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莫比斯混合體
阿拉康城堡中最大的混合體製造工廠位於一座業已坍塌的神廟牆垣中，是一大片黑石方尖碑林立的金屬建築叢林，外星神器、星靈聖物和凱達林巨石基底的聖像尋常可見。
瓦倫里安來到這裏時，混合體工廠外的戰鬥都已經基本結束。
數支擁有大量劫掠者的帝國陸戰隊連隊已集結完畢，正對着守衛這裏的埃蒙人類僕從們發起新一輪的進攻。
運輸機還在源源不斷地載來一船船身披戰甲的帝國戰士，放下坦克和戰車以及成箱成箱的武器彈藥。他們在每一處空地上集結，剛升起帝國的旗幟就準備奔赴戰場，到處都是橫衝直撞的士兵、機甲和戰車，到處是喊聲和巨大的轟鳴。
一艘艘龐大的戰列巡航艦停在混合體工廠的上空，強烈的探照燈一排又一排地刺破濃密的地嗪迷霧，彷彿光劍穿透紫色的厚厚帷幕。掠襲解放者的空對地康科德火炮封鎖着每一條交通要道，攻城坦克則遠在視界之外猛烈地轟擊那些仍試圖還擊的工廠崗哨和重火力平台。
若是用心去聽，瓦倫里安便能分辨出小型電磁武器開火時的嘭嘭聲與集束火箭連續升空尖叫般的破空聲，那是鋼鐵刮過地面的聲音，火焰與死亡都像是艷麗的花朵那樣綻放。
再者則是另一些更令人難以忍受的聲音，瀕死的尖叫，傷兵的哀嚎，失去手臂的士兵因無法忍受痛苦而發出哀傷的抽泣，炸彈爆炸的聲響足夠蓋過這些聲音，但總能不經意間傳入他的耳中。
這條通往混合體工廠的寬闊道路上原本足夠四輛背罐車（tankertruck）並排通過，任何時候都有滿載晶體礦物的重型貨車通行。
泰倫帝國每到一處新的世界便照例修橋鋪路，建起連通各個資源型城市的鐵路和可起降星艦的巨大航空港。
阿拉坎市帶狀分佈的交通線上曾經座落着眾多的晶礦熔煉廠、瓦斯精鍊廠、複合工廠，難以計數的大型工程得以修建，精緻的小鎮和壯觀的摩天大樓建築群都同時存在。
拜舍爾叢林與神廟間的城市更是一處獨特的絕美之地，就像艾爾星靈在熱帶雨林和壯觀的瀑布間小心翼翼地建起他們水晶和黃金的輝煌巨城。泰倫帝國的殖民者也在此地做類似的事情，只不過他們的城市是用玻璃和鋼鐵打造的，連接各個大型定居點的是磁懸浮列車而不是靈能矩陣。
可而今阿拉坎已是一片廢墟，這條道路淪為幾英里長的停屍場，一路上儘是死屍和熊熊燃燒的車輛。
路中間的一架雷神機甲的龐大殘骸幾乎堵塞了整條道路，其陶鋼裝甲大半都已經融化破碎，上面散落着雜亂的各個線路，駕駛員早已不見蹤影。
而即使如此，幾名工程師仍試圖修復或只是拖回這台癱瘓的鋼鐵巨人。戰爭仍未終結，時下每一份資源都來之不易，不容浪費。
此處距離混合體工廠的正面只有不到一里路，瓦倫里安只需一抬頭便能看到那面積廣闊的廠房區，數百座反應堆冷卻塔、起重機和升降平台拔地而起，形如貝希摩斯巨獸死後如黑色鋼鐵般的巨型骨架。
四座焦黑的巨型尖塔扭曲地伸向天空，每一座都頂天立地、高聳入雲，其上遍佈褻瀆與污穢的印記，燈火般照映着來自虛空的森森綠焰。
這些尖塔中時常會傳出一些可怕的聲音，那是許許多多星靈所發出的心靈尖叫，周圍的氛圍也因此更顯恐怖。等菲尼克斯的星靈聖堂武士抵達拜舍爾，親眼見到埃蒙在他們同族身上所施加的折磨時一定會氣得發瘋。
瓦倫里安知道，這座工廠里生產的可並非普通的武器彈藥，而是活生生的變種怪物。
這裏最確切的名稱，應該是埃蒙的混合體培育工廠，專為他製造一批又一批的混合體大軍，而這樣的工廠遍及科普盧星區各地。
埃蒙從不掩飾自己的黑暗野心與所作所為，成百上千的混合體培養艙室就明明白白地壘堆在工廠之中，彷彿陳列在貨架上的貨物，其中最大的足有幾百英尺高，本身就有如一座頂天立地的巨塔，難以想像其中所培育的究竟是怎樣可憎的究極生物。
儘管不可思議，這些混合體工廠大多是人類所建，拜舍爾的工廠更是能夠隨處見到莫比斯軍團的徽章，那是黑色基底的白色莫比斯圓環，如今也已經是墮落和邪惡的標誌。
自奧古斯都大帝建立莫比斯軍團並讓他們執行搜尋外星科技和混合體工廠的任務，災難就彷彿詛咒般如影隨形。
在末日之戰到來后，有許多莫比斯艦隊在駛出科普盧星區的邊界以後便音訊全無，等再次回歸帝國世界時已經成為了黑暗之神的忠實奴僕，他們在星區到處肆虐，不留活口。
據說他們的一半都已經瘋了，另一半則成為了某種更可怕的東西。
叛變的莫比斯軍團在混合體的率領下無所顧忌地槍殺平民，屠殺一整個殖民地以築起京觀。
為了更黑暗的目的，莫比斯軍團用難民進行實驗，以此培養畸變的混種怪物，他們的飛船載着滿船的屍體，無數被冷凍的死人堆積在一起，皮膚好似蒼白的蛇。
瓦倫里安在蒂爾靈軍官學院一位同學喬恩就是這樣失蹤的，他跟隨着莫比斯軍團隨艦陸戰隊從潘特拉主星（PanteraPrime）的軍港出發，那是一次發掘星靈聖物任務，原本兩到三個月就能回來，結果卻一去不回。
他也還記得喬恩也有一雙年輕毛躁的眼睛，一頭漂亮的褐色捲髮和稀疏的小鬍子。
要是沒有這些變故，瓦倫里安想，喬恩本該待在故鄉照料農場和小麥，直到老死也不會離開故鄉。
然而莫比斯軍團所拯救的世界要遠超過他們所毀滅的，其為帝國帶來的科技足以令人類受用數個世紀。
莫比斯軍團叛變的人數最多，也正是因為他們接觸混合體與埃蒙的其他邪惡造物最多。
大部分莫比斯士兵依舊忠誠。
帝國本可以用軌道武器直接摧毀這座罪惡的混合體工廠，或是用無輻射的核彈將之化為灰燼，就像之前他們對這裏的其他工廠所做的那樣。
但這裏的埃蒙信徒更狡詐也更殘忍，他們用囚禁的平民和俘虜的帝國士兵做要挾，威脅要挖出人質的眼睛，砍下四肢，以此逼迫斯托科夫撤軍。
斯托科夫拒絕了這些人的要求，而出於人性道德和穩定軍心的考量他不能下令直接轟炸關押有人質的工廠，否則帝國就與埃蒙沒有多少區別。
於是斯托科夫只能令軍隊強攻，但敵人頑強且瘋狂，他們狂熱地認定自己將在鮮血和烈焰中重生，寧可玉石俱焚也絕不投降。
在過去的時間裏，這些瘋狂的埃蒙信徒已經讓帝國吃足了苦頭。
這些人的心智都已經被吞噬殆盡，淪為混合體的奴隸，即使是星靈也不認為其還有挽救的希望。
絕大部分人都已經完全瘋了，根本無法正常交流，另一些在表面上則看不出有什麼不尋常的跡象。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為自己的主大開殺戒，用鮮血和死亡獻祭黑暗之神。
所謂聖戰獻於我主，必以烈焰終結。
帝國軍隊不得不用重磅炸彈和噴火器掃蕩鋼筋混凝土的掩體，將叛徒和邪神信徒都統統擊斃。既指望不上敵人能夠投降，那也就用不着留下什麼活口。
因此瓦倫里安所見到的許多屍體都死狀凄慘，要麼被等離子體燒成冒煙的焦黑殘骸，殘骸相比生前足足縮水了一般，要麼就是被炮火轟成碎片，恐怕就連法醫也難以拼湊出完整的屍體。
同一時間，趁着這些埃蒙的狂信徒們忙於應對外部的猛烈進攻，一支被精心選出的精英幽靈特工小隊已經潛入混合體工廠，準備直搗敵方指揮中樞，營救人質。
而正是瓦倫里安參與並主導制定了這項計劃，對此他可謂勢在必得。
帝國的軍力佔據絕對優勢，拿下混合體工廠只是時間問題，但幽靈部隊會是一把從背後刺向敵人的尖刀，短時間內就能終結這場戰鬥。
戰爭結束的越早，死的人也就越少。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隨着迷霧籠罩下的天空越發暗淡，天色好似一時之間便全然暗了下去，混合體工廠內外的炮火光芒也越來越醒目。
拜舍爾的地嗪迷霧終日不散，如同一層厚厚的罩子隔絕了陽光和溫度。儘管如此，茂密的叢林卻不曾有絲毫被影響的痕迹，反而反常地不斷瘋長，即使是最低矮的灌木也能長到一人高，葉片邊緣鋒利得能。
如此一來，迷霧籠罩的叢林便更加兇險，埃蒙的爪牙們就隱藏其中，好幾支迷失在茫茫叢林中的帝國小隊只是傳回了一些夾雜着瘋狂囈語和可怖嘶吼的混亂影像，從此便音訊全無。
現在瓦倫里安已經清楚，他們不是被迷霧中的虛空暗影屠戮一空，就是被抓做了俘虜。
令瓦倫里安更覺不安的是，從各個部隊傳回的消息來看，現在的戰況依舊十分焦灼。
三架女妖戰機正從混合體廣場的上空駛來，它們顯然已經打空了彈藥，正準備返航。其中一架女妖的狀態顯然非常糟糕，它跌跌撞撞地駛離編隊，接着毫無徵兆地墜落了下去，墜落的姿態筆直得就像是幾十噸重的鉛球。
爆炸產生的碎屑和殘骸散落一地，堆積成山，一架尾部槳葉飛到了一百碼之外，斜插在地里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十字架。
一些減員嚴重的部隊不得不撤回來重新休整，他們的報告顯然已經證實混合體工廠中存在有大量的混合體，這些被迫提早孵化的早產兒通常很快就死了，但臨死之前仍然能夠給帝國部隊帶來極大的傷亡。
正面部隊始終久攻不下，而他部署的幽靈部隊卻未能如預想的那樣及時出現扭轉乾坤，甚至連半點動靜都沒有。
出於隱秘行動的需要，瓦倫里安不可能與這支幽靈部隊保持實時聯絡，更不知道他們此時身在何處。
也許他們遇到了大麻煩，也許他們全都已經被混合體所殺死。
但既然命令已經下達，瓦倫里安能做的不過是信任與等待，同時做好最壞的打算。
率領這支幽靈小隊的是王牌幽靈X74996R斯通，一頭黑髮，有着緘默的憂鬱棕眼和不甘平靜的心。
斯通能力之出色，對蒙斯克家族之忠心，足以對幽靈持懷疑態度的阿克圖爾斯親自指派其負責王子的護衛工作。儘管瓦倫里安從不認為以自己的軍銜等級有資格得到幽靈特工的護衛，對這樣的特權頗為反感，但阿克圖爾斯從來就沒考慮兒子對自己的安排有什麼看法。
他只有那麼一個繼承人，可能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不過斯通實際上也是瓦倫里安的朋友和私人的靈能學顧問，將來要是他繼承父親親王之位，府中幕僚必有其一席之地。
但即使有斯通，瓦倫里安還是不由得憂心忡忡。
所有偉人的子嗣後輩都不得不生活在前人的陰影之下，他們即使再如何努力也無法取得足夠證明自己的功績，可只要犯一點兒錯，就會被無限放大。
瓦倫里安的父親阿克圖爾斯和姑姑多蘿西都是無比出色的人，他們盡心輔佐自己的兄弟，幾乎支撐起另一半的帝國。
因此，瓦倫里安不想被看作是一個無能的蒙斯克，在他內心的深處更渴望建立一番比奧古斯都叔叔更偉大的事業。
斯托科夫已經料到這場戰鬥會很艱難，此刻一座指揮中心就在不遠處降落，巨大的反推着陸架轟然落地，像是深深釘入地底的鋼鐵巨爪般支撐着密佈感應器和通訊天線主體建築。
指揮中心足有三四層樓那麼高，電鍍的精鋼裝甲殼體映襯着明亮的燈火，一扇傾角坡道正從入口處的艙門處放下，一連串橙色的細線閃爍着勾勒出其燈火通明的輪廓。
兵營、重工廠、星港和工程站依次降落在指揮中心周圍，一經落地就能投入生產。數以百計的補給站和補給集裝箱則被直接從高空軌道上拋下，不亞於直接空投了一座設施完備的小型城市。
以此做支撐，帝國仍能源源不斷地派出部隊，確保戰局始終在掌握之中。
“殿下，我們已經解救出了倖存者和人質，他們的人數比預料的要多出很多，必須立即轉移！”通訊頻道里終於傳來幽靈特工斯通的聲音。
前面的話還令瓦倫里安心中一喜，後面的則讓他如墜冰窖。
“一個莫比斯的混合體蘇醒了.實驗體9E57他比我見過所有的混合體支配者加起來都要強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