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聲音落下,一青衫玉冠的俊朗男子,帶着數名官兵走上前來。
氣勢洶洶。
顧輕染不認得來者是誰,但敢攔住淵政王去路,一想便知此人有些來頭。
果然,淵政王蹙了蹙眉頭,隨即便和顏悅色的笑了出來:“原來是陸少。怎麼,今日如此閑暇,親自來給本王道喜?怎的迎到這路上來了?”
這話語中,分明是提醒男子留意當下所為,免得引火上身。
男子卻並不把他放在眼裏,開口道:“在下今日另有要事,奉尊夜王之命,接尊夜王妃回府。”
淵政王聞言微怔,隨即,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陸少可真會說笑。九弟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尊夜王府連蒼蠅耗子都找不出只母的,你說他有了王妃?哈哈哈哈!”
“殿下這就有所不知了,”男子道:“我家王爺一早進的宮,跟皇上求得這樁賜婚,不過聖旨才剛剛頒下,還沒來得及宣讀。”
都說這尊夜王顏容絕世無雙,多少女子見他一面便魂牽夢縈、念念不忘。
可他性子孤僻古怪,常年足不出戶,但凡是女子,一律被他拒之千里。那些女人,他根本都沒正眼瞧過。
皇上也曾氣的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娶妻,可他就是不肯。
這樣一個人,會去主動要求賜婚?
青衫男子淡聲回道:“我家王爺不肯娶妻,只因不曾遇上心儀的女子。此回王爺卻是真真動了心,一日不見,思之如狂。實在難忍相思之苦,於是今日天沒亮便進了宮,跟皇上求了這樁賜婚。”
莫非是真的?淵政王稍感意外:“那王妃是?”
男子笑意清淺,不慌不忙的自腰后取下一卷明黃色捲軸,舉在身前。
“丞相顧鴻鈞聽旨!”
男子將捲軸徐徐展開,朗聲宣讀:“茲聞丞相顧鴻鈞之嫡女,嫻熟大方、品貌出眾,太后與朕聞之甚悅。今皇九子尊夜王已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特將顧輕染許配尊夜王為妃,即刻完婚,欽此!”
“什麼!”顧輕染抬起頭,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對青衫男子問道:“我?”
而眾人亦是同樣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懷疑是不是聽錯了。
且不說尊夜王是為何忽然娶妻,單說顧輕染丑成這個樣子,這尊夜王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要娶顧輕染?還要即刻完婚,莫非還怕顧輕染跑了不成?
未等眾人反應過來,青衫男子收起聖旨,緩步停在顧輕染身前:“我家王爺已在府上候着,花轎婚服皆已備好。王妃,請上轎!”
說話間,側身朝身後一指。
所指之處,同行的官兵抬上一頂雕鸞畫鳳、掛滿金玉珠簾和紅綢玉穗的八抬大轎。
比起顧惜月那頂,不知奢華了多少!
……
顧輕染就這樣被“請”上了花轎。
花轎里還算寬敞。青衫男子帶來的兩名侍女一路在轎中為顧輕染簡單梳洗換上了婚服,又拿着首飾胭脂等物在她頭上臉上一頓折騰。
官兵將轎子周圍護得密不透風,手上一把把明晃晃的長刀,比起淵政王的手下殺氣還重。
顧輕染乾乾一笑。
還以為能找到機會逃跑,看來是沒希望了。
這尊夜王,怎會如此了解她?
顧輕染只覺頭疼不已。一路上神情獃滯,欲哭無淚。
忽而聽到沿途有人議論……
“尊夜王當真要娶相府那醜女?”
“放着國色天香的鎮國公之女不要,偏去搶那醜女,真是個怪人!”
“不過尊夜王那心疾,恐怕這輩子都醫不好。體弱多病的廢人,娶上個醜女,倒也算天生一對!”
“哈!殘廢配醜八怪,確實登對!”
聽着百姓的談話,顧輕染冷靜下來,垂眸思慮。
還以為尊夜王是個多厲害的人物,原只是個患有心疾的廢人。
殘廢、不近女色、孤僻冷漠……
這樣的一個人,且是素未謀面,究竟是怎麼盯上她的?
不過這樣也好。殘廢之人,總算好控制些。
如此一來,主動權,仍握在她的手上!
寢殿。
顧輕染盤膝坐在床榻,一隻手撐着下巴,另一隻手無聊的轉着掀蓋頭用的秤桿。
大紅的蓋頭把她的視線遮的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見,實在是悶得她難受。
都快半夜了,這尊夜王怎麼還不來掀蓋頭?
於是,待尊夜王推門走進,看到的便是顧輕染這豪放不羈的坐姿。
緊接着,忽然迎面飛來一支秤桿!
尊夜王抬指一捻,看也沒看一眼便將秤桿接下。
“總算來了!快把蓋頭掀了吧,悶都悶死了!”
聽顧輕染這語氣,確實悶得不輕。
尊夜王頓覺有趣,俊眸眯了眯。
當下心裏還真有些好奇,待顧輕染看到他,會是怎樣一副神情?
將秤桿在指尖轉了轉,抬步走向顧輕染。
顧輕染急着想擺脫這蓋頭好好透上一口氣。
聽着他腳步行至近前,隔着蓋頭的縫隙,看到他的婚服和錦靴,緊接着,是握着秤桿的手……
這隻手白皙如玉,指節修長,若是撥弦弄墨,定然是道極美的風景。
不過,怎麼有些熟悉?
正想着,秤桿已朝她的蓋頭挑了上來。
顧輕染長長呼了口氣,只等着迎接新鮮空氣。
然而蓋頭掀開的一剎那,這口氣愣是生生噎住在喉嚨里,片刻后又化作涼氣,被她吸了回去。
“怎麼是你!”
顧輕染面色驚變,明眸圓瞪。
眼前之人,竟是她在破廟救下的男子,墨蕭璟!
看着顧輕染驚訝的神情,墨蕭璟覺得十分滿意,但這對他來說顯然還不夠。
“怎麼,看到本王,很奇怪嗎?”
顧輕染一時有些心慌,大腦一片空白:“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這裏是本王的府邸。”墨蕭璟定定的看着她,那雙眸子,如毒蛇貪狼一般森冷。
這句話,簡直是在宣佈顧輕染的死期。
“你是說,你就是……尊夜王?”顧輕染身子僵住,定定的看着他。
不是說尊夜王身患心疾,是個體弱的廢人?
她親眼見過墨蕭璟殺人的場景,那般利落的身手,全天下也找不出幾個,他怎麼可能是尊夜然而這是尊夜王府,眼前之人身着婚服,又出現在寢殿之中。任她再怎麼想,也難以否定這事實。
“為什麼?”顧輕染雙拳攥緊,喃喃開口:“你為什麼娶我?”
墨蕭璟聲音低沉:“本王說過,你救我一命,我便娶你為妻。”
顧輕染連忙道:“不用了!你放我離開,就當是對我的報答。”
她可不想整日跟如此危險的人生活在一起!
“本王既說了以身相許,又怎能食言?”墨蕭璟忽得撐着床榻將身子逼近,猝不及防,驚得顧輕染仰倒在床上。
看着顧輕染驚恐的神情,墨蕭璟得意地捏起顧輕染的下巴:“況且昨晚,你將本王的身子摸了個遍,莫非不想負責?”
“我沒有!我是為你治傷,不得已才……”
話剛說一半,忽見墨蕭璟眯起了眸子,明顯十分不悅,顧輕染下意識閉嘴。
二人此時的姿勢十分曖昧,顧輕染已完全沒了躲閃的餘地;且墨蕭璟,正將捏着顧輕染下巴的手緩慢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