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捕頭王進

第441章 捕頭王進

,大周少卿

他一點不客氣,徑直在大堂上首坐下,冷冷道:“說吧,你和這女孩是什麼關係?”

婦人並沒有立刻回答,胖乎乎的臉上擠着笑容,道:“官爺,不知您在大理寺擔任何職?”

武宗保板著臉道:“是本官在問你,何時輪到你問本官了?”

婦人依然笑嘻嘻道:“您別生氣,實在是因為這小鬼是個掃把星,跟她扯上關係准沒好事,民婦也是為您着想。”

武宗保嗤笑一聲,道:“掃把星算什麼,碰到本官也得繞道!”

婦人左右看了一眼,神秘兮兮道:“刑部有位叫王進的捕頭,您認識嗎?”

聽到王進名字,那女孩身子顫了一下。

武宗保不耐煩道:“別扯東扯西,再羅里吧嗦,信不信我扇你?”

那婦人賠笑道:“民婦說出此人並非胡扯,您有所不知,就是王捕頭將這小鬼託付給我們的。”

武宗保皺了皺眉,道:“那個叫王進的,為何要將這孩子託付給你?”

婦人遲疑了一下,說:“我們當家的和王捕頭是朋友,有一天,王捕頭帶着這小鬼過來,讓我們幫忙照顧幾天。”

武宗保對她毫無信任,轉頭朝女孩問:“她說的是實話嗎?”

女孩點了點頭,眼眶變得有些紅。

武宗保道:“那後來呢?”

婦人見武宗保事事都詢問那小鬼,編謊話必定瞞不過去,只得小聲道:“後來我們夫妻聽說王捕頭犯了法,被下了獄,就把這小鬼趕出去了。”

武宗保道:“他犯什麼法了?”

婦人低聲道:“聽說他暗中拐賣十五歲以下的小姑娘,賣到一些有錢人的家裏,我們當家的擔心這女孩也是被拐賣,所以才將她趕走……”

武宗保吃了一驚,向女孩確認:“她說的是真的嗎?”

女孩這次反應很大,拚命的搖頭,幅度極大,眼中還滲出淚水。

武宗保大怒,站起身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將她押去大理寺,每樣大刑輪番伺候一遍!”

婦人大驚,急忙跪倒在地道:“官爺,民婦句句都是真的,絕沒有半句謊言吶!”

轉頭朝女孩吼道:“臭丫頭,我剛才哪句話說錯了?”

小安忽然道:“少爺,這小姑娘搖頭可能是想說那捕頭的罪名是假的,並非這女人的話有假。”

武宗保向女孩問:“是這樣嗎?”

女孩點了點頭。

武宗保哼了一聲,擺手道:“放開她吧。”

兩名吏卒遂鬆開了婦人。

武宗保問出王進,便也懶得在這婦人身上浪費時間,當即離開那婦人屋子,逕自朝刑部去了。

來到刑部,已是午後時分,天空陰沉沉的,看不到一絲陽光。

他這個大理寺少卿剛剛上任,刑部誰也不認識他,幸好帶着的兩名大理寺吏卒證明了他身份,門衛才客氣了幾分,讓他們進去了。

武宗保第一次來刑部官署,自然不認識路,在走廊上隨便碰到一人,便喊住詢問:“喂,問你個事。”

那人穿着綠色官袍,見武宗保並未穿官服,口氣也不客氣,白眼一翻,道:“你是什麼人?誰讓你進來的?”

一名大理寺吏卒忙道:“這位是我們大理寺剛上任的武少卿。”

那官員聽他是少卿,倒不怎麼在意,畢竟不是一個衙門,管不到他頭上。

然而得知他姓武,表情恭敬了許多,拱手道:“原來是武少卿,下官是刑部郎中郭醒,有禮了。”

武宗保最不耐寒暄,直截了當道:“我找王進王捕頭,聽說他下了獄,你知道刑部大牢在哪嗎?”

郭醒微微一愣,道:“武少卿,下官能多嘴問一句,你找王進有什麼事嗎?”

“不能!”武宗保一點面子不給。

郭醒臉色微變,他也是有脾氣的,臉色一板,道:“王進直屬霍郎中,武少卿如果想知道他的事,不如去找霍郎中吧。”

說完便打算離開。

武宗保怎肯讓他走,伸手將他官帽右翅一拉,沒好氣道:“我就問刑部大牢在哪,一句話的事,你那麼多廢話做什麼?不說就別想走!”

郭醒大怒,一邊扶正帽子,一邊指着他,氣道:“你……你……”

小安突然道:“我家少爺是周王殿下的公子。”

郭醒表情大變,臉上彷彿被人戳了一針,怒氣全部漏了出來,乾笑一聲,道:“你們請跟我來。”

在郭醒引路下,武宗保來到一間屋子。

這屋子有些髒亂,幾張桌案歪歪斜斜的擺在裏面,只有一張桌案后坐着名大漢。

武宗保暗暗皺眉,郭醒不帶他去大牢,卻帶他來這裏,莫非王進已經被放出來了?

這時,屋中那大漢見郭醒來了,急忙站起身迎了過來,恭敬道:“郭郎中,您怎麼親自過來了?”

郭醒淡淡道:“這位是大理寺武少卿,你把王進的事和他說明一下吧。”

武宗保原本還猜想屋中人是不是王進,聽到這話,把眼一瞪,道:“我要聽王進的事,不會自己問他嗎?誰要聽你們來啰嗦?”

郭醒急忙道:“武少卿,王進已經死了,下官對他的事不太清楚,所以才想着帶您來這裏,比較容易問清楚。”

武宗保又驚又怒:“死了?怎麼死的?”

小安向女孩看了一眼,見她眼眶雖然很紅,但並未露出驚訝之色,心想:“她一定已經知道了。”

郭醒忙道:“聽說是犯下一樁拐賣人口的大案。因為他是朝廷吏員,性質極為惡劣,朝廷下令,一個多月前便將他處斬於東市。”

武宗保大怒,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認識女孩的人,竟然就這樣死了,這案子還怎麼查?

他想了一會,向那大漢問:“你是什麼人?與王進什麼關係?”

大漢道:“卑職與王捕頭是同僚,也是刑部捕頭。”

武宗保問:“王進是個什麼樣的人?”

大漢低着頭道:“這個嘛……他……他……”

武宗保喝道:“有話趕緊說,別耽誤我時間!”

郭醒沉聲道:“李捕頭,武少卿問話,可不能有半句含糊!”

大漢應了聲是,低着頭說:“他喜歡喝酒,也愛賭博,還喜歡去青樓。他身上總有很多錢,大夥一開始都很疑惑他錢從哪裏來的,直到他的案子發了,這才明白。”

武宗保冷冷道:“你的意思是他的錢都是通過拐賣人口得來的?”

大漢道:“想必是這樣。”

武宗保冷冷道:“要是讓我知道你撒謊,哼哼!”

說完帶着人出了屋子。

等郭醒跟出來時,他忽然問道:“郭郎中,剛才那捕頭說的話是真的嗎?王進真是那樣的人?”

郭醒想了想,道:“下官與王進很少接觸,對他的品性不清楚,不過有一件事倒可以反應一二。”

武宗保問:“甚麼?”

郭醒道:“據說王進處斬的那天,東市圍了很多百姓,那些百姓在法場大罵王進,他死後,不少百姓將他的肉割了,帶回家中烹食了。”

武宗保大吃一驚,這樣看來,王進似乎不是什麼好東西。

轉頭看女孩,只見她默默淌着淚,眼中充滿哀傷。

武宗保一時有些猶疑不定,離開刑部,在大街上找人打聽王進的事,問了不少人,所有知道王進的人,都咬牙切齒,對他破口大罵。

其中一人知道的還很詳細,說:“那惡賊喪盡天良,將那些女孩都關在家中,當官府闖入他家中時,發現那些孩子都變得像泥偶木雕一樣,連話都不會說。”

武宗保疑惑道:“你怎知道這麼清楚?”

那人哼道:“其中一名女孩就是我一個朋友的遠房侄女,聽他說,他那侄女被救回后,到現在也沒說過一句話。”

武宗保獃獃不語,沿着大街走了許久后,向女孩問:“你也是被拐賣的?”

女孩點頭。

“拐賣你的人是王進嗎?”

女孩拚命搖頭。

武宗保煩躁的抓了抓頭,一時不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為何別人對王進的說法與女孩完全不同。

小安忽然道:“少爺,剛才那人說,那些被拐的女孩都說不出話來,這不是很奇怪嗎?”

武宗保道:“奇怪什麼?”

小安道:“既然她們說不出話,怎麼證明是王進拐賣她們?”

武宗保道:“你覺得王進是被陷害的?”

小安點了點頭,說:“也可能是王進將那些女孩救到家中。”

他話音一落,旁邊的女孩拉着武宗保的衣服,用力點着頭,反應非常激烈。

武宗保雙眉一揚,道:“你放心,只要他真是被人冤枉,我一定還他一個公道。”

那女孩跪倒在地,朝着他不斷叩頭,武宗保將她拉起,道:“好了,咱們還是趕緊查案子吧。”

小安道:“少爺,王捕頭已經死了,咱們該從哪裏查起?”

武宗保哼了一聲,道:“自然是從王進的案子着手,我倒要瞧瞧,刑部官員是怎麼給他定罪的!”

他躊躇滿志的又朝着刑部而去,覺得王進的案子一定有貓膩,很可能是虛構罪名,屈打成招,很容易就能翻案。

然而當他從郭醒那裏接過案宗后,看完后獃獃不語,彷彿石化一樣。

郭醒緩緩道:“武少卿,咱們刑部辦案雖不如你們大理寺謹慎,但也不會隨便就給人定罪。這案子驚動很廣,你們諸葛寺卿和狄僕射都親自過來查看過案宗,都沒有異議。”

武宗保一聲不吭,將案宗還給郭醒,默默帶着小安和女孩出了刑部。

小安早已忍耐多時,一出來便急問道:“少爺,那案宗究竟寫着什麼?”

武宗保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向女孩問道:“你認識一名叫小茜的女孩嗎?”

女孩點了點頭。

武宗保又問:“她是和你一起被拐賣的嗎?”

女孩又點了點頭。

武宗保瞪了女孩一眼,道:“那些被救出的女孩中,並非所有人都不能說話,其中一名叫小茜的女孩還保有神志,她說是王進將他們拐賣到那裏的!”

女孩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小安也驚呆了,急道:“少爺,那女孩會不會是被別人威脅,才指認王進的?”

武宗保搖了搖頭,道:“當時是由大理寺、刑部和金吾衛一起突襲王進府邸,那女孩當場便指認了王進,做不得半點假!”

小安怔住了,他在感情上相信這名女孩,故而相信王進是好人,但面對如山鐵證,也不禁有些動搖了。

其實如果沒有這名女孩,事情再明顯不過,王進本就是個劣跡斑斑的人,再加上人贓並獲,受害人直接指證,根本沒有半點不合理。

那女孩忽然拉了拉武宗保,目中充滿着悲憤和祈求,似乎希望他相信自己。

武宗保沉默了一會,道:“就算我相信你,但王進已經死了,你又口不能言,你要我怎麼幫你?”

那女孩沉默了一會,忽然朝着一個方向跑了,跑了十幾步,回頭望着武宗保和小安,似乎希望他們跟過去。

武宗保心中一動,朝着女孩追去,小安和兩名吏卒也跟了上去。

跟着女孩,四人來到城內一處偏僻的位置,這裏的屋子都十分破舊,有的連屋頂都沒有,似乎已經荒廢。

女孩對這裏很熟,七拐八繞,來到一座破院子裏。

這院子北面有間大屋,屋子沒有門,地面都是稻草,上面橫七豎八的躺着些叫花子,屋子內充斥着一股怪味。

武宗保一進屋子,那些叫花子全都抬起頭,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們。

一名十三四歲的小叫花子忽然叫道:“小瓶!”幾步走到女孩身邊,仔細打量着她,欣喜道:“真的是你,這幾天你跑哪去了?”

武宗保目光一亮,這小叫化竟認識這女孩。

這時,女孩拉着小叫化手,來到武宗保面前。

武宗保明白她意思,她自己口不能言,一定是希望這小叫化告訴他什麼,立刻問道:“小鬼,你認識這女孩嗎?”

小叫化還沒說話,旁邊的叫化突然都圍了過來,一名年老的叫化質問:“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擅闖我們丐幫總舵?”

一名大理寺吏卒上前喝道:“這是我們大理寺少卿,你們這幫叫化想做什麼?”

眾叫化頓時吃了一驚,紛紛看向年老叫化。

老叫化變臉極快,賠笑道:“原來是位大官爺,不知您來我們這裏有何貴幹?”

武宗保問:“你們認識這女孩嗎?”

老叫化聽小叫化一喊,便認出女孩身份,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道:“當然認識,她是我們丐幫的弟子,名叫小瓶。”

武宗保皺眉道:“她幾時加入你們的?”

老叫化道:“也就兩個月前吧,她一個人在街上討飯,小老兒看她可憐,便收留她了。”

武宗保道:“那你們認識王進嗎?”他料想女孩帶他過來,一定與王進有關。

老叫化道:“您說的是一個月前在東市斬首的那個王進嗎?”

武宗保道:“對,就是他,你認識他嗎?”

老叫化笑道:“小老兒只聽人說他是個大混蛋,並沒見過他。”

小叫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有些畏懼武宗保,又閉了回去。

這時,旁邊的女孩扯了扯他袖子,用嚴厲的眼神望着他。

小叫化與她相處多時,通過眼神就能明白她意思,知道她是在催促自己開口。

“官、官爺,我聽小瓶說過王捕頭的事。”他鼓起勇氣道。

武宗保目光一亮,道:“快說,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小叫化看了女孩一眼,見她點點頭,便說道:“我還是先說說小瓶的事吧。”

頓了一下,見武宗保沒有反對,便繼續說道:“小瓶曾告訴過我,說她是汴州人,她爹是一名商人,她很小的時候在花燈節被人拐走,然後到了一座府宅。”

武宗保追問:“什麼府宅,叫什麼名字?”

小叫化想了想,抓了抓頭道:“她當時好像說過,但我不記得了。”

武宗保瞪眼道:“你小鬼怎麼這麼笨!這麼重要的事也能忘!”

小叫化委屈的望着他,心道:“小瓶也就提過一次,還是兩個月前,我怎能記得嘛……”

武宗保沒好氣道:“那後來呢,她還說了什麼?”

小叫化道:“她說後來有人將她救出了府宅,那人就是王捕頭,除她之外,還有很多和她差不多年齡的女孩也被救了。”

武宗保一拍手掌,冷笑道:“看來王進真是被冤枉了,好厲害啊,竟能陷害的毫無破綻,連狄僕射都看不出來!”

小叫化抬頭望着他,眼中充滿迷惑。

武宗保心中湧起些興奮的情緒,目光銳利道:“你繼續說吧。”

小叫化點點頭,道:“她說後來王捕頭將她送到一戶人家,那家人收留她幾個月後,突然將她趕了出來。”

武宗保眉尖一緊,問:“王捕頭為何不直接送她們回家,又為何突然送她去那戶人家?她有說過嗎?”

小叫化搖頭道:“沒有。”

小安忽然道:“這小姑娘的舌頭是怎麼回事?是誰割掉的?”

小叫化目中露出驚恐之色,似乎想起什麼恐怖之事。

那老叫化插嘴道:“這事小老兒知道,大約二十多天前,一名黑衣人忽然半夜來了咱們總舵,要殺小瓶。”

“小老兒帶着眾弟子們與他大戰一場,唉,那人武功太強,我們打輸了,只能眼睜睜瞧着他對小瓶動手。誰知他忽發善心,只割了小瓶舌頭,然後便走了。”

小叫化插嘴道:“才不是發善心,他是被小瓶罵了幾句,才沒有殺小瓶!”

武宗保奇道:“還有這種事?”

小叫化道:“是真的,當時那黑衣人來時,我們所有人都害怕的一動不敢動,只有小瓶不怕他,不斷的罵他,那黑衣人被罵的不住後退!”

武宗保更加驚奇,瞥了女孩一眼,道:“她罵的什麼?”

小叫化突然對着牆的方向,尖着聲音道:“你是壞人!你是壞人……”

一邊說著一邊上前,不斷重複着這句話。

然後轉頭道:“她就是這樣罵的,也不知那黑衣人為何很害怕似的,不斷後退。後來捏住小瓶脖子,將她舌頭割了,然後便走了。”

武宗保哼了一聲,道:“這就叫做賊心虛,王八羔子,等我捉到他后,也割了他舌頭,讓他嘗嘗有口難言的滋味!”

離開叫花窩后,武宗保將剛剛收集到的信息整理了一遍,發現除了知道王進是冤枉外,並未得到新的線索。

轉念一想,陷害王進的人一定就是拐賣小瓶的真正犯人,只要查出是誰在陷害王進,案子也就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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