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9路人
趙嘯也很緊張,這樣的畫面他設想過無數次,可今天親身經歷時,他還是忍不住緊張了。
“吉時到!”喜娘唱喝聲中,劉海棠由王致遠背着,和趙嘯一起去了隔壁的主院。
在那邊,王老太爺、崔老太爺、崔老夫人以及王珏和崔氏都端坐着。
兩人進屋,劉海棠下跪,趙嘯則陪立在側,端茶敬茶,一一戒訓教導,直到來父母這邊,王珏和崔氏各坐一邊,她端茶過來,崔氏的眼淚便如斷線的珠子,速速落着,哽咽喊道:“海棠。”
“娘。”劉海棠半掀了蓋頭,看向崔氏一笑,“我們天天能見着,您別哭。”
崔氏點着頭:“嗯,娘不哭,不哭!”
“娘的海棠長大了,亭亭玉立,乖巧懂事又能幹,如今又覓得如意郎君,娘就算是哭也是高興的哭。”
她說著話,眼淚便沒有停過。
她的女兒啊,五歲時落了病,和她相依為命到十二歲才康復醒來,這中間她們母女吃了多少苦頭,已不能用言語去敘述了。但,那些年的苦,他們熬過來了,她的女兒長大了,平平安安長大了呢。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要好好的。”崔氏柔聲道,“只要你好,娘怎麼樣都高興。”
劉海棠點頭應是,含笑道:“您放心,我一定和王爺好好過日子。”
“嗯。娘相信你有這樣的能努力,能將自己的日子過的舒服自在。”崔氏喝了茶盅里的茶,撇過眼去。
王珏也跟着紅了眼眶,接了話頭道:“不管有什麼事,你都記得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我記得。”劉海棠看着他一笑,“父親,您也多保重。”
王珏一怔,激動的脫口問道:“你、你喊我什麼?”
“父親!”劉海棠道。
王珏的眼淚奪眶而出:“嗯,嗯。”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好好的,還要看着你和王爺兒女成群,幸福安康。”
他的女兒,今天終於不再稱呼他為三老爺,而改口喊他父親了。
這一聲父親太珍貴了,王珏迅速抹去眼淚,可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另一邊,王老太爺皺了皺眉頭,氣呼呼地喝了口茶,剛才劉海棠沒喊他祖父,但是喊了崔老太爺祖父了,現在又改口喊王珏。
怎麼到他這裏就偏心了。
他輕哼了一聲,自己生悶氣。
“吉時到!”
喜娘唱着,幫着劉海棠將蓋頭重新放下來,劉海棠趴在王致遠的後背上,徐徐出了正院,賀喜聲鞭炮聲四面八方傳來,劉海棠卻清晰聽到崔氏低聲呢喃似的喊道:“海棠!”
劉海棠再忍不住,眼淚落了下來。
她是牽挂的,早已經將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了,那些真正記掛愛護她的人當成了家人,如今出門,雖不是遠離,可再回來,她就是這裏的客人,下人們不再稱呼她為小姐,而是姑奶奶。
“辛苦大哥了。”劉海棠和王志遠道。
王致遠羞澀一笑,回道:“大哥沒為你做什麼,不必道謝。”
他們認識的太遲了,沒想到在王家,還有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堂妹。
“還是要謝謝的。”劉海棠笑着坐進轎子裏,王致遠站在轎門口壓着,轎子搖搖晃晃出了正門,上了街道,外面的街道是擠擠攘攘觀禮的百姓,人聲鼎沸摩肩接踵。
走了九十九步,王致遠從轎子上跳下來,轎簾放下來,三步一顛地往前走。
在轎子的前面,趙嘯騎着白馬滿臉喜色和過路的人打招呼,轎子後面,羅彪幾個人扛着麻袋裝着糖果,一路走一路散。
再往後,則是一抬一抬的嫁妝,第一抬到了街尾,最後一抬還沒有出門。
“這一共多少抬嫁妝啊?這也太多了吧?”
“聽說一百三十抬的嫁妝,光陪嫁就有一百萬兩,還不算王妃娘娘自己的鋪子和產業。”
“我的天,這麼多錢啊。咱們王爺豈不是娶了一個錢罐子?”
“呸呸!王妃娘娘出身好,自己又有本事,要真扯到錢,那也是聚寶盆。”
“對,對,聚寶盆。”
人群中,洪郢縮回了觀禮的腦袋,他身邊的朋友道:“可真是有錢啊。”
“商女做王妃,不多帶一點陪嫁,會心虛。”洪郢酸溜溜地道。
當時要是他娶到了劉海棠,那這輩子都不愁吃穿了。
“要我看,商女總比那些空架子的大家閨秀強,成天端着架子,什麼都不會。”
“不說了。”洪郢心情不好,推開擋路人往另外一邊擠着走,好不容易走了十幾步,忽然迎面撞到個女人,那女人戴着帷帽,身份香氛是他熟悉的煙花氣,他不由習慣性打量了對方一眼,這一眼他驚了一跳。
帷帽垂着的紗巾並不厚,朦朦朧朧之間,能看到對方的臉。
如果是陌生人,自然沒什麼感覺,可要是帘子下是一張熟悉的臉,就算是朦朧不清,也必然能一眼認出來。
“是你!”洪郢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你居然在這裏。”
女人一怔,也朝他看過來,隨即咯咯譏笑一聲:“洪公子,好久不見!”
“跟我來!”洪郢拽着女人一扯,將她扯過人群,進了一旁的巷子裏,待四處沒有人,他拽下女人的帽子,咬牙切齒地道,“劉菊英,你居然還活着。”
劉菊英瘦了不少,不過十七八歲的女子,如今臉上已有了滄桑老態,她直視看着洪郢,道:“你都活着,我為什麼不能。”
“臭婊子。”洪郢道,“是你殺了馬玉?”
劉菊英道:“我沒這個本事。”
“你沒這個本事?我看你本事大的很。”洪郢捏住她的脖子,“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官,你死定了。”
劉菊英憋紅了眼睛,死死盯着他道:“洪公子,你確定你能去官府?”
“我自辦法,送你去!”
他說著,拖着劉菊英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