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長記性
校長室里,培英的張校長正坐在會客的沙發上。透過茶水的升騰的裊裊霧氣,可以看到對面帶着玳瑁邊眼鏡,面相斯文的男子面沉如水。
“秦大哥,這個事,肯定是咱們學校有責任。”張校長艱難的開口了“這兩個小子是在太過分了。今天一早,這倆個小子的家長都給我打電話了,我告訴他們趕緊過來。一會咱們一起去看看大侄女去。”
秦承信心中不屑,嘴上不冷不熱的說:“老弟,你也知道我們家是什麼情況。老爺子也是千挑萬選才決定把九娘送來。”
是啊,張校長心裏暗暗叫苦。這秦家的情況誰不知道。秦老爺子秦光耀,年輕的時候種過地,要過飯,經過商,吃了大苦,後來陰差陽錯的讓土匪抓走了,20年沒有消息。人人都以為秦光耀有死無生,結果20年後的秦光耀忽然又出現在人們眼前。原來他不但沒死,還從階下囚一步步的爬上了土匪頭子的寶座。這幾年帶着這群悍匪東征西討,合併了不少流匪,儼然成了這一帶最大的幫派。秦光耀是個有遠見的,知道當土匪不是長久之計。這麼多年,他出資強制土匪的孩子們必須上學,又制定了許多不許擾民的鐵律,又選了不少懂經商的土匪去城裏做買賣。等到一建國,秦老爺子馬上主動解散匪幫,並且給收下每個小弟都分了一份產業。剛建國時,這群土匪也都看明白社會發展的形勢以為要麼要被剿滅,要麼就要四散奔逃,可萬萬沒想到,秦光耀在城裏經營茶樓飯館賺了這麼多錢,給每個人都有個交代。秦光耀把這麼多年的產業一分,自己留了個飯店,打算安度晚年。卻沒想到自己的這群手下並沒有樹倒猢猻散,反而是還尊稱自己一聲“秦大哥”。秦老爺子資助念書的那群土匪的孩子也有出息的,也有沒出息的,也都尊稱他一聲爺爺。誰家有點解決不了的事還是來找他評斷。隨着時光的推移,秦光耀口袋的錢越來越多,人脈越來越廣,他漸漸的從秦光耀變成了秦老爺子。秦老爺子這一輩子也算是轟轟烈烈,可是就有一個遺憾。秦家連續三代,沒有姑娘。秦光耀自己這一代,兄弟三個。秦光耀做土匪的時候娶了愛慕他的漂亮媳婦。兩個人心心念念的想要個姑娘。在一口氣五個兒子之後,夫妻倆才放棄。夫妻倆含辛茹苦的照顧五個兒子,一心盼着抱孫女的一天。這五個兒子也出息,各個混得風生水起。可是五個兒子的兒子一個接一個出生,風雨雷電生了個遍,就是沒有女兒。終於,秦老爺子在八孫子三歲的時候,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產房門一推開,護士眉開眼笑的說:“生啦!女孩,六斤四兩。”一家人幾乎喜極而泣。滿月宴秦光耀辦的恨不得驚動了半個城市,這三代唯一的公主秦晴,在秦家三代十四個男人的呵護下,就這麼金尊玉貴的長大了。
當初秦光耀選了培英高中,張校長也確實高興。不僅僅是因為秦晴一入學,秦光耀就贊助了學校一棟理化試驗樓,而且還因為可以和現在現在秦家正值壯年的五兄弟,搭上關係。秦家老大秦承仁是全國知名的地產商,老二秦承義是市裡最大的私立醫院仁愛醫院的院長,老三秦承理是一家豪華酒樓的總經理,老四秦承志是本地大學的材料技術專業的學術帶頭人,眼前這位面沉如水的秦承信是全國知名的腦科醫生,幾年前張校長的母親重病還是這位秦醫生親自主刀,力挽狂瀾。張校長揉揉太陽穴。馬卓、任梓豪……偏偏打人的這兩個小混蛋也都出身不俗。
“老弟,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到底小九也沒受重傷。但是學校必須給我們個說法。不然,老爺子那我也過不去關。”
“那是,那是。咱倆這關係,我也不說虛的。秦哥,你直說,想要個什麼說法?”
“學校的保安,都換了吧。加強點巡邏,學生安全咱們做家長的也放心。”
“大哥你不說,我們也打算這麼辦了。還有那天執勤的保安,全都得處分。其他呢……”
秦承信站起來,幽幽的說:“其他沒什麼了。把小九放在老弟這,我放心。”
張校長心裏咯噔一下。秦晴吃了這麼大的虧,秦承信居然提都沒提怎麼處理那兩個小子。看來……那兩個小子恐怕要吃苦頭了。張校長動了動嘴唇,終於還是忍住了。到底是秦家的事情,不容自己置喙。而且那兩個小子受點教訓也好,壓壓他們的氣焰,以後學校也省點心。
“同學,請問你是馬卓嗎?”
馬卓狐疑看着眼前這位陌生的學生。看校服應該是三年級的學生。
陌生學生客氣的說:“你的班主任叫你和任梓豪去小音樂教室一趟。”馬卓正和任梓豪在一起,兩個人交換一下眼神,知道肯定是為了秦晴的事。從小到大因為打架被找家長,兩個人都輕車熟路了。道個歉,賠點錢,或真或假的被爹媽罵一頓,也就得了。至於學校的處分,自然有家裏人去搞定。兩個人有恃無恐的輕笑一下,晃晃蕩盪的來到小音樂教室。
培英的音樂教室,分為大音樂教室和小音樂教室。大音樂教室非常寬敞,幾乎算得上一個小音樂廳了。可以舉辦中型活動平、也可以學習樂器、視唱練耳和上舞蹈課。而小音樂教室就小很多,只能容納一個班的學生。只能有桌椅板凳,鋼琴和幾樣簡單小樂器。老師一般都喜歡在大音樂教室上課,只有大音樂教室實在串不開的時候,才會用小音樂教室。小音樂教室還有一個不言而喻、約定俗成的功能:老師找學生家長談話。這裏既寬敞又隔音,而且還是獨立的空間,比起人多眼雜的辦公室更容易保護學生私隱。雖然一個學期還沒結束,馬卓和任梓豪卻都出入這裏好幾次了。
才一進入音樂教室,任梓豪就敏銳的感覺到不對勁。首先,音樂教室里空蕩蕩的,並有看到想像中的幾家的家長和老師。其次,音樂教室的遮光窗帘都被放下來了,整個音樂教室里光線昏暗。最詭異的是,不知什麼人在彈鋼琴。是貝多芬的《月光曲》,鋼琴聲流暢酉陽,顯然彈奏者是一個音樂素養不錯的人。忽然一聲“咔噠”的鎖門聲,清脆的傳來。這回連後知後覺的馬卓也感覺不對了。隨着鎖門鎖門聲,馬卓和任梓豪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什麼人?”任梓豪大聲說。鋼琴聲戛然而止,一個大約二十四五歲,身材頎長的,眉目清秀的男孩站了起來。他的手裏拿着厚厚的一沓紙,任梓豪瞟了一眼,似乎是什麼醫院的化驗單。再看男孩的與秦晴有五相似的長相,任梓豪立即明白眼前的人是秦晴的哥哥。
“你要幹什麼?”馬卓也明白過來,色厲內荏的威嚇。
秦雨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任梓豪覺得如芒在背,彷彿這個人的眼神可以一直看到人心裏面。“幫我拿着。”秦雨把手裏的報告向身後一遞,這時馬卓和任梓豪才看到原來鋼琴後面還坐着一個人。即使是坐着,也可以看出這個男孩要比秦雨更高,一件白色的連帽T恤,掩蓋不了他一身的肌肉,白凈的臉上帶着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對狡黠的眯縫眼和紋着梵文的眉骨。
秦雨把身上的休閑西服脫下來,也放在鋼琴凳上。另一個男孩看着玩味的看着馬卓和任梓豪,絲毫不掩飾諷刺的口吻:“你倆命不錯啊。我雨哥多久沒自己動手了。”秦雨冷冷一笑,毫不客氣的走向了馬卓和任梓豪……
“交給你了。”此時的秦雨已經又穿上了西裝外套,拍了拍絲毫不亂的衣角,瞟都沒有再瞟倒在地上兩個人哭爹喊娘的人。不等秦宇示意,音樂教室的門已經被守在外面的小男生打開了。秦宇一隻腳剛要跨出門,忽然想起什麼,回頭叮囑說:“辰鷹,九娘特別叮囑要他倆一人一隻胳膊。下手別太重,拽脫臼就行。”
秦雨說的輕描淡寫,馬卓和任梓豪卻是頭皮發麻。經過剛才的“洗禮”,他們倆都知道眼前這位青年下手絲毫不像他的長相那麼斯文。任梓豪知道在劫難逃,只能自認倒霉,既然敢捅婁子,也得敢承受後果。忽然,那天晚上秦晴寧折不彎的樣子浮現在任梓豪的腦海。任梓豪心裏苦笑。一直自認為是“好漢”,原來真的遇到被人踩在腳下的時候自己還不如個小女子。任梓豪咬緊牙關。馬卓卻不肯死心,就在秦宇要關門的瞬間他扯着破鑼一樣的嗓音說:“你!你知道我爸是誰嗎?!”秦雨一愣,“噗”的一下笑出聲:“就這點能耐嗎?叫家長?”秦雨笑着,用哄小孩一樣的口氣說:“放心吧,當然知道,不然,我怎麼去找他們麻煩呢?”秦雨笑的燦爛了,卻掩不住眼裏的冰冷。
“六哥,你走啦?”守在音樂教室門口的少年崇拜的看着秦雨,面對的弟弟,秦雨態度又溫和起來:“嗯,我去醫院看看九娘去。你好好上課,平時你還得多照顧點九娘。”“六哥,我也去。”秦霓想起妹妹,心裏就忍不住的疼,恨不得抽自己一頓。明明妹妹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卻讓妹妹受了這樣的委屈。一想到自從妹妹受傷自己還沒能去看上一眼呢。秦霓真是心如刀絞。秦雨看出弟弟的心思,輕輕拍拍秦霓的肩膀:“放心吧。九娘傷的不重。你還是好好上課吧,晚上我來接你去二叔的意願看她。”秦霓想了一下,還是乖乖的點點頭。“以後盯着點九娘,別讓這些不三不四的人靠近她。”秦霓想了想,認真的點點頭。
秦雨想,去花店買花,再去蛋糕店買多多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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