就像我揉我家狗狗的腦袋似的。
“好,不過葯已經涼了,我讓他們熱一下,一會兒再送過來。”
“嗯。”
目送他們離開,直到門關上。
我鬆了一口氣。真是忍不住破口大罵,這尉爵是有什麼毛病?一會兒要咬斷我的脖子,一會兒有把我當作初戀,這究竟是演的那出?
這個蝴蝶印記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盯着手腕冥思苦想。
坐在床上肯定是不會有答案的,還得出去轉轉,現在尉爵正和摩達談事情,應該沒時間搭理我,現在不走更待何時?
我下了床,光着腳丫子,要先探路。到陽台看了看,院子裏空無一人,陽台上種着一盆矮小的玫瑰,枝葉緊緊包成一團,這讓我想起了那對新人。
腦子一恍惚,手莫名其妙的伸過去,手指碰到尖刺當即就冒出血,血滴在葉子上。我吃痛縮回手,吸着手指,葉子上的血居然被葉子吸收了,還伴着一聲懶懶的嬉笑。這聲音像是玫瑰發出來的。
我遲疑着,這又是什麼妖怪?準備拔腿就跑,玫瑰卻突然發出刺眼的光。我連連後退。
光退去后,只見一個才到我膝蓋大小、通體粉色,長着一對銅鈴大眼,披着綠衣的小東西。
“主人!”
她歡歡喜喜衝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腿,感覺還挺軟的。
不是壞東西。
“你放開我,”
“不嘛~”
說著,她還用肉臉蹭了蹭我的腿。
驚得我落了一地雞皮疙瘩。
我費力推開她。
小樣委屈巴巴的看着我。
“你認錯人了。”
我自身難保哪有閑工夫養寵物。
“沒有、沒有、”她又要衝過來,被我一記眼神瞪了回去。
“主人,是主人喚醒了我,”
喚醒?難道是那一滴血?
可我就是一個普通人,血怎麼可能有這種功效?莫不是因為手腕處的蝴蝶印記?
吸血鬼的血還有這種好處?
我頓時心生一記。
抬腳往前,那個小傢伙立刻跟了過來。
可不能帶着這個小東西,我吼她,“回你的花盆裏去。”
無驚無險的走到的樓梯口,迎面撞了那個女人。她端着葯,應該是要給我送過去。
我下意識收着手指。還沒開口,她就先說話了:“小姐,葯已經熱好了,趁熱喝吧。”
我湊過去,假裝聞了聞,“不着急。一會兒再涼了就又熱一遍。”
說完我就提着裙擺往樓下跑,迎着院子去。
跑到院子最邊緣,果然不出我所料,這裏已經被尉爵用結界封起來了,我的手搭在透明的結界上,感受到了一股很強的力量。看來公爵說的話,他當真了。
他們都知道這個結界可以困住我,所以才這麼放任我跑來跑去。不過我可不是那麼容易服輸的人。
不過俗話說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是尉爵設下的結界,興許血有用。
我看了看四周,四下無人,正是動手的好時候。
看着自己手指,唉!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心一橫,把手指咬破了,將血滴在結界上。結界就像陽光下的雪糕,一點一點融化,看着不禁有點着急。
“小姐!”那個女人朝我跑過來,“小姐!”
我心急如焚,管不了那麼多了,沖了出去,此時的結界已經很薄弱了,我理所應當的到了外面,凌空半秒開始下墜。
有道光追隨而來,在我周圍繞了一圈,落在我的手腕上。
往下掉的過程中,雲霧慢慢變成灰色,最後是黑色。
下面有什麼東西在等着我呢?我不知道也不願多想。
我的身體又開始變得無力,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慢慢消逝。
我着地了,後背的劇痛慢慢遍佈全身,有個人影從灰濛濛的霧氣中走來,還沒等我看清,疼痛讓我眼前一黑。
只聽見他粗糙的喊聲,“快來!這裏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