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黑
茫茫天地間,狂風怒嚎,冰雪肆虐,不見任何飛禽走獸的影子,一切蠻荒猛獸在大自然的力量下都老實地潛伏起來。.I.com離赤馬鎮三十公里遠的小峽谷中,一座完全由木頭搭建起來的房子,昏黃迷糊的光從木窗內透射而出,讓這無情無義的大自然稍微多了些人間暖意。木檐下結了長長一溜的冰條,尖銳如刀削,院子裏有兩隻龐然大物看門,這是由冰天雪地里的雪狼和德國純種黑貝配種的狼狗,惡劣叢林環境中真正的殺手,一口下去足以撕裂虎豹。
阮興邦一生謹慎從事,從來不喜用虎狼這種畜牲來看家門,即使他比所有的馴獸師還要厲害。然而他今天卻懷着奇特的心情救下一名落難的中國人,或許是因為他骨子裏還保留着中國先祖的血脈,或許是被這名中**人的強悍所折服……
不管怎麼說,這是他自從父親被叛軍打死後,第一次做的“虧本買賣”。
阮興邦將一罐煮好的葯湯從鐵爐中端起,行幾步來到簡陋的木床前,用粗碗盛好葯湯拿着湯匙準備為其療傷,剛做了一個前傾俯身的動作,身體立刻變的僵硬——一把81式軍刺生生地抵在自己的心口處,隔着內里厚厚的棉衣都能感到一股殺機帶來的死氣。過了幾秒鐘,躺在床上的人眉頭一皺,軍刺離開了他的心口,只是軍刺又被藏到身下左側。
悠長而穩定的呼吸聲,證明床上的病人確實已經進入深度睡眠。
夢中殺人這種手段,令也算是身經百戰的阮興邦驚起一身冷汗。好在後面對方沒有異常舉動任他喂葯,可能已經潛意識中接受了對方是可以依賴的人,喂葯,用酒精擦拭傷口,上雲南白藥,裹上消過毒的布匹,這一切對阮興邦來說就輕駕熟,常年與軍火走私商毒販打交道的他,醫療備品十分齊全。
包紮完畢,他暗中估摸了一下對方身上的傷口,大小傷共計一百三十七處!最嚴重的傷患處已經化膿細菌感染,右胸肋骨處碗口大一個窟窿,直叫人看了毛骨悚然。身體受創到這種程度尚存軍人之威,阮興邦看了直唏噓不已。
這也令他更堅定了救人的決心。當年他爺爺的性命就是從解放軍手中救下,而後才有舉家從外蒙遷至南部定居,算下來,中**人就是阮家的恩人。
兩天兩夜過去了。
下午三點鐘光景,小屋外迎來一批遠方的客人。聽見咚咚咚的砸門聲,還有夾雜着蒙一低沉的吼叫,剛給病人換完紗布的阮興邦並沒有立即過去開門,迅將床上的病人轉移到地下一個秘密儲藏室,隨後上來先過去打開一個門縫,立馬隨風雪灌進來的尚有粗獷的大嗓門:“看你媽啊老阮,快開門讓兄弟們進去暖和暖和。這麼久在家吃屎呢,哈哈哈……”
說的是南亞一帶的方言。
阮興邦朝身後的隱蔽點瞅了一眼,這才打開門閂,一個由七人組成的隊伍嚷嚷着湧進屋子,六男一女,全身上下都有槍支武裝,剛才門外說話的那個鬍子大漢等大家全部進了屋子,隨後和立在門口的阮興邦來了一個熊抱:“我親愛的老阮同志,兄弟們給你送錢來了!這一趟的傭金夠你買幾個中國娘們,嘿嘿。”
鬍子大漢用手扳着他的肩膀,側身用另一隻手向院子裏一指那幾隻馬匹,咧嘴露出一顆大金牙:“喏!那些貨可是老子從金將軍的褲腰帶里硬掏出來的硬貨。”
阮興邦扭頭朝外看去,只見由騾子和馬組成的一個小型商隊,五匹馬身上各掛着一蛇皮袋,騾子的背上橫跨一條麻繩,騾腹兩端各繫着一口用山木做成的簡易木箱,一把ak74微沖的槍管赫然暴露在空氣中,很明顯這兩隻木箱裝的全是武器。
他們不是軍火販子,而是大毒梟中的亡命徒式大凶人。隨手攜帶的武器除了用於自衛,有時還會在途中黑吃黑,端的是無法無天。從金三角拿到第一批原貨,經過阮興邦這類人物的邊境偷越,再將貨出手給中國大6的大黑,這一轉手就是天文數字的差價。而鬍子大漢所帶領的隊伍是此類黑金隊中的佼佼者,隊伍減員的情況很少生,因為都是打過越戰的同鄉又是結拜兄弟,有頭腦,有功夫,有武器,更重要的是團結。
而在有了阮興邦這個天生嚮導后,鬍子大漢的出貨量越來越大,直到今天這種動轍上千斤的瘋狂。
阮興邦也在內心感到了這種瘋狂,他不動聲色地和往常一樣,拉着鬍子大漢有說有笑地進屋,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食物都是現成的,全是烤乾后冰藏的山狍野雞一類肉食,酒是赤馬鎮的燒酒,穿腸而過有種直抵心鼻的辛辣。
就在大家吃喝暖身的時候,隊伍中唯一的女性成員,三十多歲的桑拉尼娜卻坐在床邊一人獨處,正在用心地低頭使刀削着一根竹管,她偶爾抬頭時望向自己人的眼神溫柔似水,高聳的鼻樑吐出嘶嘶冷氣,安安靜靜仿若無害,只有知情人才知曉這女人的厲害,竹管內不知藏了多少凌厲毒針,手上殺戮無數,道上人稱黑寡婦。
阮興邦在她進門之後,現對方的目光一直若有若無地在自己身上停留,直到桑拉尼娜單手拖着一隻漆黑的藥罐朝他走過來,心裏突然產生一絲恐慌。這幫人殺人不眨眼,特別是跟他們打過幾回交道之後,知道黑寡婦的前任丈夫就是被中國特種兵打死的,對中**人可謂是恨之入骨。
藥罐。中**人。
阮興邦情急之下在桌子底下暗中捲起褲腳,用刀劃破腳腕,未等桑拉尼娜靠近他,突然自己驚咦一聲,手撐桌子站起來:“哎呀,光顧着招呼老朋友,忘記上藥了,多謝多謝。”笑呵呵說著話伸手就要去接過對方手中的藥罐。
桑拉尼娜沒有把藥罐給他,只看了一眼對方那條鮮血直流的腿腳,又帶着冷笑環視了已經停下來吃喝的弟兄們,單手將藥罐往桌子上一擱,伸手從懷裏掏出一把五四抵在了阮興邦的腦門上:“你不老實,你忘了老娘以前是幹什麼的,軍醫。你這傷口是新的,進門時還沒有吧,嗯?”
“老阮同志,你這屋裏藏有人啊。”大鬍子隊長不溫不火地道了句,眯着小眼睛看他。話音剛落,咔咔咔咔!屋內的其他人立刻把子彈上膛,至少三把微沖對準了阮興邦。
聽見腦門上扳機上膛的聲音,阮興邦絲毫不為所動,冷笑道:“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朋友的。枉我跟你們相交多年,算老子瞎了自己的狗眼!別他媽廢話,要開槍就開吧。”
四十多歲就已兩鬢花白的阮興邦,這在一刻竟顯出了英雄般的無畏氣勢,搞的大鬍子隊長心裏驚疑不定,一向惜命如金的老阮什麼時候變成硬骨頭,大白天見鬼了。
旁邊一個頭頂紋鷹的男人陰聲道:“敢跟老子玩硬的,陪你……”
噠噠噠噠噠!
房頂上的木樑立馬印上了一排雜亂無章的彈孔,原來在紋鷹男子開槍的瞬間,大鬍子閃電般伸手握住對方的槍管朝上打出一梭子。子彈打完,大鬍子並沒有怪罪於他,只略帶不滿了盯了他一眼,這幾個結拜兄弟,是不分上下與貴賤的亡命大黑,自不會因區區一個外人傷了自家感情。
大鬍子示意幾人都把槍放下,走到眼觀鼻鼻觀心的阮興邦面前,哈哈大笑道:“我的老朋友,讓你受驚啦。小妹的性格就是這樣,還望勿見怪啊。”
小妹自然指的是桑拉尼娜。唯獨她的槍還沒有放下,而大鬍子也沒制止。意思是我台階給你下,也算給你面子了,最好是請藏匿的人出來見一見,否則子彈不長眼睛我也沒辦法啊。
看着皮笑肉不笑的大鬍子,阮興邦知道今天這一劫是躲不過去了。保全自己還是保全那位中**人,只在他一念之間。在內心做了一番衡量,只要交出那人,可保自己不死。如果不交,身死的可能有九成。另外一成的希望,就在那名軍人身上,只要將這幾人全部殺死,困局自然解了。
只是,這種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存在嗎?
就在阮興邦內心掙扎終於決定要棄人保己的時候,屋內一角的一塊木板突然動了動,隨後被大力直接掀飛,一個身穿迷彩特種作戰服的男人從地底跳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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