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0:番外:這位新太后
聽聞顧長珏為了救她受傷,正在東宮中療養,曲長笙當即就拎了時下最流行的瓜果去看他了。
彼時,東宮花開的正好。
淡紫色的花一簇簇的綻放在路的左右兩邊,透着淡淡的香氣。
曲長笙受宮女指引,遙見遠處涼亭內,一個纖瘦的身影坐在涼亭之中,身上還披着雪色的披風,望着遠處的風景。
而守在他身邊的那些宮女正在涼亭下頭望着那上頭的男人,嘴裏不由衷的發出感嘆:
“長得真是好俊美啊。”
“如此俊美的男人,怕是過一陣子也見不到了。”
“要是太子殿下能夠看看我就好了呢。”
“哎、你不知道嗎?這梁宣國的太子殿下,特別喜歡咱們的皇後娘娘呢,他為了娘娘中了一箭,連命都不要了,就連當初的青梅竹馬,也就是那個叫喬爾煙的郡主,都給拋棄了。”
“咳咳咳!”
嚴肅的女音截斷了她們的話,兩個宮女受驚的轉過身,驚見一身緋紅色鳳袍的女子站在她們的身後。
略施粉黛,頭頂鳳冠,金色的流蘇微微垂下來,剛好落在眉心中央。
她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們。
無聲的施壓、
兩個宮女的臉色瞬間嚇得慘白,狼狽的屈膝跪地,聲音都帶了哭腔:
“皇後娘娘恕罪!!奴婢該死!!”
曲長笙瞟了她們一眼,沒吭聲。
倒是驚擾了涼亭中的男人,他有些驚訝的轉過頭,那緋紅色的身影映入眼中,他眼中閃過一抹驚艷,旋即就笑了。
彷彿是見到了這天底下最好看的景色,他笑得極為溫柔,兩顆小虎牙毫不吝嗇的露出來:
“長笙?”
顧長珏站起身,速來邪魅冷厲的臉此時此刻難得的開懷:“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
曲長笙收回目光,掩下眼中不悅,抬腳朝他走了過去。
玄月默默的將這兩個宮女給弄下去了。
顧長珏從容地靠在椅子上,沒有管四周圍的異樣,雙手抱懷,挑起眉梢:
“我還以為贏塵得吃飛醋吃好一陣子才能放你出來呢。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挺大方的?”
“大方?”
腦海中猛然閃過那張陰沉得叫人心尖兒發顫的臉,時沉情有些無力的扶額:“你好點了嗎?”
“好多了。到底也是你們贏國的神醫,我好的可快了。”
顧長珏得意的聳了聳肩,拄着下巴望着她:“你穿這件衣服可真好看。”
長笙一愣,看了眼自己這一身華美的鳳袍,其實她也是這麼覺得的,卻矜持的又抿了抿唇:
“有嗎?”
“可惜啊,不是為我傳的。”他可惜的眯了眯眼:“要是為我穿的,我肯定會高興死了。”
“你——”曲長笙臉色頓時青如菜色,抬手就朝着他輕輕打了過去:“你找死可不要帶着我一起死啊,我好不容易從贏塵的眼皮子底下出來的,你是不是還想要害死我啊?”
“他不敢!”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顧長珏極為篤定的道:“就是因為有我這種優秀的人搶你,所以他才會有危機感,有危機感,才應該對你更好不是嗎?”
“是才有鬼。”
曲長笙翻了個白眼,看他這般生龍活虎的樣子,自己心裏的疑慮也抵消了不少。
可能真是因為這次大戰傷了腦子吧?
明明顧長珏也好好的。
她有些失神。
“想什麼呢?”眼前劃過一個響指,長笙猛地回過神,把自己拎着的瓜果往桌子上一放:“給你的。”
“這什麼?”
“這是西域進貢的水果,咱們這兒可吃不到。”
曲長笙推了推果籃子:“我拿到了,就第一時間給你了。”
“救命之恩就想要這麼輕鬆的報答啊?也太小氣了把?”
顧長珏不滿的癟了癟嘴:“怎麼說,也要你照顧我到好才行。”
長笙抬手又想打他,看他這一臉虛弱的樣子,終究還是忍住了。
“等你好了,咱們可以出去玩。”她悶悶地道:“前提是你得好利索才行啊。”
“真的?”顧長珏眼睛瞬間亮了:“那我可得趕緊好了。得等着跟你看山看水呢。”
“你想得美,沒有贏塵,咱倆哪兒也別去。”
長笙起身瞪了他一眼,準備離開。
玄月卻急匆匆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娘娘,出事兒了。”
能讓玄月出現那種表情的,一定是一件大事兒。
長笙與顧長珏擰眉看向她。
經歷了這麼多事兒,曲長笙也好歹對得起自己這頭頂上的鳳冠,臉色都沒變一下:“何事。”
玄月道:
“皇太后回來了。”
時沉情在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女子就是蕭雪意,可是蕭雪意是畏罪潛逃按理說是沒有膽子再次出現的。
那皇太后還能有誰?
玄月在她思量到之前,說出了結果:
“是先皇的皇後娘娘,時沉姌。”
她心一顫,腦海中猛然閃過一張嫵媚的美人臉。
時沉姌?那不就是她夢中的那個女人?
顧長珏同時站起身:“她不是消失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
玄月面色凝重的搖了搖頭。
曲長笙穩了穩思緒,二話沒說,下了台階,踩着翹頭履急匆匆的離開了。
太清殿內,瀰漫著濃重的檀香。
一身深紅色華貴長袍的女子,坐在下座。
一雙手雖是上了年紀,卻也依然白皙,捧着一盞翠玉茶盞,一雙鳳眸透過水霧,看着上頭的男人。
贏塵身着墨色龍袍,面上無波無瀾,但透着一種讓人害怕的威嚴感。
下面的婦人眼波微轉,一張紅唇在茶盞後面詭譎的勾起,輕輕抿了一小口:
“皇帝,真是長大了。”
這句話裏面帶着感嘆,唯獨沒有欣慰。
贏塵的目光變也不變一下,全然無視了她。
時沉姌也不惱,手撐下額輕輕地點了點桌面:
“想哀家曾經離開皇宮的時候,皇帝不過才七歲,當時在蕭貴妃的手下受盡苦楚,如今,成為一國之君,真是讓哀家欣慰。”
“母后才是。”
贏塵終於開口打破了這寂靜,似笑非笑,語調慵懶:“朕幾乎都快忘了母后的時候,母后突然出現,而且同從前並無兩樣,真是令人驚訝。”
這位妝容精緻的女人聽出了這皇帝話中的一絲。
上挑的眉峰跳了跳,她不再糾結敘舊:“聽說皇帝荒廢六宮,只取了一位皇后,相比我那兒媳婦定然傾國傾城,竟然讓皇帝如此着迷,我想見上一見。”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一聲尖細的唱和:“皇後娘娘駕到!!”
時沉姌朝門口看去,一雙頂着明珠的翹頭履就踏了進來。
大紅色的鳳袍滾着金邊,盤旋的鳳與那頭上簡易的鳳冠作配。
時沉姌目光上移,剛巧,與曲長笙四目相對,撞在了一起。
她隱隱有一陣心驚。
這丫頭,看起來年紀不大,氣勢倒是與她相比有過之而不及。
一張臉,不過生得靈氣罷了。
她的細眉微不可察的皺了皺,卻也拿捏好了得體的笑意,剛想打一聲招呼,眼前這女人就輕飄飄的從自己的身前走了過去。
她的身上甚至還微微的散發著百合香。
這種隱約的耀武揚威的感覺,叫時沉姌頓時心生不爽。
曲長笙掩下心中驚訝,走到了贏塵得面前:“臣妾參見皇上。”
他們兩個人之間是沒有這禮數得,但礙於時沉姌在這兒,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贏塵眼眸沉沉,直接伸手將她拉到身邊:“去哪了?”
“去看了顧太子。”
長笙笑靨如花,無視贏塵在那一瞬間臉上的醋意:“顧太子給我講了一個故事,我與他爭執不下,就想來找皇上評評理。”
什麼東西?
時沉姌聽見這種話就很嫌棄的癟了癟嘴。
跟別的男人聊故事還有爭辯?不是水性楊花嗎?
可偏生,對她萬般冷臉的贏塵聞言倒是起了興緻:“說說看。”
“就說,一家大宅子裏,一個女孩,有兩個娘。”
長笙的聲音輕柔又好聽,卻在這一句話落地之後,時沉姌就黑了臉:
“一個是大娘,一個是二娘,二娘對女孩非打責罵,大娘對女孩漠不關心,甚至還在女孩被欺負的時候當戲看,後來女孩嫁了個好男人,兩個娘都來找女孩養,您說,該養誰?”
贏塵寵溺而又痴迷的看着眼前的長笙,勾唇淺笑:“你的觀點?”
“顧長珏說,大娘二娘都有贍養之恩,應當報答,但臣妾認為,二娘虐待女孩在先,大娘看戲在後,既然如此,就應該兩個人都不管,或者,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曲長笙說到這兒,還憤憤的加重了語氣:“如此,才算公平。”
贏塵聞言,恍悟的點了點頭:“愛妃所言極是。”
他一把摟住長笙的腰肢,將她轉過身,面對地下早就已經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時沉姌:
“來,見過朕的母后,這是朕的,嫡母后。”
“嫡母?”曲長笙蹙起黛眉,略有些苦惱的看向底下的時沉姌:“那之前那個被關在監牢裏面的太后是誰?”
“那是朕的養母,是父王的愛妃。”
贏塵輕輕拍了拍她的腰:“而這位,是父王失散多年的皇後娘娘,也就是真正的太后。”
時沉姌微微昂首,得意的看了她一眼。
曲長笙看着她這個眼神,沒忍住,吭的一聲笑了。
“我還當是誰,原來……是先皇早就廢立的太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