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小九，是我
急速墜落的感覺並不算美好。
鳳琳琅想着以她剛才掉下來的高度，或許自己連感覺疼都來不及，就已經摔死了。
就在感覺即將摔落地面的瞬間，耳邊忽的彷彿刮過一道疾風。
下一秒，黑色的身影卷着黑氣直衝而下，在她落地之前，彷彿從天而降的樁子穩穩釘在地面，與此同時，鳳琳琅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穩穩托住。
呼吸驟然停止，連帶着心臟都彷彿忘記了跳動。
鳳琳琅眼睜睜看着面前的玄麒，那臉上厭惡至極的表情，夾雜着怒氣，還有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就那樣死死地瞪着她，手上卻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鳳琳琅在看清他的樣子時，呼吸彷彿慢慢找回。
待回神的瞬間，她只覺得眼眶微熱，猛地抱住他，“玄麒，我們回家。”
鳳琳琅不察，在她抱住玄麒的瞬間，那纏繞在玄麒身上的黑氣似乎被擊散幾分，不止沒有順勢纏上她，反而像是在遠離。
玄麒聽着鳳琳琅的話，聲音冷漠到聽不出半分情緒。
“我沒有家。”
玄麒，怎麼會有家？
“你有，我的家就是你的家。”鳳琳琅死死抱着他，彷彿害怕他再次將自己推開，她的聲音裏帶着些許的哽咽。
玄麒低頭看着懷裏的女人，聲音冷漠中又帶着些迷茫，“那是軒轅遲的家。不是我的。”
她只想要軒轅遲，不想要玄麒。
他親耳聽到的。
他都知道的。
這個人類還在騙他。
可是為什麼，他就是沒辦法放開她？
胸口處似乎有什麼東西一直在牽引着他，讓他忘記了自己體內的凶性，只剩下眼前的她……
鳳琳琅聽着玄麒的聲音，心尖微顫，她抬頭再次看向那雙熟悉的眸，眼神堅定，“你就是軒轅遲，軒轅遲也是你，你忘了嗎？你們是一個人啊。”
聽到她這話的瞬間，玄麒眼眸猛然一顫，胸口處似有什麼不斷洶湧而出，腦海中甚至不斷閃現出眼前的人類各種模樣。
她身穿嫁衣立於王府門前直直看着他的樣子。
她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樣子。
她為他布菜自己偷吃的樣子。
還有她歪着頭看着他，哄他的樣子……
不，那不是她對着自己的樣子。
她是對着軒轅遲。
她說，他就是軒轅遲。
玄麒眼底的凶戾在恍惚間退散，然而還沒等他理清所有的思緒，便感覺另一道危險的氣息迅速逼近。
比猛虎更加尖銳的利爪纏繞着絲絲黑氣，直直朝着她心臟的位置抓去。
鳳琳琅察覺危險扭頭看去時，窮奇幾乎已在眼前。
她呼吸們猛然一窒，熟悉的死亡的氣息幾乎襲上心頭，然而就在那利爪幾乎停在自己胸前一寸的位置時，卻叫一隻手死死抓住。
鳳琳琅抬頭，便見玄麒冷厲的眸子緊緊盯着眼前的窮奇，他的手死死抓住窮奇的利爪，任由掌心被劃破，鮮血溢出。
凶性的較量，或許就是在那一瞬間。
鳳琳琅還未反應過來，就見面前的窮奇彷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彈飛出去。
它重重摔在樹上，咬牙死死盯着面前的玄麒。
“妖皇，取了她的心臟，人間便可再無顧忌！”
窮奇沙啞難聽的聲音傳來時，鳳琳琅忍不住擰眉。
什麼意思？
只是還未來得及多想，就聽頭頂傳來男人沉怒中帶着霜冷的聲音，“她是我的人。”
鳳琳琅渾身微微一顫，只覺得這句話分外耳熟。
獃獃抬頭看去，卻驟然對上一雙熟悉的眸眼。
他喚她，“小九，別怕。”
鳳琳琅只覺得心神劇顫，幾乎以為自己又要認錯。
她告訴自己要理智，但眼眶卻依舊不受控制地發紅，連帶着聲音里都帶了哭腔。
“是……你嗎？”
皇叔？
她是不是又弄混了？
卻見男人眉心微擰着，鳳眸中帶着滿滿的愧疚和憐惜，他伸手想摸摸她，但看到自己帶血的手，又停住。
“是我。”他聲音沙啞，帶着點點溫柔，“你的皇叔。”
鳳琳琅只覺得一股酸澀自喉嚨驟然湧起，當下再不受控制，抱住他哇的大哭出聲。
“皇叔！”
她的皇叔……真的回來了。
“皇叔嗚嗚嗚！”
你怎麼才回來？
軒轅遲看着懷裏的人，記起這些時日以來她受過的罪，心中只覺得一陣又一陣地發疼。
她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
可是這些天，她又為了他受了多少的委屈。
他心中愧疚，但屬於玄麒千萬年的記憶融入他的記憶中，卻讓他胸中依舊有股無法剋制的衝動。
那是屬於他天生自帶的凶性。
雖然此時被他強行壓制，但心底不斷涌動的怨念和恨憎，依舊讓他忍不住痛苦。
鳳琳琅察覺到他的不對，原本放肆痛哭的心情都被強行壓下，她擔憂地看着眼前的皇叔，看着他剋制的眉眼，以及從他身上依舊不斷湧現的黑氣。
她不明白。
皇叔明明已經想起一切，為什麼他體內的黑氣依舊沒有得到控制？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窮奇發出奇怪的笑聲，聲音愈發嘶啞難聽。
“凶性從來並非意識所能控制，玄麒天生自帶凶性，且不同於一般凶獸，不會被黑氣所反噬。他，註定是帶領我等凶獸主宰三界的妖皇！”
不管他是玄麒還是軒轅遲，這一切都無法更改。
鳳琳琅下意識不願相信，但下一秒，軒轅遲已經將她狠狠推開。
“小九走開！”
就在她被推開的瞬間，軒轅遲體內的黑氣再次洶湧而出。
源源不斷的黑氣飄向空中，依舊朝着雍京城城中涌去。
鳳琳琅想要伸手拉他，卻被軒轅遲一把躲開。
“走。”
鳳琳琅紅了眼，吼他，“我不走！”
好不容易才等回了她，她怎麼可能丟下他不管？
軒轅遲知道她一定不會離開自己，可他心裏清楚。
四方凶陣已經開啟，不管他願不願意，雍京城都將淪為煉獄。
他可能，無法再護住這一城百姓的周全。
但他可以，將這萬千濁氣，與他一起，封印在這四方陣中，至少，要保住除雍京城外的大路上的億萬生靈。
軒轅遲最後看一眼眼前的小九。
若可以，他也曾想過和她白首到老。
可是，他不想再重蹈過去的覆轍。
他不想，再被世人當做凶獸看待了。
鳳眸微微閉起，再次睜眼時，已是一派凜然。
“混沌！”
伴隨着他一聲低喝，鳳琳琅身後空間驀地裂開一個黑洞。
被拽入空間的那一刻，鳳琳琅只聽到皇叔輕聲吩咐，“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