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蕭徴的脆弱,往事如煙,飄散不開

44,蕭徴的脆弱,往事如煙,飄散不開

已經出宮的蕭徴自然聽不到瑜貴妃與皇上的對話。

他獨自一人,走在狹長的宮道上,白灼跟在他的身後,一臉憂色。

出了宮門,一輛馬車靜靜的停在那裏,白灼見了眼前一亮,是鎮北王府的馬車。

一方面他希望鎮北小王爺能夠讓心情沉鬱的主子明朗起來。

一方面他又覺得主子和鎮北小王爺感情太好的話,會出問題。

白灼的心情可謂是糾結萬千。

他見蕭徴上了鎮北王府的馬車,緊隨其後也跟着坐在了車轅上。

幸好趕車的是魏廷,否則,他大概只能跟在馬車後走了回去了。

許晗在馬車裏等了好長一會,才見蕭徴出宮來。

上馬車后,她見蕭徴默默的靠在車廂壁上不說話,以為他是因為傷口感到疲乏。

於是朝外頭的魏廷道,“現在入了夜,路上的行人少,你車趕的快一些。”

“先不要回去。”蕭徴的聲音在沉悶的車廂里響起。

許晗,“……”

她懂了,這位公子心情不好。

“不回去,你要去哪裏?”她問道,總不能說帶他回王府吧?

“讓白灼駕車吧,他知道。”蕭徴吩咐外頭。

馬車經過短暫的停歇,又重新上路,路的方向,既不是回王府,也不是去承恩公府。

許晗沒問,她回想了下宴會上發生的,基本上沒什麼事情能讓他這樣的心緒低落。

看來,只能是去了瑜貴妃的宮裏發生了某些事情,讓他心緒難平。

只是聽說瑜貴妃無子,最疼愛的就是這位外甥,會有什麼事情讓蕭徴這樣性子的人不惜在她這個還沒深交的人面前顯露悲傷?

白灼架着馬車,七拐八拐在一條小巷前停了下來。

“世子,小王爺,到了。”外頭白灼和魏廷異口同聲稟報道。

兩人互看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嫌棄,紛紛別過頭去。

蕭徴提着袍子先下了馬車,站在馬車邊上,想要伸手扶着許晗下馬車,被許晗躲了過去。

莫名其妙,她又不是姑娘,為啥要攙扶她?

她利落的跳下馬車,站好后看向蕭徴,示意他在前頭帶路。

這裏可是他要來的,她又不熟,哪裏知道他要去做什麼。

早知道就將馬車留下,自己先回府去了,說不定現在已經躺在榻上享受着長纓幾個美丫鬟的按摩呢。

幽深的小巷,隔絕了大街的繁華,許晗跟着蕭徴一路走到底,在一家麵館前停了下來。

遠遠的,許晗就聞到了食物的香氣,宮裏的晚宴實在是沒什麼吃頭,東西看着好看,其實是熱了又熱,端上來的時候食物的鮮美早就沒有了。

這會聞到香氣,肚子不由自主地‘咕嚕’叫喚。

店家正在門口的大鍋前下面,屋裏屋外三三兩兩的坐着一些食客,沒人說話,都在埋頭吸溜着自己碗裏的麵條。

有些人吃完了,又大聲叫喚‘店家,再來一碗。’

蕭徴帶許晗在一張空桌前坐下,原本在任何時候都有潔癖,在一個地方坐下要用白帕子再三擦拭的蕭徴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店家見到蕭徴,咧嘴笑道,“公子有些日子沒來了,還和從前一樣嗎?”

蕭徴點頭。

店家對他冷漠的態度並不以為然,看向許晗,“這位小公子要什麼澆頭?”

許晗不知道店裏有什麼,想着蕭徴既然能熟門熟路的帶她來這裏,定然是覺得這裏的吃食美味,於是道,

“和他一樣。”

“好嘞。”店家麻利的下面,調湯,上澆頭,不多會,蕭徴和許晗的面前都擺上一大碗面。

麵湯清澈,上頭卧了個荷包蛋,再有炒的噴香的澆頭,上頭撒着細碎的蔥花,蔥香撲鼻,讓人胃口大開。

蕭徴始終沒有多言,面上來后,低頭開始吃面,雖他的潔癖在這裏沒發作,但高門裏的那些儀態規矩是刻在骨子裏的。

他雖吃的很快,但並沒發出跐溜的聲音,讓許晗看的有些呆愣。

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是來這裏吃一碗面嗎?以前她從不知道。

她笑了笑,蕭小徵其實和從前很不一樣了。

“這裏還是她告訴我的。”蕭徴吃完自己的餛飩,掏了帕子擦了擦嘴,彷彿說家常一般的與許晗說話。

許晗眨了眨眼,她?他?是誰?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她聽不懂這麼高深的話,只顧着低頭吃自己的。

“在宮裏,你不是聽到我與徐修彥的對話了嗎?是十一娘告訴我的。”

說到十一娘,他的眼眸暗淡。

許晗更加不懂了,這裏她是第一次來,她怎麼不記得自己告訴過他這樣一個地方?

她一邊吃一邊含糊道,“那個十一娘不是和徐修彥訂了親嗎?你這樣……不太好吧。”

蕭徴嗤笑一聲,不屑的道,“徐修彥還有徐家一門偽君子,霍伯伯真是瞎了眼,會和那樣的人做好友。”

“當日霍家出事的時候,徐家不但不伸手幫一把,反而落井下石。”

“徐修彥哪裏配得上十一娘!”

原本還想再次的許晗,忽然胃口全無,她放下筷子,說,“你今天很不一樣。”

蕭徴‘嗯’了一聲,讓白灼結賬,只見白灼去了下裏頭,又出來時,手上抱了兩罈子酒。

許晗,“……”

月色正好,小巷裏偶爾有人經過,又或有柴犬的聲音響起,經過一堵高牆,蕭徴從白灼手裏拿過酒罈,一躍而起,上了屋頂,坐在屋脊上。

許晗嘆了口氣,看了魏廷一眼,也認命的跟着蕭徴上了屋頂,再他身邊坐下。

蕭徴已經打開酒罈的塞子,酒香撲鼻。

他喝了一口,將酒罈遞給許晗,許晗遲疑了片刻,才接過來,慢慢喝了一口。

就當是在軍中吧,不拘小節,和人公用酒罈。

“這是店家自釀的高粱酒,絕不外售。”蕭徴接過酒罈,自顧自飲了起來。

許晗沒再喝,蕭徴也沒管,自己卻一直沒停,到飲盡一滴,放下酒罈,身子後仰,躺在屋脊上不動彈。

月色下,風吹的他的衣袍獵獵作響。

許晗一直在等,等蕭徴開口。

果然,沒一會,他忽然開口,

“我還未出生,我爹死了,出生后,我娘也死了。”

他的聲音在夜色下,顯得格外的空曠。

“我還沒學會走路,就被封為承恩公世子,在那一個月前,我二叔才剛接替我父親成了新一任的承恩公。”

“從那以後,原本對我和藹的嬸娘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因為我做世子,將來公府的爵位又會回到我身邊。”

“祖母是真的疼愛我,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如果我要謀反,她應該也會縱着我。”

這樣的蕭徴,渾身氣壓低下,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心疼他。

“那不是很好,有失有得,最起碼你還有長公主的疼愛。”許晗道。

這世上,哪裏有那樣多的如意美滿,各自的悲傷各自知而已。

蕭徴笑了笑,“是啊,忘記你父王也對你多有挑剔了。”

“可是,你的父親就算再不喜歡你,他還活着,他會對你各種挑剔,會罵,會責罰。

你也可以想懟就懟回去。”

他自嘲的笑了笑,“我呢?我沒有。我時常會想,我父親怎麼樣的,我母親怎麼樣的。”

“他們在世,我也會是個被疼愛的孩子。

而不是在想念他們的時候,祖母就帶着我進宮去見瑜貴妃。

她說瑜貴妃和我母親長的很像,看到她,就如同看到母親一樣。”

他抬手,修長的手指遮蓋住眼睛,“她雖然長的和我母親一樣,她雖然很疼愛我,可她不是我的母親……”

“我知道這樣想有點白眼狼的模樣,只是,這是事實啊。”

“不過,我還是一想母親,就去宮裏見她。”

“一直到三年前。”

許晗想了想,又是三年前,很多的事情都發生在三年前,到底三年前那個年份,有什麼樣的古怪。

蕭徴的手動了動,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三年前,祖父忽然就病倒了,原本還能提着大砍刀和我對打的人,忽然就倒下了。”

“病勢洶洶,人就和被抽了水分的大樹,迅速乾枯下去,太醫根本沒辦法救治,我記得祖母坐在祖父的床邊,不肯離去。”

“所有的人都被她罵走了,唯獨我,想要去安慰她老人家。”

他停了下來,長長的吸了口氣,彷彿下定決心一般,繼續說道,

“祖母將我要擁抱她的手給拍開了,那一刻,她的情緒很失控。”

“將近二十年,她從未那樣對過我,從未對我說過一句重話,那一天,她說了很多。”

“對着我,指天罵地,從先帝開始罵,一直到當今,罵完了,又抱着我痛苦。說對不起我。”

許晗沒想到跟在先帝身邊,半生戎馬,殺敵無數的淑陽長公主,也會有那樣的時候。

也是,她是人,她也會有悲歡,眾人看到的不過是大家想看到的那個淑陽長公主而已。

她靜靜地聽蕭徴說著往事,心微微一顫,那個時候的蕭徴該如何的茫然四顧?

“祖母與我說對不起,喃喃間,她說,她的人生太可笑了,將一個野種養在身邊快二十年,如珠如寶。隱忍了那麼多年,還是保不住丈夫的命。”

“她讓我永遠的做蕭徴,什麼都不要想,只是蕭徴。”

“一個無所事事,一個紈絝到極致,一個名聲爛大街的蕭徴。”

“這才不枉費她的隱忍,才不枉祖父的一條命!”

蕭徴的聲音是許晗兩世未見過的低沉,她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身子微微顫抖着。

可說道‘野種’兩個字,他又彷彿被一股線拉着,整個人如同拉滿的弓,緊緊地繃著。

她不知該對這段往事說什麼好,這不是三兩句輕淺安慰能帶過去的傷痛。

這種痛,只有當事人自己才最知道,而蕭徴的悲劇是,他活着的每一天,他見到的那些人,都無時無刻的不提醒着他這樣的傷痛。

同時,也提醒着那些知情的人。

許晗不忍再聽他說下去,忍不住說道,“世子,別說了,我都明白。”

嬰兒來到這世間,沒辦法去選擇出生,家世等等一切的東西。

蕭徴的身世這是筆爛賬,要怎麼去算,沒人知道。

可蕭徴他何其的無辜?雖父母雙亡,但也是開朗少年一枚,高高興興的過着他的人生。

忽然,一道驚雷落在他頭上,五雷轟頂,他的身世,他擁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將來他還要在這虛假的一切里繼續過下去。

再想想,從前的蕭小徵那樣的可愛,一場變故,讓他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蕭徴不需要她的安慰,她不出聲,不要把氣氛往悲愴裏帶,他才會有勇氣繼續說下去。

“我其實也曾聽過各種風言風語,只是我都沒有當真,他們說瑜貴妃就是我的母親,我父親在世的時候,她就和龍椅上的那位有私情了……

等我父親一死,她算着時機,特意去郊外找他,然後藉機難產生下我之後,改頭換面去了宮裏。

分明就是紅顏禍水,讓那位做出背德的事情來。

更何況,我的長相越來越像瑜貴妃,甚至還帶着一些皇家的面向,這樣一來,府里那些人說的更厲害。

就是外頭,也隱約有了傳言。”

許晗也曾聽過這樣的傳言,不過那時她都嗤之以鼻,等到蕭徴來找她比武的時候,她都會特意放點水,讓他贏了,用這樣的方式去安慰他。

不過,她還是有疑問的,蕭徴說長公主對他失態,那麼現在看來,他和長公主的關係還是很不錯啊。

那是為何?

她開口問道,“長公主殿下如果當初和你說了那樣的話,那就是她心裏有芥蒂,可如今看來,她對你的疼愛也不是強裝的,是發自肺腑的。”

淑陽長公主戎馬半生,上陣殺敵,城府自然是很深的,只是有些東西再怎麼裝,那也是裝不來的。

蕭徴遮蓋在眼睛上的手,動了動,“祖父去世后,祖母大病一場,守孝的日子裏,我不知道自己怎麼過來的。渾渾噩噩,不知天日。”

“祖母醒來后,對那天和我說的話一無所知,好像沒發生過一樣,和從前一樣的疼愛我,縱容我。”

“我開始以為是假裝的,可慢慢的發現,祖母是真的忘記那天發生的事情。

太醫說大約是刺激太過,祖母潛意識裏迴避這件事情。”

“我鬆了口氣,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憂愁。”

“我更不知道該去恨誰,世人常說無不是的父母,不管他們做得再錯,都不能恨。

那祖父母能恨嗎?也不能,他們疼愛我將近二十年,祖父甚至為此丟了命。我更沒理由能去恨他們了。”

“更可怕的是,在我終於接受這一切,踏出家門去找一個人的時候,發現她也不見了。”

許晗心頭微動,她知道蕭徴說的是誰,他說了好幾次,她只是不見了,可她明明記得自己是死了的。

常言道,死而有生。

就是說之前的她必須死,才能有她重活的一日,這是正當的邏輯。

可是蕭徴總是說她只是失蹤了……

“你說的是霍十一娘嗎?你說她只是不見,可我碰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油盡燈枯,你憑什麼說她只是不見了。”

許晗問道。

蕭徴蓋在臉上的手終於拿了下來,坐起身,靠近許晗一些,

“因為我去找王慕山算了一卦……”

許晗有些驚呆,王慕山不僅僅學識淵博,受天下人敬仰,難得的是,他還會算卦。

但並不隨意幫人算卦,除了姻緣卦外!

蕭徴去算姻緣卦,也就可以猜想,王慕山算出了他的姻緣在霍十一娘身上,紅線未斷!

他才那樣篤定霍十一娘沒死,只是失蹤了。

所以他才那樣執着的去找她。

蕭徴垂着眼眸,慢吞吞地道,“我相信霍十一娘還活着,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他看向許晗,眼神裏帶着一絲熱切的光芒,隱隱綽綽。

“雖然我沒算過命,但我覺得我就是個天煞孤星的命。”

他沒去看許晗,而是看向遠處的黑暗,“父母不要我,祖父因我而死,祖母如今雖健在,但經過那場大病,她如今也是顫巍巍的。

還有十一娘,乾脆被我給克的人不見了。”

他的目光收回來,深深地凝視着許晗,那些隱秘扭曲的心思,他從未和任何人說過,也不覺得別人能理解。

可是她就這麼聽了一些,她就能明白。

“我這樣的天煞孤星,你離我這樣近,小心有一日後悔。”

對於許晗來說,面前人身世稱的上坎坷,這些都不是他能選的。

她道,“誰說的,我怎麼會後悔,你是最好的人。

蕭徴放任了自己目光中的熾烈,“你要記住你說的話。”

許晗微微別過頭去,有些心虛地笑。

蕭徴看着天上的明月,忽然道,

“今日從宮裏出來,我忽然不想這樣過着虛假的生活了。我想弄清楚,真相到底是什麼。”

許晗點點頭,她被迫聽了這樣多的隱秘只是,真是上了賊船就下不去了。

“是,我們可以分析分析,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隱秘的。”

“首先,你的長相不能說明什麼,瑜貴妃是你的姨母,像她很正常,你的祖母是皇家人,你帶着皇家面向也不足為奇。

那麼我們就從你出生的那年開始推斷,如何?”

算了,她是個很識得時務的人,上了賊船,想要快點到岸,那就只能幫着一起搖船了。

蕭徴瞟了她一眼,動了動唇,還沒等他說出話來,遠處就傳來一聲尖利刺耳的聲音。

是有人在喊救命。

城裏還沒到宵禁的時候,遠處的大街上依然是燈火通明。

求救的聲音聽起來在這條巷子的不遠處。

許晗站起身,正要躍下屋頂,手就被人抓住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她有些莫名,一起去就一起去,幹嘛要抓着她的手?她用力抽了抽,沒有抽回來。

只能和蕭徴一起跳了下去,下頭白灼和魏廷一人一邊,在給上頭的兩人放風。

他們也聽到了求救聲,四人一起朝發聲的地方奔去。

黑暗中,隱約能見兩個人在拉扯着另外一個人,魏廷抽出隨身的火摺子擦亮。

燈光微弱,但也能看清楚發生了什麼。

是兩個男子在拉扯着一個女子。

那個女子大約是會一些拳腳,和兩個男子周旋,不過武藝不佳,很吃力就是。

“大膽狂徒,你們在做什麼?”白灼厲聲喝道。

那兩個男子看到白灼和拿着火摺子的魏廷,以為他們只是兩個人,蠻橫地道,

“我們兄弟在將不聽話的妹妹帶回家,家事你們也要管嗎?”

這分明就是在說白灼他們多管閑事。

巷子邊上的院子裏亮起光來,打在兩個男子的身上,那個被拉扯的女子面容也顯現在四人的眼中。

“我不是他們的妹妹,他們是壞人,求求你們救救我,他們已經有兩個人把我的妹妹和好友給帶走了……”那女子哭起來叫道。

這個時候,又有好幾戶人家的燈亮了起來,圍觀的人也多了起來。

兩名男子橫橫地道,

“你怎麼不是我們的妹妹,本來不想把你的醜事說給別人聽,爹娘給你說了門好親,你卻要和一個馬夫私奔。”

“被我們抓到了,還不肯回去,哪個女子如你這般不知羞恥?”

他們說著話,面上肥肉橫生,手緊緊的拽住那女子的胳臂。

“你們胡說,我不認識你們,我是鎮北王府的姑娘,再不放開我,小心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那女子拚命的要掙脫鉗制,奈何力氣太小。

那兩名男子哈哈大笑,“妹子,別逗了,就憑你好好的一個姑娘要和馬夫私奔,就說明你腦子壞了。

如今竟還臆想自己是鎮北王府的姑娘,我還說我是鎮北王府小王爺呢。”

許晗聽到那姑娘說鎮北王府,眉梢一挑,這個姑娘的面容確實有些眼熟,她說是姑娘,那就不是下人之類的。

可鎮北王府的姑娘只有白氏所生的許羽非。可這姑娘並不是許羽非。

不過,看她的樣子,也確實不是那兩個人的妹子,剛剛她說有人已經被帶走,難道是拐子?

她和蕭徴對視一眼,不管是不是鎮北王府的姑娘,她都要救下來,於是她上前一步,

“哦?閣下是鎮北王府小王爺,不知道我又是誰!”

那兩名男子見許晗站出去臉色大變,開始因為天色很黑,看不清楚,後來因為人多了起來,他們也沒注意。

許晗參加純平公主生辰宴的時候穿的是親王常服,上頭也是綉着四爪金龍的。

他們沒想到真的碰到了正主……下意識的,他們的手就鬆了。

那姑娘見到許晗的時候,眼睛一亮,趁着他們稍稍鬆動,用力的一掙脫,朝許晗這邊撲了過來。

“晗哥哥,救命……我是三房的姑娘。”

許晗被那姑娘撞了個趔趄,只能帶着她一起,努力的站穩身子。

原來還真的是鎮北王府的姑娘。

以為許均奪了王爺的位置,其他幾個兄長因為各種原因死了殘了。

三房老爺的腳是從馬上摔下來傷到了,無緣王爺的位置,也和許均這一房結下了死仇。

幾房人除了祭祖的時候,其他時間都不怎麼往來。

沒想到三房姑娘竟然認得她。

只見那三房的姑娘縮在許晗的懷裏,指着那兩個作勢要逃走的男子道,

“晗哥哥,快抓住他們倆……”

她忽然停住了口,俯在許晗的耳邊輕聲道,

“我和羽非,還有純平公主,安平公主出宮買東西,剛剛那兩人的同夥,把她們三人給抓走了……”

許晗大驚,她極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魏廷,白灼,將他們給抓住。”

那兩個人被許晗的嚴厲給嚇到了,頓時扭着身子就要逃跑,可他們哪裏有白灼和魏廷厲害,一把就被扭住了。

說時遲,那時快,兩人的嘴角邊上竟然湧出黑色的血……

這一般是死士才會有的,牙中藏毒。

沒想到兩個拐子竟然也有這樣厲害的東西。

許晗面色大變,如今不僅僅是三房姑娘險些被拐的事情了。

而是宮裏丟了兩個公主!還有王府里的一個姑娘。

簡直太可怕了,她一直覺得如今也算是國泰民安,怎麼會有如此惡劣的事情發生?

三房姑娘還縮在許晗的懷裏瑟瑟發抖,許晗幾次想要將她推開,都被她緊緊的抱住了腰。

許晗朝蕭徴看了看,只見他唇角掛着微笑。

她吩咐白灼,魏廷將四處圍觀的人趕走了,這才拉着蕭徴將那姑娘偷偷和她說的告訴他。

蕭徴壓低聲音道,

“看來真的是碰到拐子了,京城每年都要丟不少人,特別是年輕小姑娘。

這會丟的人真是厲害了,那些拐子可真是會作死。”

“你帶着這個姑娘回去問清楚情況,我去宮裏先報告情況。”

想想,他又覺得不對,不說純平和安平了,就是王府姑娘出府那都是人手的?

於是他到了三房的那個姑娘面前道,

“你們身邊跟着時候的人呢?他們難道就看着你們被拖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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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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