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祭祖(二)
尚明傑單手平伸,攔住那人道:“熊師弟,李師叔還在這裏,要想教訓陸師弟的話,也應該先聽聽李師叔的意思,這才是尊師之道!”
“堂兒,你先回來!”李晟看了尚明傑一眼說道。熊堂見尚明傑擋住自己的去路本就不敢再往前去,見師傅發話,忙趁勢轉身回到了隊伍中。
李晟盯着尚明傑看了一會,點頭道:“不錯不錯,聽聞你的常陽心法已修至第四層的巔峰,突破到第五層那是指日可待,我這作師叔的倒是想來見識一下!”
尚明傑出手攔住熊堂之時已知道今日之事無法善了,只是卻也沒想到李晟會親自出手。正欲答話,忽聽身後一人開口:“大師兄,還是讓熊師兄來指點一下我吧!”原來陸槿從未曾聽師兄們提起過那熊堂,見他年紀也才十七八歲想必不可能達到馮師兄那第三層的境界,以自己的實力,就算是不能勝過他,自保應該也不難,而大師兄若是與李師叔過招,那想必是有敗無勝,是以便上前幾步想將這事接下來。
尚明傑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陸槿在身後說話,揮手阻住陸槿繼續開口,“師傅不在,我是大師兄,這裏便是以我為首,怎有你說話的餘地,快退回去!”
陸槿正要再說,卻覺胳膊一緊,湯飛羽在一旁已拉住了他。“別說話,小心看着,大師兄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湯飛羽在陸槿耳邊輕聲道。陸槿見此情形,只得退回原處靜觀其變。
李晟等陸槿退了回去,笑道:“聽說這些年來,霧鏡峰眾弟子都是由你來教的,果然是好大的威風,你一句話只怕比你的師傅還管用吧。好了,你先出手吧,讓我來看看你這五年前銅虎榜上的高手現在到底有多厲害!”
尚明傑不願與他在言語上多作糾纏,抱拳道:“請師叔指教!”說完抽出寶劍,一招眾星拱月刺了出去。這眾星拱月乃是顥天劍派入門劍法飛星劍的第五招,卻是門中晚輩與前輩過招時必出的第一劍,以示尊敬之意。
李晟哼了一聲,也不多說,一招明月入懷,大喇喇的直攻尚明傑的中路。眾星捧月本就是入門劍法沒多少威力,又為了尊敬師長,虛多實少,李晟對其中的虛實早就一清二楚,劍至中途,手腕一抖震開了尚明傑的劍,而後去勢不減直刺他胸前的膻中穴。尚明傑也不後退,一記秋月橫江擋在了胸前。
兩人乒乓乓乓戰到一處,他們都對本門的劍法了如指掌,往往是只看到對方一抬手便已猜出對方想出什麼招式,應對的招式也是馬上就使了出來。陸槿站在幾名師兄身後緊張地看着前面過招的兩人,雙手緊緊握着。尚明傑雖守多攻少,可是他性格沉穩,這穩守之道正是他的拿手好戲,兼且對門中劍法熟悉無比,守得倒是穩穩噹噹,數招過後,仍是沒有退開半步。過了一會,陸槿看出了這裏面的關竅,想起之前湯飛羽的話,也放下心來。
李晟卻是越打心中越急,自己本想在這裏給霧鏡峰眾人一個下馬威的,誰知幾年沒看過尚明傑出手,沒想到他的進步會如此之大,自己若是還不能拿下他,在這上山的必經之路上被其他的同門看到,那時候,這張老臉可就丟盡了。想到這裏,李晟心一橫,劍式突變,竟使出一套陸槿從未曾見過的劍法來。
“烈陽劍法?!”身旁的余時繼一聲輕呼。陸槿心中一緊,原來這就是烈陽劍法,聽說這套劍法乃是從耀日劍法中演變簡化而來,威力雖然及不上耀日劍法,卻也是本門上乘劍法之一。陸槿以前還未曾見過誰使用過這套劍法,沒想到今日竟會在這裏看到,更沒想到的是李晟竟然會用這套劍法來對付一個晚輩。
烈陽劍法的威力本就遠遠高於皓月劍法,而尚明傑從前也沒有修鍊過,此消彼漲之下,一時間他被逼得連連後退,再也不復剛才的從容。
陸槿等人見狀都是大驚,李晟手中的劍如同一輪驕陽帶着熾熱的氣息將天空中落下的雪花化做絲絲水氣。尚明傑雖在後退,腳步卻不慌亂,手中的寶劍舞得密不透風,只可惜他功力本就不如李晟,劍法本身又差了一截,落敗只是個時間問題了。
當尚明傑的一式明月清風被李晟的劍氣硬生生震開之際,卻聽到一旁有人懶洋洋地說:“李師弟今天的興緻可真不錯,在這卧虎石邊指點尚師侄的武功,卻不知為何要勞動李師弟用烈陽劍法與他切搓啊?莫非想將這套劍法傳給他?”
李晟聞言,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手中的劍卻再也刺不下去了。尚明傑趁勢收劍,向著說話那人屈膝拜倒,“見過趙師叔,半年不見,師叔的精神更好了!”
陸槿等人也轉身行禮,只見來人是一名青衣道人,頭上的道髻微有些斜,想來是梳洗時未曾注意,竟梳偏了些,一張圓臉甚是紅潤,眉目間和余時繼很有些相像,此人正是凌雲峰首座趙行健。
趙行健笑着上前將眾人扶起,又轉頭對李晟道:“李師弟可還有什麼事要交待尚師侄去做嗎?”
李晟擠出幾分笑容道:“趙師兄別來無恙啊,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去給師伯行禮!”,李晟對身後的弟子喊了一聲,又道:“剛才路遇尚師侄等人,一時技癢,便與他過了兩招。現在尚師侄的武功又精進了不少啊!哎呀,時候不早了,我們先上去了。”說完,也不管身後還跪着的數十弟子,先一步往玉柱峰上走去。那些弟子施過禮,也趕緊追了過去。
趙行健也不去管他們,將尚明傑打量了一番,笑道:“林師兄好福氣啊,明傑你現在氣息比之年前更顯凝實,看來再過半年,你就可以修鍊第五層常陽心法了。”又指了一下正從遠處跑來的那些凌雲峰的弟子,“你的這些師弟們可沒一個及的上你,意敏只比你遲半年入門,現在也不過是剛踏入第四層而已。”
尚明傑恭聲道:“趙師叔過獎了,潘師弟當年也曾進過鐵狼榜,若不是那年大病過一場,現在也許都已開始修鍊第五層心法了。”
“你什麼都好,就是這性格不好,誰不好學,偏去學你的師傅。”趙行健搖了搖頭,忽又看到在人群中躲躲閃閃的余時繼,“小子,你給我滾出來!”
余時繼一臉苦笑,走到他面前再次跪倒,“孩兒叩見舅父大人金安!”趙行健看看腳下的余時繼,恨聲道:“怎麼,我不說話,你就想躲一輩子?當初怎麼會被你小子給騙了,說什麼去林師兄那裏將來定會如明傑一般,可現在都兩年了,你居然還在練第一層,不行,下次見到你師傅定要讓他好好督促你一番,不能讓你這麼荒廢時日了!”
余時繼聞言大驚,前段時候被尚明傑逼着練武的經歷他實在是不想過了,本以為再堅持半個月,就可以脫離苦海,可現在居然還要接着來,忙道:“舅舅啊,這幾個月來我可是用功的很,只不過天份不佳才沒有突破到第二層,其實門中弟子,兩年內突破到第二層的可比沒突破的少得多啊!”
趙行健對自己這外甥了解甚深,知道他天資原是極好的,本想再訓斥他幾句,可想想自己那早逝的妹妹,也不忍再責罰他了,將他拎了起來,喝道:“你怎麼不和你的幾個師兄比,他們哪個如你這般的。聽說這次上元劍會二十五歲以下的弟子都要參加,若是你不爭點氣,你師傅和舅舅的臉都給你丟了!”
“啊,怎麼會這樣,往年不是說修鍊到第二層以上的人才會參加的嗎?”余時繼驚道,忽又想起這段時候尚明傑對他的特殊照顧,心知此事必然不假,不由哀嘆一聲道:“天啦,讓我抽支上上籤吧……”
“啪”余時繼的後腦被他舅舅狠狠拍了一下,“我怎麼會有你這個外甥!”趙行健看到余時繼這模樣氣不打一處來,索性將他拍到一邊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明傑,你們這次可要當心了,你們霧鏡一脈中,你和魯強都已超過二十五,樂洋又因為已是鐵狼榜中人不可參加,剩下的幾個師弟中大概就是飛羽還有機會可以入選。聽說這次你李師叔可是卯足了勁想要落你們這派的面子,以報五年前你在銅虎榜賽上淘汰了鄭頌之仇。”
尚明傑躬身道:“謝師叔提點,明傑亦知幾位師弟學藝未精,此次上元劍會若要入選恐非易事,不過李師叔想要落我霧鏡一派的面子,只怕他會大失所望的!”
“哦”趙行健打量了下尚明傑刀削般的臉,“好!你既有信心,那我也就放心了。”說完又看向他的幾個師弟們,邊看邊點頭,“好!好!難怪你如此有信心,看來李師弟這次真是要大大地失望了!”目光掃到陸槿身上,“這就是你的小師弟嗎,咦?”趙行健忽地大步向前,一掌按在陸槿的氣海上,一縷常陽真氣透體而入。陸槿趕緊封住手少陰和足太陽經脈中真氣的運轉,又強行將任督二脈的真氣放得極為緩慢,模仿出因趙行健真氣刺激而運行的樣子。好在趙行健只是微微一試便已放開了,陸槿才沒露出什麼破綻。
“我現在是越來越羨慕林師兄了,先有你和樂洋,現在看來,你們都還不如這小子,他才入門半年吧,現在竟有即將突破第一層境界的跡象。我看只怕那梅丫頭也及不上他吧,可惜啊可惜!”趙行健不住地搖頭,“若是那上元劍會推遲半年,只怕他要給李師弟一個大大的驚喜了!”
幾個師兄弟,除了尚元傑對此早有猜測外,其餘幾人無不大驚,轉頭看着陸槿,就如同剛認識他一般。陸槿心中苦笑,自己百般掩飾,最後還是被這趙師叔看破,好在自己反應得快,若讓他們知道自己早已進入了第二層,只怕不知道會掀起多大波瀾來。
幾人說話間,凌雲一脈的弟子們全都趕了過來,領頭一人是三十多歲的青年道士,後面還跟着二十多名年輕人,大部分都是俗家弟子。這些人來到趙行健跟前,那青年道士笑道:“師父的腳力可真快,徒兒們實在是跟不上啊!”
陸槿被這些人一打岔,又脫離了眾人的焦點,心中輕輕鬆了口氣,抬頭看去,那青年道士又和尚明傑等人打起了招呼。凌雲一脈和霧鏡一脈一直往來甚密,若非如此,當年趙行健也不會將自己的外甥交給林峰。這潘意敏當年也是顥天劍派的青年俊傑,曾在上次少年英雄會上排在第六十二名,五年前本也有機會闖入那銅虎榜,只是卻在參賽前生了場大病。需知練武之人身體強健很少得病,可若是病了,那就很難痊癒,後來還是托林峰找到孫神醫,花了半年才醫好。可如何一來,他不但沒能參加上次的武林大會,武功也後退了一截。
那潘意敏又和余時繼說了幾句玩笑話,這才看向陸槿,“這位便是林師伯新收的陸師弟吧,剛才聽說你入門半年居然就快要突破第一層心法了,可真是了不起啊,近百年來,也只有掌門師伯和聳翠峰的梅師妹是在一年內突破第一層的。”說完又將余時繼拉到旁邊,笑道:“余師弟,再過幾個月,你這做師兄的就不及師弟了,那時可沒什麼面子了。”
余時繼也不在意,隨口道:“要什麼面子哦,做師兄如果總想着壓着師弟,那豈不是過得太累了。”
袁稹輕輕地將余時繼一拉,“還在這胡扯什麼!”又看向趙行健道:“趙師叔,時候不早了,我們也都上去吧!”
趙行健點點頭,“稹兒說的是,大家一起上去吧,可別錯過了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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