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鬼打鑼

第160章161、鬼打鑼

男子長嘆一口氣，聽得出滿心的懊悔與不甘道：“背屍的活雖然不吉利，而且經常弄得一身屍臭，但助人入土為安，也算一場功德，所以那些年日子過得也不錯。”

“但是人永遠都覺得別人過的最好，所以眼裏只能看到有錢的僱主，想要賺大錢的心思越來越重，於是又忙起另外的買賣，可是錢沒賺着，反而搞砸了幾個項目，弄得自己灰頭土臉，後來被人逼上家門口要債、走投無路時，一個人找上我，給我介紹了一樁活，也是跟屍體有關，但能讓我賺比原來多十倍的錢，我一時鬼迷心竅就答應了。”

“第一次合作，是背一個姓王的養殖戶，他家裏面挺有錢，死了以後兒子大操大辦，不過估計常年跟牲口打交道有關，人死了以後，嘴唇動個不停，渾身上下總有一股難聞的尿臊味。”

“家裏人不知怎麼回事，也不敢下葬，找我來處理，當晚，那人交給我一隻巴掌大小的青蛙，讓我塞進屍體的嘴裏，說這麼做是為了‘截氣’，屍體就不會散發出尿臊味兒了。”

“我知道他在胡扯，但是賺錢心切，也就顧不得對錯了，所以我把青蛙帶去現場，趁主人家不防備，塞進屍體的嘴裏。”

“這麼做也確有效果，很快屍體散發出的尿臊味就消失了，主人家還以為我用了特殊手段，特意給我包了一個紅包。”

“第二天，把屍體背進棺材，隨主人家去了墓地，一路的田間地頭，總能看到青蛙，沒人知道怎麼回事，但是我給嚇得半死，可到這份上也沒退路，只能硬着頭皮往下走，萬幸這一路到下葬，也沒發生意外狀況，所以我安慰自己，只是順手辦了件事，也沒有傷害人，反而能為自己賺點家業，沒什麼大不了。”

“我們這行的規矩，只要能封土，之後發生的一切就與背屍人無關，但是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到消息，封土當晚，死去的老人破墳而出，整個屍體泡在了附近水塘里，面朝下、四肢向上撐開，形狀活脫脫就是一具漂浮水面的青蛙，被人發現，屍體已經泡白了。”

“我這才知道，往屍體嘴裏塞青蛙的效用，而敗了男主人的屍身，也就敗了這個家的運勢，兩年之內，一個規模很大的養殖場迅速破敗，這一家人窮的要了飯。”

“第一次做這種事，還有些負罪感，後來做的越來越多就無所謂了，乾脆在家裏養了青蛙。”說到這兒他面色越來越青，腦袋恨不能鑽進桌肚裏去。

“那時候家裏已經很有錢了，家人生活自然也是越來越好，培養女兒我也是花了重金，拉大提琴、跳芭蕾舞，全都讓她學，看着閨女越發亭亭玉立，我覺得做的一切全都值了，即便背負罪名，也是值得的，可是我做夢也沒想到，噩運的由來、就是源自於更好的生活條件。”

“閨女學了芭蕾舞，交往的同學也都是有錢人家的女兒，一幫小姑娘，整天琢磨的就是怎麼打扮自己、保持身材，也不知道誰給出的主意，說吃蟲的能減小胃口，可以保持住身材，半大小女孩也沒有分辨能力，真信了。”

“或許她以為家養的青蛙乾淨，所以就背着我們活吞青蛙……”

聽到這兒，我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像青蛙和蛤蟆這類生物，生於水中、天生喜陰，所以本身就屬於陰物，不招惹倒也沒事兒，但是活吞青蛙，就是封堵人氣，半大的姑娘沒了人氣，可想而知會怎樣。

我暗中嘆了口氣道：“你女兒現在已經人鬼難分了？”

男子眼眶頓時就紅了道：“我為了讓青蛙感受死人氣息，在養蛙的池子裏滴入屍油，天長日久，青蛙身上都有屍毒，閨女不知底細，一直服用，很快身上就有了掩蓋不住的臭氣，發現后就已經來不及了，直到皮膚表面現屍斑，就沒了意識。”

“我不能眼看着閨女變成不腐屍，全力祛除屍毒，耗費的金錢根本沒法算，沒過多久就把家業敗光了，後來是合作夥伴給了我一塊百年靈芝，每天刮些粉，用火燃燒，散發的煙氣可以暫時保住屍毒不至於擴散。”

說到這兒，女子也是雙眼垂淚道：“只能靠這個辦法，勉強吊著孩子一口氣，但是她的狀態隨時可能惡化。”

我問她：“大姐，你的嘴、是不是被孩子傷的。”

“閨女初次發病，是在吃飯的時候，當時我以為被食物噎着了，就想吸出來，所以也中了屍毒。

說罷，她摘下口罩，只見兩片嘴唇乾癟萎縮，猶如一張佈滿裂紋的黃紙。

戴上口罩，她繼續道：”我們死活不要緊，只要孩子好過來，哪怕要我們跟所有傷害過的人家承認錯誤，被他們打死，我都願意。

說句不好聽的，這就是典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在我們這行，有這種遭遇的人多了去，因為掌握了一些神奇的手段、可以獲得某些利益，所以人就很難淡定，於是一味索取、毫無節制，最終導致自己或家人墜入深淵。

說他們可憐，卻又不值得同情，但孩子是無辜的。

我道：“按理說，你們算是咎由自取，我不該多管閑事，但是受到傷害的是你女兒，她沒有錯，所以我去看看，如果能幫上忙，我儘力而為。”

撲通一聲，男子突然就給我跪下了，我趕緊扶他道：“千萬別這樣，我是看在孩子面上，跟你們二人無關。”

之所以反覆強調這一點，是因為我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遭報應的事兒，絕對不能憑人力強行干涉，因為“胳膊再粗、擰不過大腿”，人再牛逼，也不能跟冥冥之中的神秘的力量作對，否則，死的骨頭渣都不剩。

“一切罪我來扛，如果救回孩子、報應還是不夠，就着落在我身上，我死有餘辜。”

“屍毒基本無解，我只能盡量想辦法，如果辦不成，那也只能是孩子命該如此。”

“我們明白，只要願意出手，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我估計這件事一個人搞不定，於是給王大有打了“求援電話”，接通后他道：“正打算找你，市裡給的獎金到位了，我分你一半。”

“錢無所謂，我幫你做事也不是為了錢。”

“一碼歸一碼，這是你應得的酬勞。”

“錢的事先不說，我有個事需要你幫。”

“你說。”

我將整件事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聽完后王大有道：“不是我推，屍毒這東西到今天為止沒人能化解，就憑咱們兩個，去了也沒用。”

“我知道，就當一次鍛煉實習的過程，萬一有好的效果呢？”

想了一會兒，王大有道：“我過來接你。”

很快奔馳車到場，夫妻二人分為兩撥，女子帶帶路，男子收拾大排檔、拖車回家。

他們家位於市郊，自建的二層小樓，女子道：“賺錢后，本來想去市裡買房，就是為了養青蛙留在老家，早知道把房子買了，生活條件更好不說，孩子也不會有這一劫難。”

“有因才有果，一切都是人為，以現在的結果、倒推過去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意義。”

“是啊，錯了就是錯了，很難再有彌補的機會。”

下車走到門口，我隱隱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有點像腳臭、又像是水漚了的味道。

王大有隨便看了一眼便道：“你們這棟房子，是特意蓋的？這叫‘鬼打鑼’對嗎？”

女子身子一抖道：“從沒聽說過、這‘鬼打鑼’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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