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不喝葯的二爺
傅家。
茶香隨着清騰而上的霧氣散開,幾乎模糊了對面人的模樣,只能看見他漠然清雅的姿態。
唐妤嘆了口氣,伸手捏着那上好的茶具:“你說我這樣做會不會太仁慈了?”
她剛才將自己對顧家做的事情吐露了一些出來,雖然只有三言兩語,但足見她的謀划。
傅止清若是站在一般第三者的角度來看,她不僅不仁慈,甚至稱得上狠毒。
有的人折磨肉體,有的人折磨精神,她倒好,二者兼顧不說,還借刀殺人,將自己擺得乾乾淨淨,還贏了那些人的信任跟感激。
就是不知道日後她要如何做。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漠然:“確實仁慈。”
若是換成他……
“可你不覺得我這樣不好嗎?”她趴在桌上抬眸看過去,“顧家多少於我有養育之恩,也是因為顧家,我才能接觸到旁人接觸不到的東西。”
她問出這話多多少少帶了些試探,就像是藏了諸多秘密的人,突然有了想要傾訴的慾望,於是彆扭地問出這句話來,說是答話的那一方所以說出她想要的結果,那她便會將心房關得緊緊的,再不露一絲縫隙出來。
“世間萬種罪孽,你若是想做那便去做,為何要在意旁人的目光?旁人未經你苦,怎能勸你向善?”他說話意味深長且文鄒鄒。
唐妤卻笑了出來,眉眼舒展開來,懶倦地將下巴抵在胳膊上,半眯着眼道:“確實,管他們做什麼,規則是由強者制定的。”
她小小地哄了他一下:“況且我還有三爺你當後盾呢,自然是想怎麼來就怎麼來了。”
她發現傅止清這個人雖然瞧起來不好接近,偶爾做事也沒有目的,行事風格頗為瘋狂殘暴,可是大多數時候他就像是一條匍匐懶散的黑曼巴一樣,沒人來招惹的時候懶散得很。
但是意外好哄,只要讓他覺得他被她需要着,這人便會有種飼主一般的滿足感,唐妤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只偶爾給點甜頭,而傅止清則是看出來也縱着她。
“花言巧語。”他輕笑一聲,靜靜地感受着這空中溫和的風。
兩人靜靜地待在景色中,一個溫雅地端坐着,一個懶散地趴着,各有算計,氣場卻也融合得詭異。
“三爺,二爺那邊出了些事兒,犯病了,不肯去住院,您要不要去看看?”成久從一頭走來,打破兩人之間的和睦平靜。
唐妤豎起耳朵,心底卻在思索着二爺。
沒見過,有點好奇,聽說是個病秧子。
傅家這幾個人,好像身體都不大好的樣子。
唐妤思緒散開,聽到傅止清起身的聲音,這才回神,仰頭看去,在他從她身前走過時,拉拽住了一邊衣角。
“怎麼?我去去就回,你在這裏喝茶。”
“可以帶我去嗎?要是控制不住,我還可以幫個忙。”主要是有點好奇。
傅止清略微思忖片刻,這才點頭,朝她伸出手去:“來吧。”
唐妤握住他的手起身,在外人看來就是她扶着人在走。
二爺住在很偏僻的地方,院子裏種了很多桃樹,而且奇異的是樹上的花開得正勝。
按理來說這個季節不應該還有桃花呀。
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傅止清在一旁淡聲解釋着:“二哥一直很喜歡桃花,為了讓他好好養病,我安排人種了這些桃花,保持着終年不敗的狀況。”
唐妤眉頭微挑:看來三爺也不像旁人所說的那樣冷漠無情啊。
他們二人穿過桃花林,停在了一小棟的獨立別墅上,她仰頭看去,瞥見一個白色的身影,那身影坐在輪椅上,腿上還蓋着一條黑色的絨毯。
“二爺,三爺來了。”成久提醒了一句,那人似乎動了一下。
由於他所在的平台距離他們這邊隔了一層花藤,所以唐妤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見他的臉,只能看到他似乎看了過來。
緊接着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那身影頗為急促地將披風披上,蓋住蒼白的面色,又用帕子抵在唇邊,聲音少見地染了慌亂。
“你把他叫來做什麼?讓他們走!”是個因為氣息紊亂但依舊聽着很年輕的聲音。
傅止清神色毫無波動,抬腿走了上去,唐妤也忙跟了上去。
“二哥,開門。”傅止清站在門外,聲音透着淡淡的冷氣。
門被鎖的死死的。
“我說了我不需要醫生,你們趕緊走!”房門后的青年搭在輪椅上的手,因為過度用力而指尖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傅止清皺眉:“我有鑰匙,你選擇自己出來,還是我打開門,讓人帶你出來?”
等候的青年沉默了幾秒鐘,隨後又壓着嗓子低聲咳嗽起來。
好半天咳嗽聲才平復下去,他沙啞的聲音:“我自己出去。”
“你讓你身邊的那個陌生人出去。”他低垂着眼,看着自己蒼白的指尖,手用力得抓緊。
唐妤倒是無所謂:“那我先出去了。”
她也不是一定要見到二爺,就是有一點好奇而已,既然二爺不喜歡跟人來往,那她不見就好了。
傅止清卻拉住了她的手,聲音平靜:“她走了,出來吧。”
光明正大騙人。
唐妤只是詫異了一瞬,隨後就一言不發的站在他旁邊。
這人壞起來自家親哥都騙。
門裏安靜了很久,然後她聽到門內的人無奈:“你又騙我。”
唐妤忍不住輕聲道:“二爺,我是傅家的調香師,還精通藥理,若是您身體不舒服,我可以現在為您看看。”
這樣總沒問題吧?
她覺得稀鬆平常的一句話,在房內青年的心口上卻砸出了大片的漣漪,青年忍不住抓着自己黑色的披風。
想見她,可是又害怕見她。
心底有個聲音在瘋狂的喊叫着:見見她。
跟她光明正大的說句話。
可另一個聲音卻死死地攔着他:不要貪心,遠遠的看着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傅家人可沒什麼好東西。
門內青年咬牙,蒼白的唇微微顫抖着:“不用了,你走吧,我討厭見生人。”
一句話就耗費了他很多很多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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