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晨跑
荷香把衣服藏在身後，面露難色：“顏妃，我來了，可是這套衣服……”
花顏走上前去，一手抓住荷香的肩膀，另一手繞到她的背後扯過那套衣服。
“嘩啦！”花顏抖開衣服，這是一套淺藍色的短衣和馬褲，凈色，沒有繡花，沒有圖案，沒有花邊，沒有褶皺，寬鬆肥大，工藝粗糙，不過它的面料還算柔軟。
“嗯，好，好，這個好！太好了！”花顏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與一些身份高貴的女人看到金絲綉線的綾羅綢緞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荷香張大了嘴巴疑惑的問道：“顏妃，它真的有這麼好嗎？”
“當然了，我要的就是它！”花顏二話不說脫下自己的華貴衣服，穿上這套好的不得了的粗布短衣。
“顏妃，你穿它幹什麼呢，我怕王爺看見……”
“荷香，我跑步去了！早飯回來再吃！不用等我！”花顏在原地蹦了兩下，一步跨出門檻，瞬間就消失在爬滿牽牛花的長廊中。
“啊……顏妃……”荷香衝到屋子外，伸出一隻手，對着空無一人的長廊，“我等你回來服侍你吃了，我才能吃……”
荷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顏妃叫她拿來粗布短衫的時候，她還不知道顏妃要幹什麼，現在明白了一點點，顏妃要把這套衣服穿在身上活動活動四肢。可是她要去哪裏活動呢？
一種不祥的預感閃過荷香的腦際，她拔腿就跑，以從未有過的速度穿過長廊，追隨花顏的腳步而去。
四月的天氣已經可以感受到大地的溫暖和天空的慈愛，陽光溺愛般的灑在庭院，屋頂，樹上，人的臉上和身上，到處都是金燦燦的，映襯着每一個笑容，消彌了所有的罪惡。
花顏閉上眼睛讓和煦的陽光透過她的眼皮，感受朦朧的金色，她深深的吸了一口又一口久違的，飄散着花香和青草氣息的清新空氣，貪婪得彷彿墮落地獄的天使重返人間。
她跑過一道又一道長廊，轉過一個又一個彎，跨過一個又一個庭院，遇到每一個人，不論男女老幼，都向他們露出至善至美的笑容。
他們卻沒懂得欣賞這笑容，全都錯愕的看着花顏，看着她那一身與天空一樣藍的粗布衫。
當花顏跨出王府大門的時候，家僕全都回過了神，跺腳大叫：“不好，顏妃出府了！”
接着嗡嗡叫的議論炸開了鍋，就是沒有一個人去追花顏，因為花顏這種八百里加急的奔跑速度也只有王爺能追得上她。
“不好了，王妃病了！”一個僕人拍了拍腦門。
“病了倒好還能治，王妃這是瘋了，她怎麼會穿着下人的衣服？”一個僕人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花了眼。
“她在裝我們這些下人？她不會今天來幫我們幹活吧？”一個僕人愁眉苦臉。
“怎麼辦，順王府要丟臉啦！”一個僕人尖叫。
“完了完了，王爺要是知道了，我們都得死！”一個僕人急的跳腳。
“那你去追顏妃呀！”另一個僕人推了他一下。
“她跑的那麼快，我根本追不上她！”
“順王府白養你了！”
“什麼，白養我了？那你怎麼不去追顏妃？”
兩個人開始大打出手。
“我是伙夫，你是馬夫，當然是你去追！”
“你這是什麼歪理，我是馬夫，跑得快的是馬，不是我！我總不能駕一部車出去吧，再說了，我看連馬車都跑不過顏妃！”
“不跑一跑你怎麼知道！”
“我還不知道馬車能跑多快嗎？絕對沒有顏妃快！”
“你再動我試試！”
……
一個最懂得人情世故的家僕丟下手中的掃帚，飛速跑向王爺的屋子，他要把這驚人的消息報告給王爺。
如果這個消息能為順王府避免一場丟臉面的悲劇，那麼他心心念念飛黃騰達的前途就在不遠處了。
畢禹成正在院子裏舞劍，這是他每天起來后都要做的第一件事。
舞劍一般要持續半個時辰，在這半個時辰內，他不允許任何人打攪他。
此時，畢禹成才剛剛進入狀態，感受到手中那柄劍行雲流水般滑動，他的身心與劍合一，金雞獨立，敲山震虎，移山填海，飛龍在天，大地回春，五式一氣呵成。
家僕三子氣喘吁吁來到院子裏，想起王爺的警告，只敢輕聲喊了一句：“王爺……”
這一句輕的連他自己都不確定是否他發出了聲音。王爺沉浸在劍氣之中，自然沒有聽到周圍的動靜，也沒有看見躲在廊柱後面的三子。
三子急得搓着手掌，他正在走一步險棋，贏了可能飛黃騰達，輸了可能人頭不保。
左思右想，他還是不知道自己該開口還是不該開口。
慌亂之中，他瞥見了牆角的雞籠，裏面站着一隻正在梳理羽毛的大公雞。
這隻大公雞享有非其他雞可比的尊貴身份，與王爺咫尺之隔，每日盡職盡責提醒王爺早起，沒有一天落下。
此刻它已經完成了今日的任務，正在悠閑的整理自己漂亮的尾羽，等王爺舞完劍，它還能被賞賜一份可口的早餐。
三子急中生智撿起一顆小石子向雞籠扔去。
“喔喔喔！”大公雞受到了驚嚇，打起了鳴。
王爺停下了手中的劍，詫異地望向雞籠。
三子趁機從廊柱後面現身：“王爺……”
畢禹成轉過頭：“剛才是你叫還是雞叫？”
“噢……”這個問題措不及防，三子一時語塞。
“是，雞叫，王爺，奴才哪裏會那樣叫，呵呵……”
“哦？”畢禹成一聽剛才是雞叫，又撇下了三子，提着劍走向雞籠。因為這隻雞除了五更打鳴提醒他早起從不亂叫，這叫聲必定有來由，畢禹成打算弄個究竟。
他很在乎這隻雞，還專門配了一個太醫照顧大公雞，給大公雞搭配最營養的膳食，給它看病。
在王府中沒有一隻雞享有這隻雞的待遇，因為它們都不能分毫不差的在五更打鳴，只有這隻大公雞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