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我的血對他很有用
舒維心痛到無以復加,一個驕傲的基因變異人當眾求饒,那是比死更加難受的事情。她哇哇哭着拖他起來“,郁,起來,我帶你去醫院,咱們先把傷治好。”
“舒維,”他顫抖着抓住她的手,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但還是硬撐着說,“我不行了,隨他們去吧。”
“不不不,”舒維眼淚鼻涕在臉上縱橫,她哭着搖頭,用力拖他,“起來,你給我起來呀。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的。”
看到這一幕,先前還情緒激動的學生們似乎都愣住了,安靜的看着他們。有女生悄悄地抹着眼睛,一些男生臉上也有些窘相,圍觀者們紛紛讓出一條路來。但學校保衛處的工作人員卻匆忙趕來,手裏都拿着電棒,神色惶然的問,“在哪裏?那個人在哪裏?”
舒維驚慌失措的抬頭看了一眼,用盡全力終於把墨子郁拖起來。她把他的手重新架到脖子上,摟着他滿是傷口的身體往學校大門走去。
可保衛處的人員已經發現了他們,從後面追上來,大聲喊着,“站住,快站住。”
舒維急起來,加快了步伐,可墨子郁已經走不動了,他的頭垂在她肩膀上,氣若遊絲,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清楚,“舒維,別管我,別惹禍上身。”
眼看他們就要追上來,突然聽到身後一陣嘈雜,像是韓希的聲音,“你怎麼回事?走路不長眼睛嗎?撞了人連句對不起都沒有嗎?”
“就是,別以為你們是保衛處的就了不起?”這是孫雯雯的聲音。
接着是李雪,“不把事情說清楚,誰都不能走。”
舒維沒回頭,但身後的腳步聲戛然而止,喧鬧聲卻更加嘈雜起來。突然壓在她肩上的力量減輕了,扭頭一看,是劉卓茜,她沖她做了個鬼臉,架起墨子郁另一隻手臂,“快走,她們擋不了多長時間。”
舒維很感動,喉頭哽咽着,說不說話來,只好流着淚對劉卓茜笑笑。
已是半昏迷狀態的墨子郁突然睜開了眼睛,掙扎着要把手臂收回來。
舒維按住他,“別動。”
他虛弱的說,“別讓別的女人碰我。”
舒維,“……”都這種時候了,他居然還在計較這個。
劉卓茜也有點哭笑不得,“墨先生,我是為了舒維才碰你的,你千萬別誤會。”
舒維有些不好意思,“你別在意,他腦子不清醒。”出了校門,趕緊叫一輛車,兩個人一起把墨子鬱塞進去,舒維本想叫劉卓茜回去,劉卓茜卻拉開前門,一屁股坐了進去,叫司機趕緊走。
舒維報了地址,歉意的說,“卓茜,太麻煩你了。”
“別跟我見外,咱們是姐妹。我怕你一個人弄不動他。”
有驚無險,終於進了公寓,兩人把墨子郁放倒在床上,舒維急於檢查他的傷勢,可衣服粘在上面,脫不下來,她只好拿剪刀一點一點慢慢的剪開。
時間就是希望,劉卓茜也不避嫌,在旁邊幫着一起弄。忙活了一陣子,總算把上衣給解開了,可呈現在她們面前的這具身體卻極其猙獰恐怖。就像拿尖刀剮走了一塊塊肉,留下一個個血洞,腹部的傷口尤其可怖,拉了很長一道口子,內臟全擠着口子邊緣,稍稍一動就會掉出來。
兩個姑娘都沒見過這種慘狀,嚇得臉色都變了,怔怔的看着不知所措。傷得這麼重,還能活嗎?
劉卓茜說,“不行,這得送醫院。”
舒維的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可他不能去醫院啊,去了會被抓走的。”
因為上次的事情,劉卓茜隱約知道一點內情,不過不能肯定。她試探的問,“他到底是?”
事到如今,舒維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是基因變異人,類似於吸血鬼,他本來是自愈體質,受了傷會自己癒合。不知哪裏出了問題,弄成這樣。”
劉卓茜想了想說,“他也吸血的嗎,要不然咱們弄點血給他試試。”
一語驚醒夢中人。舒維拍了一下額頭,“瞧我這豬腦子,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她毫不猶豫拿起剪刀,在手臂上戳了一下,立刻破了一個口子,鮮紅的血涌了出來,她把手臂遞到他唇邊,“郁,血來了,快吸。”
墨子郁緊緊閉着眼睛,沒有反應。
劉卓茜探了探他的鼻息,呀了一聲,“好像沒氣了。”
舒維心一沉,不管不顧,吸了一口血往他嘴裏喂,用舌頭抵開他的牙齒,讓血液流下去,她這不顧一切的樣子,讓劉卓茜紅了眼睛。
她狠狠吸了幾口血,給墨子郁灌進去,再吸血,血卻凝住吸不出來。她二話不說,拿着剪刀在手臂上又抽了一個洞,再接着給他灌血,她那乾脆利落的氣勢就像是戳着別人的手臂。
劉卓西都看呆了,等她第三次要拿剪刀,劉卓熙按住了她,“舒維,夠了,還不知道有沒有用?”
舒維的臉上充滿了希望,“一定有用的,他說過我的血對他很有用。”
“那也得慢慢悠着來,你要是失血過多,倒下了,他怎麼辦?”劉卓茜說,“待會兒再要的話用我的。”
舒維很感動,紅着眼睛,憋着嘴巴,一副要哭的樣子。
“卓熙,謝謝你,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有你和韓希這樣的好姐妹,真是我的幸運。”
“感到幸運的應該是我。”劉卓熙說。“我很佩服你,還有喬伊伊,你們都是非常勇敢的人。你們的愛情太讓人羨慕了,”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墨子郁,“他傷成這樣,還能回來見你,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和毅力。我如果有這樣一位男朋友,不管它是什麼,我肯定也會死心塌地的愛着他,想想以前我真是太狹隘了,為了一個渣男和韓希鬧了那麼久。我總以為人都是自私的,但是你和墨先生讓我看到了世間最最珍貴的感情。”
舒維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她看着那張傷痕纍纍,卻依舊英俊無比的臉龐,忍不住低頭輕吻他,到現在她還有些不敢相信。在她眼裏,墨子郁就像一個鋼鐵戰士樣永遠不會生病,不會受傷,永遠完美無缺。
可現在,他了無生機的躺在這裏,死活不知。
她俯下身,把他的手握住,輕輕撫着他彎曲的長指甲。
劉卓茜說,“別的傷還好,就是肚子上這一道豁口太大了,裏面的東西看着就要掉出來,還是得把它封起來才行。”
舒維很發愁,“怎麼縫呢,他不能去醫院啊。”
劉卓熙想了想說,“我有一個同學在咱們市裏的醫學院上學,不如叫他過來幫忙。”
舒維有些猶豫,“靠不靠得住的?”
“靠得住,林立榮是我的發小,從小就很聽我的話。”
舒維不知道應不應該這麼做,可墨子郁的身體顯然已經沒有了自愈的能力,看着肚子上那道長長的傷口,還有擠在傷口處的內臟,她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便點頭,“行,你叫他過來吧。”
劉卓曦走到門外去打電話。舒維打了一盆水,用濕毛巾給墨子郁擦拭着身上的血行和污垢。身上越乾淨,傷口越顯得猙獰。
她忍不住又掉了眼淚,一邊擦一邊輕輕抽泣着。
“郁,你不能死,你一定不能死。你死了我怎麼辦?我們說好的,這一生你會好好待我,讓我幸福,也一定是我死在你的前邊。可你現在就丟下我,我怎麼辦呀……”
她的眼淚掉在他的傷口裏,騰起是有若無的輕煙。舒維淚眼模糊,並沒有察覺到。
她把他從頭到腳都擦得乾乾淨淨,白皙的皮膚已失去從前的光澤,他的身體比平時更加冰冷,呼吸全無,與死人並沒有區別。
舒維不由得悲從中來,又放聲大哭起來。
劉卓希打完電話進來,看到她這模樣,只好又勸:“舒維,你要堅強,墨先生現在只有你了。他不是普通人,不會那麼容易死的,你要相信他,更要相信自己的努力不會白費。”
舒維胡亂擦了擦眼淚,仔細提量墨子郁:“一點反應都沒有,是不是血喝的太少了?”
她拿起剪刀,卻被劉卓茜按住,“這回用我的吧。”
“不,他說過,只有我的血,他才有用,其他人的都不行,”舒維說,“卓茜,麻煩你去廚房給我做點吃的,我好補充體力。”
“可是,”劉卓熙躊躇說道。“你這樣下去受不了的。”
“不要緊,我有分寸,你快去給我弄口熱的吃。”
等劉卓茜離開,她用剪刀在另一條手臂上又戳出了新的傷口,含着自己的血,慢慢給墨子郁喂進去。
這是唯一的希望,哪怕流盡了自己的血,她也不能放棄。
一連戳了兩個洞,餵了好幾口血,舒維停下來,從醫藥箱裏拿出紗布和繃帶,把自己包紮好,劉卓茜說的對,墨子郁只有她了,她不能讓自己有事。
到底是失血過多,她知道有些頭暈,趴在床邊休息。直到劉卓曦端着飯菜進來叫她,她才迷迷糊糊醒了,並沒有胃口,但她強迫自己要吃進去。吃了一碗飯,喝了一點雞湯,胃口充盈,感覺舒服了一點。
劉卓茜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舒維,我同學來了,我下去接她。”
“好,”舒維說,“小心點。”
劉卓茜做了一個ok的手勢,“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很快,她就把同學帶上來了,是一個男生,帶着眼鏡,胖乎乎的臉,笑起來很憨厚的樣子。劉卓茜做了簡單的介紹,便把他拖到墨子郁的床邊,指着他肚子上那道狹長的傷口,“把這裏縫起來,能行嗎?”
林立榮顯然駭得不輕。他是學外科的,見過各種慘烈的傷口,可大多是圖片和幻燈片里,這樣真實的,血淋淋的慘狀讓他呼吸一窒,他探了探墨子郁的鼻息,猶豫了一下說:“他好像沒有呼吸了。”
“你不用管,”劉卓熙說,“你只要把肚皮縫起來就行。”
他哦了一聲,習慣性的聽從於她。關於要不要打麻藥,他猶豫了一下,最後決定不打,在他看來,墨子郁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是一個死人,不會痛感。
戴上膠皮手套,拿起消過毒的針和羊腸線,手指觸到白晰的皮膚上,剛要下針,一隻冰冷的大手突然鉗住了他,虛弱的聲音充滿了威嚴:“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