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求活路
陳程做不到對父親的屍體不管不顧,但由於時間緊迫,他也沒辦法修個大墓什麼的,所以只能就近挖個淺坑將父親草草掩埋,以待將來有機會將父親的墓地好好修茸一番。
跪在地上對着父親的屍首處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陳程也沒有再哭哭啼啼地做那些無用的留戀,直接就起身朝父親所說的“金開拳院”的方向走去。
父親在泥罐里存了不少積蓄,而且大都換成了錢,陳程仔細數了一下,一共有一百三十多兩銀子,另外還有點兒金豆子、銅錢串什麼的。
說起來這肯定算不上一筆“巨額財產”,但對於以種地為生的父親來說,這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而且在那堆銀錢之中,還有一塊碧綠色的玉佩非常顯眼,父親之前跟自己提過,這是自祖上傳下來的,某種程度上算是“傳家寶”之類的東西。
看來按照父親的意思,如果那位“金師父”不願意收自己為徒,恐怕自己連這塊玉佩也要拿出來當“獻禮”了。
可陳程並不願意這樣做,因為這塊玉佩現在於他而言算是一種寄託,一個念想,所以他直接就把那塊玉佩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無論如何,先去試一試吧,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大不了就再換個地方,反正學拳腳又不只有“金開拳院”一個選擇……
……
用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陳程才終於來到了“金開拳院”,此時天已經大亮,因此陳程也沒有猶豫,直接就上前敲起了大門,“有人嗎?”
“誰啊?”
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有一個黑臉大漢把門給打開了,只見他留着濃密的短須,身材看起來甚是魁梧,“你是幹嘛的?”
“我來學拳。”陳程後退了一步答道。
“哦,這樣啊,錢帶夠了嗎?”黑臉大漢點了點頭,看起來像是習慣了似的。
“額……需要多少錢?”陳程小心問道。
“呵,原來是個不懂規矩的,‘入門費’二百兩,不過交了這筆錢也不代表師父就會收下你,因為還要看看你的根骨怎麼樣。”
“如果不過關的話,那筆‘入門費’……”
“放心,會退給你的。”黑臉大漢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
“那請您帶我進去吧。”
陳程說著,便舉起手中的包裹晃了晃,裏面立刻發出了銀銅相交的叮噹聲,於是黑臉大漢也沒再多說什麼,直接就帶着陳程走了進去……
……
由黑臉大漢引着到了一處庭院,陳程便見到了那位“金師父”,只見他體態偏胖,面相倒是挺和善,此時正眯着眼睛躺在一棵大樹下的搖椅上顯得非常悠閑。
這位“金師父”全名叫“金日盛”,今年五十有四,年輕時就是個遠近聞名的拳法高手。
靠着一雙“鐵拳”,金日盛積攢下了不少關係與名氣,平日裏的生活自然也稱得上“優渥”二字。
還是那句話,只要你的拳頭夠大、夠硬,在這個世道就不可能活得差。
“師父,他帶的錢不夠,所有零碎都加起來也就只有一百九十多兩。”黑臉壯漢在一旁道。
“哦?錢沒帶夠?”
聽到這話,金日盛方才撩開眼皮打量了陳程兩眼,而陳程則趕忙趁機介紹道,“金師父好,我爹認識您,就是……我爹之前一直給您這裏送柴禾……”
“送柴禾?額……”
金日盛眉頭一皺想了想,爾後才“哦”了一聲問道,“你是老陳的兒子?”
“對,我叫陳程,金師父好!”陳程連忙笑着打招呼道。
“你爹呢?感覺有段日子沒見着他了。”金日盛隨口問道。
“我爹……剛去世。”陳程黯然答道。
“哦,這樣啊。”
金日盛點了點頭,接下來也沒再多問別的,而是將話題一轉道,“想過來跟我學拳?”
“嗯!我想跟您學拳!”陳程重重點頭道。
“是,這個世道,學拳絕對算是個好出路。”
金日盛笑着點了點頭,爾後將目光一歪道,“不過你這錢可沒帶夠……”
“金師父,我可以在這裏做工抵債,什麼雜活我都能幹!現在我爹……他去世前把所有的家產給了我,就盼着我能到‘金開拳院’來跟您學拳……”好在錢差得不多,陳程乾脆就把自己提前準備好的這套說辭給說了出來。
而金日盛聽了陳程這話,似乎也有些觸動,只見他微微直起身撫着自己的鬍鬚道,“你這孩子算是個有心的,學拳時的一些雜費倒是可以干雜活抵消一部分,只是‘二百兩’的入門費,這是我提前立好的規矩,絕對壞不得,否則今天你缺八兩,他缺十兩,我這拳院的規矩還在不在?”
“那……”陳程神色一黯,忍不住把頭低了下去。
“我這個人最重規矩。”
金日盛嘴上這樣說著,右手卻突然從袖中摸出了一個小銀錠子,然後迅速朝陳程帶來的錢物堆兒里一甩道,“大壯,你再數數這些錢夠不夠二百兩,我總覺得你小子算賬有問題。”
黑臉壯漢自然看見了金日盛扔銀錠子的動作,心知師父這是有心通融,於是便當著陳程的面又把錢物點了一遍,“師父,剛才我數錯了,他這錢正好‘二百兩’。”
陳程雖然沒看到金日盛往自己的包裹里扔了塊兒銀錠子,但他對自己帶來的那些財物可謂清楚無比,再加上金日盛扔的那塊兒銀錠子還算是很方正的,於是陳程連忙朝金日盛作了個揖拜道,“徒兒陳程謝過師父!”
“誒,先別急着拜,我還得看看你的根骨如何。”
金日盛說著,便從躺椅上站起了身來,“根骨不好,我也懶得教,收‘二百兩’招一群廢物進來又有什麼用?沒得壞了我‘金開拳’的名聲……”
“我這人啊,重規矩,也重名聲,要是名聲壞了,我這拳院的招牌也就立不住了。”
金日盛說著,便雙眼微眯,探手在陳程身上的骨頭處捏了捏,而陳程也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彷彿是在等待一場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