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久違的相逢
蘇州。
謝瀚澤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抬頭看了一眼藍天白雲，久違的聲音，熟悉的味道，許久不曾這般出現在人多的地方了。
“主子，我們這樣會不會很顯眼？”
竹芋看了一眼謝瀚澤，他們今天的裝扮與平常不一樣，平常都是以黑色為主，今日就……翩翩公子，只是很不習慣。
“竹芋，偶爾我們也要換換衣裳穿，雖說這穿起來有些費神，但是你看，這街上看我們的人都一眼的善意，沒那麼多的防備。”
謝瀚澤一臉的高興，許久沒有這樣可以逛逛街市，湊湊熱鬧了，這說起來還得感謝那些南下的冥神教的人，把鐵騎隊的注意力都引了過去，才不至於被他們盯得嚴實。
客棧里，謝瀚澤要了一間靠近街上的廂房，點了一桌的菜，推開窗戶，看着樓下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最近微微上揚，這才是人間的煙火。
看得正入神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推門而進的是竹芋。
“主子，查到了他們的首領是誰了。”
謝瀚澤轉過頭看向竹芋，眉頭一皺，他這一身的衣裳確實是有些怪怪的，看着很彆扭，可能看習慣他一身黑的了。
“是誰？”
“赫巴格。”
“赫巴格？”
謝瀚澤對他很是陌生，似乎沒聽說過他。
“可知他的來歷？”
“只知道他之前一直在桑南護法座下，不知何緣故忽然就來了南方。”
謝瀚澤眉頭緊鎖，臉色沉着，桑南護法是教會四大護法之首，為人嚴謹，他善於追蹤，其能力就連言閔弦最精銳的鐵騎隊也要處於下風，只是他一直深居簡出，從不過問江湖之事，一般教會裏有重大的事他才會出現，為何會派他的人南下？
“繼續查，看能不能查到他們此行的目的。”
“屬下明白，只是需要些時日，此人底子很白，我們的人查了很久才查出他的名字和與他有關聯的教系。”
謝瀚澤看向窗外，深邃的眼神里多了一絲憂慮，他的本意並不想冥神教再次掀起武林事端來，一來此時的神教還不穩，各方勢力還沒完全臣服於教主之下；二來此時的江湖各派已恢復了一大半的元氣，在言閔弦的周旋之下各幫派之間一片和睦相處。
離開客棧后，謝瀚澤去了城外，畢竟言閔弦的眼線眾多，太過招搖容易暴露行蹤，此時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深冬的天說變就變的，剛還好好的天，轉眼間就已烏雲密佈。
“主子，看樣子怕是寒潮來襲了，我們得要找個地方避寒才行。”
謝瀚澤抬頭看着空中，周圍的傳來樹林沙沙響聲，起風了。
“向西走大約一炷香的時辰，那裏有一家客棧，我們去那裏。”
說完后便騎着馬往西的方向走去，這次的寒潮來的突然，走到一半時山林間就已白茫茫一片，幸虧竹芋熟悉路況，才不至於迷路。
客棧里比往常多了一半的客人，基本都是為了躲避寒潮而投宿的，謝瀚澤為了避開人群選了一間最偏僻的客房，還可以圖得清靜。
連續兩天都待在房間，實在是有點悶，謝瀚澤推開窗戶看向窗外，寒潮還沒退去，天是越來越冷了，還下起了小雨，斷斷續續的下一整天。
房間的後面是一處小院，天冷再加上下雨基本沒有人去那裏，午時，雨停了，謝瀚澤走出房門去了後院，院子不大，安安靜靜的，便坐在走廊的圍欄上。
“謝郎？”
正閉目養神，忽然聽到有人喊他，睜開雙眼看到一位年輕的女子站在他的跟前。
“范娘子。”
倆人都一臉的驚訝，誰也不曾想會遇到熟人，尤其是范璃曦，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
“你怎麼會在這裏？”
沉默了片刻，謝瀚澤忽然開口說道。
“要去城裏，不巧遇上了寒潮就在這避寒。”
范璃曦輕聲說道，原本蒼白的臉上多了一抹紅暈，她有些不敢看向他。
“天這麼冷，你怎麼出來了？”
謝瀚澤低聲說著，五年前他們就已認識，他知道她身子不好，大部分時間都在縣城那裏靜養。
“在屋裏待了兩天，有點悶就出來透透氣。”
范璃曦在他身旁坐了下來，想起了五年前他們初次見面的情形，那天她與家僕遇上了土匪，是他救了她們，那時的他還不是人人喊打的叛徒。
“你……過得可好？”
范璃曦側過身看着他，滿眼的溫柔，即使知道他的身份后，她卻沒有害怕反而更多的是體諒，體諒他的不易，心疼他的處境，她知道，他並不是十惡不赦的人。
他看向遠處，微微一笑，看似輕鬆，卻滿是無可奈何。
“嗯，也就那樣，不好不壞。”
他們見過幾次面，也談不上很熟，只是不知何緣故，每次與她見面都覺得很輕鬆自在，她骨子裏透出來的一股清流的靈氣讓人忍不住想去靠近她。
想想也知道他現在的處境並不好，這幾年江湖各大門派一直在追捕他，她本以為他逃回了北方，卻沒想到他人在南方。
“在這亂世之中誰又能過得好，不過是為了活着而活着。”
謝瀚澤側過頭看向她，心裏滿是疑惑，旁人一旦看到他不是喊打就喊殺又或是離得遠遠的，只是從她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的害怕與畏懼。
“你不怕我嗎？”
范璃曦被他這麼一問愣了一下，抬頭與他對視。
“你沒害過我，還救了我，雖然我們見面的次數不多，但我知道，你本性不壞。”
聽完她的話后他淺淺一笑，不知笑她太容易相信別人還是笑自己此時此刻居然還有人覺得他不是壞人。
“范娘子，人心難測，有時候你看到的只是片面，對方的真實面孔你卻一無所知。”
她把頭轉回來看着遠處，她從不懼怕他，相反很開心可以相遇，對於他一直都是仰慕着，即使知道他是冥神教的人，那一份的執着不曾消失，只不過這份情意也只能藏在心裏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人不是一生下來就是壞人，大多數也有各自的無可奈何，只要你自己的良心不被其所蒙蔽住，只是做了你該做的，又何在意旁人的那些無須有的指指點點。”
范璃曦是看到過他曾奮不顧身的去救那些被土匪劫財的平民，他們於他而言就是毫無關係的人，甚至是敵對的人，可他還是議不反顧的出手搭救，這樣的人又怎麼是江湖人口中的大魔頭呢。
謝瀚澤心裏一震，他不曾想過還會有人相信着自己，看着眼前的她似乎有了新的了解。
天色越來越暗，雨漸漸大了起來，越發的冷。
“雨大了，范娘子，回房吧！”
他輕聲說道，神色沒有剛才那般的凌厲，反而多了一絲的柔和。
“嗯，也該回房了。”
范璃曦看了一眼走廊的盡頭，沒有其他人的身影，她是以午睡為借口騙了身邊的嬤嬤，偷偷溜出來的，趁着她們還沒發現得趕緊回去了。
“謝郎，回見。”
她起身行了禮，謝瀚澤也起身回了禮，抬頭看了他一眼，欲言而止，終還是帶着滿眼的不舍離去。
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心中竟然有一絲的不舍。
“主子，就這麼讓她走了？不怕她告訴別人我們在這裏？”
竹芋見范璃曦離開后就現身，他一臉的緊張。
謝瀚澤轉過身看向他，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旁人如何我不知，但她不會。”
“就這麼肯定？”
竹芋一臉疑惑，就像主子常說的人心難猜，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信她。”
“可是……”
話沒再說下去，竹芋知道主子的性情，他一直都是嚴謹的人，做事都是小心謹慎，不過現在的他沒了以往那般的嚴厲，反而……，反而多了一絲的柔和和那不經意的笑。
“你的顧慮我明白，我們也在這裏待了兩天了，你去探探路況，能走的我們申時就下山。”
“是，屬下這就去。”
回到房間，范璃曦換了一身衣裳，之前的那一身已被淋濕，她摸着換下來的衣裳，一臉的落寞，見了許久未見的人，他一切安然無恙，只是，這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有緣相見，怕是沒機會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