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大清康熙六十一年十二月初十日,剛剛由戶部郎中升任為雲南鹽驛道的李衛正在瑟瑟寒風中,緊張不安的等候在乾清門外。.儘管宮中已於昨日撤去了大行皇帝的喪儀,但紅牆環繞中的紫禁城依然顯得肅穆和高深莫測。自明朝永樂十八年起的三百多年裏,在這門扉緊控的幽幽深宮之中不知上演了多少宮闈慘變和驚天奇案!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滿含着生命和鮮血……
正在李衛遐想之間,只聽見一聲高亢激昂的聲音傳了過來:“有旨,宣雲南鹽驛道李衛覲見!”聽到皇上宣召,李衛趕緊用手搓了搓被寒風吹得有些麻木的臉,抖擻起精神,跟隨在御前侍衛身後亦步亦趨的走向養心殿。
剛轉過養心殿的影背牆,就見領太監何柱從養心殿中走了出來。何柱躬身向著李衛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口中輕聲說道:“李大人,請吧,皇上在裏邊兒等着您呢!”李衛見罷,連忙整肅衣冠,然後深吸一口氣,低着頭輕手輕腳的走進了養心殿。
來至東暖閣后,李衛虛眼偷偷望了一望,只見這位曾經的四阿哥、現如今的當今皇上,身着一身素服,盤膝端坐在靠窗的炕上,手持硃筆,正在仔細的批閱奏摺。李衛看到皇上的裝束,想起皇上曾經下詔,要為大行皇帝服喪三年,以示感懷之意。
聽到腳步聲,雍正皇帝抬眼看了一下李衛,面容嚴肅的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變化,隨即又低下頭,不動聲色的繼續批閱奏摺。
李衛捕捉到了皇上的那一瞥,他心裏一驚,意識到自己一個小小的遲疑竟險些犯了大不敬之罪。李衛立刻雙膝跪倒,拜服於地,口中呼道:“臣李衛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說完,依舊伏在地上,不敢挪動一絲一毫,心裏怦怦一陣亂跳。
李衛清晰的記得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見到四阿哥了。前兩次見四阿哥時,四阿哥的身份還是居於潛邸的雍親王,由於彼此之間並不存在直接的臣屬關係,所以四阿哥給李衛的印象是待人和善、胸襟寬廣。其實,最關鍵的是,那時候誰也不會料想到四阿哥會在最終的時刻脫穎而出、得登大寶,故而,那時二人的見面都是以頗為隨意的口氣相互寒暄和交談,李衛也不曾產生過太多的想法。
然而,這一次卻是大不相同了,這是四阿哥自登基以來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召見他,巨大的尊卑差異讓李衛如何能不緊張!
雍正皇帝放下手中的硃筆,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李衛,語氣和緩的說道:“平身吧。”李衛這才站起身,垂手肅立一旁。
雍正皇帝看着緊張得連大氣兒也不敢出的李衛,不由得笑了笑,說道:“李衛,不必拘束,坐吧,坐着說話方便。”
李衛連忙拱手說道:“微臣怎敢與皇上平起平坐!”說罷,繼續肅立一旁,屏氣凝神的等待着皇上的問話。
雍正皇帝又笑了笑,沒有再堅持。
沉默片刻之後,雍正皇帝問道:“又玠,朕如果沒記錯的話,你的祖籍是江蘇徐州吧?”
李衛沒想到皇上同時說出了他的字和他的籍貫,心中着實感動不已,他由衷的說道:“皇上的記性真好,微臣祖籍確是江蘇徐州。”
雍正皇帝喝了一口茶,問道:“又玠,知道朕為什麼要委派你去雲南任鹽道嗎?”
李衛小心的答道:“微臣聽說今年雲南的鹽稅收入減少了不少,所以臣料想皇上一定是要整頓雲南的鹽政,但至於為什麼要派微臣去,微臣確實不知。”
雍正皇帝憂心忡忡的說道:“你說的沒錯,今年雲南的鹽稅收入銳減了五成,五成啊!這在聖祖自康熙二十年蕩平吳逆后的四十年裏,是從來沒有生過的!”
提到先帝,雍正皇帝的情緒有些激動,語氣也開始變得犀利:“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為什麼朕剛一登基,就生這種前所未聞之事?這裏面到底有何玄機?”
說到動情之處,雍正皇帝穿上鞋,在李衛面前來回的踱步,若有所思的說道:“奏摺上說是因為鹽農刁蠻而導致鹽量銳減,但朕不信,朕不信啊!朕很想知道那裏到底生了什麼,可是……”
雍正皇帝的神情突然黯淡了下來,他嘆了一口氣說道:“唉!可是朕現在確實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細細查問。”
李衛知道皇上此刻說的是心裏話,他也早已有所耳聞:儘管皇上已經承繼大統,但自大行皇帝駕崩的那一夜起,京城上空就始終瀰漫著恐慌不安的氣氛,而下面則更是暗流涌動、澎湃洶湧!皇上現在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穩定朝局上,確實沒有精力去過問地方上的事。
雍正皇帝繼續說道:“所以朕就必須要選派能臣前往,替朕查個明明白白!而你,就是朕選中的能臣!”
李衛謙恭的說道:“微臣怎能擔得起能臣二字!”
雍正皇帝的神色恢復了平靜,擺了擺手說道:“又玠不必自謙!朕是不會看走眼的,更何況還有十三阿哥的舉薦,難道你忘了康熙五十八年的平餘風波了嗎?那件事就足以證明你是個能臣!”
李衛聽后不由得微微一笑,他隨着皇上的話語,思緒回到了康熙五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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