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她永遠離開了
景閑隨氣怒不已,沒有想到蘇瑞寅竟然黔驢技窮的將這個小傢伙放出來來折騰他。他一張臉因為氣怒沉如滴墨,猛然想到了什麼,眼睛微眯了一下,大步去了蔣小魚的寢殿。
“砰”的一聲,寢殿的門被大力推開,景閑隨一身冰寒之氣迅速席捲進寢殿之內。
快速在房內環視了一圈,似乎並沒有看到那一抹黃,這時候宮人們也聞聲齊刷刷在寢殿外跪了一地。
景閑隨看到蔣小魚依舊背對着自己,心中更是異常暴躁,想到小棉襖之前與她如何親密,蘇瑞寅有可能就是派這隻鳥來打探她究竟在宮中的什麼地方,到時候好將她帶走,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從被子裏拽出來。
蔣小魚目光異常平靜的望着他,兩日未曾進食,她氣息微弱,臉色異常蒼白,眼下也是一片清淤,景閑隨心中乍然一痛,然,聲音卻冷的宛若數九寒冬,“那隻鳥呢?”
蔣小魚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彷彿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又好像聽懂了卻不想回答,這副將他當作空氣的漠然態度再次戳痛了他的心。
他用力抓着她的手腕,很快那手腕上便是一片紅痕,可是即便如此,她卻好像沒有感知一般不喊一聲“疼”。
景閑隨這段時間的隱忍終於爆發了,他毫不憐惜的將她拽下床,蔣小魚猝不及防摔在地上,胳膊擦破了皮,鮮血滴落下來,慢慢流入她腕上的白玉同心手釧上。
景閑隨的心狠狠一揪,試了幾次想要衝上前將她擁在懷中,對她說幾句“對不起”,可是雙腿卻如同灌了鉛,縱然在來這裏之前他心中有多麼的憤怒,此刻心中剩下的也只有無力感。
蔣小魚揚起頭看他一眼,然後慢慢爬起來,縱然完成這些耗費了她極大的精力,可是她還是在他複雜的目光中一點點的站了起來,一雙白嫩嫩的蓮足踩着冰涼的地磚重新走回到床上。
景閑隨眸中掀起狂風驟浪,大步衝上前,用力握着她的雙肩,大聲怒吼:“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你這樣到底是為了誰?你告訴我!”
明明你的腦海之中已經沒有了蘇瑞寅的一切,為什麼你還是不肯接受我,還是要這樣抗拒我對你的好,甚至如何也不肯原諒我!
蔣小魚被他晃來晃去的只覺得異常眩暈,眼前一片黑沉,她苦澀的笑了笑,其實這世上最黑的黑不是黑夜,而是絕望。
她感覺自己在這個時空裏找不到一點點的依戀,心總是空落落的。
她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認命而怯懦,如果依着她前世的性子,縱然對方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她也絕不會畏懼,會想盡一切辦法試圖逃離,但是這一次,她覺得就算自己努力的逃離也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這裏,沒有她可以依戀的人和物,倒不如一死了之,說不定還可以穿回去。
藏在她懷中的小棉襖有好多次都想衝出來啄瞎景閑隨的一雙眼睛,可是蔣小魚卻死死的按着心口,任它怎樣都無法飛出來。
景閑隨看到她的手按在心口,眉頭又是一擰,將她用力擁入懷中,雙臂力道之大彷彿想要將她嵌入體內,“你告訴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心口傳來巨大的痛楚,蔣小魚按在心口的手緩緩垂下,緊跟着頭一歪,失了知覺。
景閑隨感受到她愈發冰冷的身體,怒聲嘶吼:“宣御醫!”
一眾御醫手忙腳亂的趕來,看了一眼被景閑隨用力抱在懷中的蔣小魚,均是面色一駭,“皇上,還請將……”御醫皺眉,此女與皇后相貌極為相似,可是卻並不是皇后,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還請皇上把人先放平,臣等先把下脈。”
景閑隨將她輕柔的放平在床上,御醫上前診脈,就在這時候,原本應該晴朗的天空突然暗沉沉一片,宮人們都以為又是鳥雀作怪,卻突然看到一片陰雲籠罩在皇宮之上,很快宛若銀蛇的閃電便映亮了整片天。
御醫們擦了擦額上的汗,“皇上,此女身體甚為虛弱,只怕是……”
景閑隨眉眼一凜,用力揮出一道內力,御醫便被掀翻在地,“皇上,臣是實話實說!”
“滾!”景閑隨袍袖一甩,再次將蔣小魚擁入懷中,他一定是鬼迷了心竅,上回就說他們是一群庸醫,這次竟然還會准許他們為笨女人診脈。
御醫們小心翼翼的相視一眼,“皇上,您若再耽誤下去,可真就救不回來了。”
景閑隨不停的給蔣小魚渡內力,可是那些內力渡進去卻如同海綿吸水絲毫沒有起色,“笨女人,你醒醒,我不允許你死!”
御醫們紛紛搖頭,退了出去。
景閑隨就這樣抱着她僵坐了許久,宮女們進來掌燈,也被他喝退出去。
天邊的閃電越來越猙獰,雨卻遲遲下不下來,蘇瑞寅腕上的那種灼痛感漸漸消失無蹤,他用力握住腕上的墨玉同心手釧,心中一遍遍祈禱着蔣小魚可以平安,祈求着老天可以再給他們重逢的機會,哪怕讓他以餘生交換。
窗外,磅礴的大雨終於落下,這個時節,如此大的雨實屬罕見。
“曾黎,小棉襖去了這麼長時間,本王再也等不下去,現在便入宮!”在窗前僵立了許久,蘇瑞寅換上一身夜行衣,“倘若天明本王還沒有回來,你們切不可輕舉妄動。”
曾黎想要隨行,卻被蘇瑞寅喝止住,“師父這兩日便會抵達大燕,你們留意着。”
曾黎與茨坦相視一眼,茨坦跪下道:“此處留下曾侍衛一人就可以,讓屬下隨王爺進宮吧。”
蘇瑞寅搖了搖頭,上回夜探太子府,已然打草驚蛇,景閑隨肯定已經早有防備,尤其現在小棉襖也遲遲未歸來,對於宮中的情況他是完全不明,這樣的情況下,實在沒有必要再牽累別人。
最終,蘇瑞寅一人入宮。他輕巧的避開宮中巡邏的御林軍,摸去了鳳儀宮,此時珍珍正坐在銅鏡前卸下頭上的釵環,突然宮燈晃了晃,燭光也跟着晃了晃,一股冰寒之氣迅速將她包圍。
她眉頭一蹙,下一瞬在銅鏡中看到了一身夜行衣的蘇瑞寅,雙眸因為驚恐而瞪圓,“有刺……”
她的話還沒有喊出來,便被蘇瑞寅捂住了嘴巴,下一瞬,冰涼的匕首橫在她的頸上,蘇瑞寅冰冷的聲音緊跟着在她耳畔響起,“我問你答,我不會傷害你分毫,可若是你喊人,你絕對會先死。”
珍珍點了點頭,蘇瑞寅便緩緩鬆開了捂着她嘴的手,“小魚兒在哪兒?”
珍珍皺眉,小魚兒?他問的是那個女人?
蘇瑞寅觀察着她的神色,手上的匕首向下用了幾分力,珍珍只覺得頸上傳來一陣痛意,“不要殺我,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小魚兒是誰?”
蘇瑞寅眸色沉了沉,“你與她長得如此相像,難道在你易容成小魚兒之前,沒有人告訴你小魚兒是誰嗎?”
珍珍心裏打了個突兒,“我沒有易容成任何人,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蘇瑞寅沒有時間與她深究她到底是不是易容,語氣不耐的道:“景閑隨將她安排在哪處宮殿?”
珍珍搖頭,“我不知道,今日遊行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皇上。”
感受到蘇瑞寅身上的寒意又深了幾許,她恍然想起些什麼,皇上似乎很喜歡去淳太妃宮中,而且之前她還聽宮女說御醫都奔去了淳太妃的宮中,淳太妃年紀輕輕,斷然不可能身患重疾,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女人被皇上藏在淳太妃宮中。
“或許她在淳太妃宮中。”珍珍有些沒有底氣的說道。
蘇瑞寅點上她的睡穴,然後便向著淳太妃的寢殿飛掠而去。
就在他嗅到了那些濃郁的香料氣息,快要接近淳太妃的寢殿時,呼啦啦湧出來許多御林軍。
蘇瑞寅眉眼一沉,揮出數道凌厲的內力,不少御林軍都被掀翻在地,他奪過一個御林軍手中的劍與眾人纏鬥在一起。
血水混着雨水匯聚成嫣紅的水流,御林軍一個個倒下,可是又有許多御林軍湧上來。蘇瑞寅雙眸赤紅,只想快一些攻進去,他能夠感受到他的王妃就在那裏,咫尺距離,卻好似隔着千萬里!
就在這時候,景閑隨一身明黃從寢殿內走出來,原本應該烏黑的發一夕間盡數化作銀絲,內勁鼓盪,髮絲在這磅礴大雨里竟然隨風飛舞。
蘇瑞寅驀然一怔,手中的劍,血滴滴落在地上,“把小魚兒還給本王!”
景閑隨眸中紫色光華流轉,寫盡愴然,“她永遠離開了,不屬於你,也從沒有屬於過我。”
悲傷和絕望同時襲上心頭,蘇瑞寅身形踉蹌了一下,隨即整個人身形瞬移來到了景閑隨面前,雙手用力揪着他明黃色的龍袍,目眥欲裂的喝問:“你說什麼?什麼叫她永遠離開了?”
景閑隨眸子眯了眯,一掌落在蘇瑞寅心口上,蘇瑞寅只覺得氣血翻湧,一口血噴出來,血滴落在他腕上,瞬息間便被他腕上的墨玉同心手釧盡數吸收。
小魚兒永遠離開了!
他的腦子裏只剩下這一句話一遍遍回播着,“小魚兒,我來了!你快出來,我帶你離開!”
憤恨在心頭膨脹,景閑隨忽然大笑出聲,磅礴的內力隨着笑聲擊打在每個人的心上,所有人都覺得心口悶疼的厲害。
“蘇瑞寅,如果當初她最先遇到的是我,她會愛上我!她生時我沒有得到過她,如今她死了,我不會再放手!”景閑隨渾身上下宛若被冰雪凍結,冷意是那樣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