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我愛你
她只覺得自己渾身就被人泡在一個水泡中一樣,裏面蒸着溫熱的水汽,整個人都懶懶洋洋的不想動作。
王一燁突然摸着她的手指,她已經沒有力氣去阻止什麼,乾脆閉着眼睛裝死屍。
手指上突然一涼,還沒有等她睜開眼睛去看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王一燁已經吻上了她的嘴角:“付茜瑤,我愛你,嫁給我,好不好?”
他的語氣莊嚴而神聖,而他說的是“嫁給我”而不是“我們復婚吧”。
付茜瑤僵怔着沒有反應過來怎麼這畫風轉變那麼快,便聽到身後抱着自己的人的聲音繼續徐徐而來:“你說你扔掉戒指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和我復婚,那麼我將戒指重新套在你的手裏面,你能不能,陪我再賭一次。“
她動了動,睜開他的手將自己的手抬起來,果然看到那個五年前被自己扔在水池裏面怎麼都找不回來的戒指。心口就好像被什麼緊緊地碰了一下一樣,她張着嘴,發現自己的喉嚨精緻得難以出聲。
她還記得四年前自己從酒店的大堂跑出來的狼狽,還記得自己是怎麼歇斯底里地將手上的戒指扔到那水池裏面,又怎麼樣像瘋子一樣跳進去試圖找回來。
對她而言,這枚戒指就好像是她對王一燁的固執一樣,她努力執着了那麼多年,唯一回報的大概就是當年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手上的這枚戒指了。
誰也不知道這枚戒指對她的意義到底有多大,它並不奢華,甚至很簡單,細碎的水鑽趁着並不怎麼大的中央鑽石,款式簡單而單薄,一看就知道當年挑選的人並沒有落下過多的心思。
王一燁想到了自己的責任,卻沒有想要要承擔自己責任以外的感情,所以就連戒指,也不過是隨意挑選的。
其實這些她都知道,她只是又一次地自欺欺人罷了。
楊諾涵說過付茜瑤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念舊了,她想大概也是的,對於一些舊物,她總是狠不下心腸去扔掉,也狠不下心來替換。
這並不是個好習慣,畢竟人都是要向前看的。
而王一燁是她所有執着的‘舊物’中最為頑固的一樣,等她終於淡定地放在心口的最低處,只想要妥善地安放好,偶爾翻出來讓自己酸澀一下的時候,他卻用那樣不容抗拒的姿態重新闖入她的生活。
她可以淡定從容地面對冷漠疏遠的王一燁;她甚至可以心如止水地面對咄咄逼人的王一燁。她唯一無法抗拒的確實王一燁那樣的死纏爛打,就好像當年的自己一樣,一步一步地,她可以推開一次、兩次,甚至三次。
但是她卻沒有那樣的毅力像喜歡他那樣固執地一直拒絕下去,說到底,她還是放不下自己的執念,放不下,就註定會被束縛一生。
他說,你能不能,陪我再賭一次?
能不能?
她到現在為止的三十年人生裏面,王一燁佔了整整十三年。
眼淚燙着眼淚落下來,她抬手覆上了他掐着自己手心的手,眼睛微微一閉,“好,我陪你再賭一次。”
身後的人微微一怔,仿若喟嘆一般的嗓音自耳後傳來:“茜瑤。”
放在小腹上的手用力一按,那樣敏感的交合讓她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她捉着她的手緊了緊,側着頭尋到他微薄的唇瓣吻了上去。
她的一直在堵,從開始到現在,她堵王一燁愛上自己的那一天,而今天,她終於等到了。
那麼接下來,她有什麼不敢下注的呢。
番外
高中的男生總是荷爾蒙爆發得最為徹底的時候,早戀對於他們有錢又有貌的男生來說,已經成為了一種時尚。
他還記得在中考完后的第二天,他和蘇白還有向東三個人在他家喝着蘇白從他家老頭的收藏裏面偷出來的陳年老釀,一口一口地悶着,火辣辣的老釀從喉嚨中燒了起來,蘇白突然之間問起了他們覺得班上的班花這麼樣。
他那時候只是淡淡地看了蘇白一眼,倒是向東,抬腿就踹了蘇白一腳:“說!你到底藏了什麼禍心!”
帶着醉意的玩笑話,蘇白一如往常地笑着:“我就是想不明白,憑大爺我的天下第一帥,怎麼就沒見她給我送情書呢?!”
他和向東對視了一眼,向東直接就撲過去掐着蘇白:“嘖嘖嘖,別羞澀,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男不鍾情!”
也不知道是醉的還是羞的,他只看到蘇白臉上一大片的紅色,在向東遞過來的眼神下,他只是笑了笑,抬手將手中的老釀一飲而光,喉嚨又一陣火辣辣的嗆,他卻莫名地覺得說不出來的舒爽。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這個年紀的男生已經有不少去過酒吧的了,大多數都是鍾情於五顏六色的雞尾酒,唯獨他們三人,香醇的紅酒不喜,絢麗的雞尾不愛,唯獨喜歡喝蘇白老頭子藏着的老釀。
三個人喝了整整一斤半的白酒,昏在他房間裏面睡了整整十五個小時,醒來的時候發現都大半夜了。
第二天一大早的時候個子就散了,蘇白因為夜不歸宿還不報備去處被他媽揪着耳朵念念叨叨了整整兩個多小時,向東偷酒東窗事發,被他家老爺子悶了一頓豬肉。
唯獨他,迎來的是許煙的關心和問候,羨煞一方。
他覺得,大概幸福就是這樣了,有兩三個從小到大的好兄弟,有一對關心自己的父母,無論方法粗暴還是溫和。
他以為自己的人生軌跡大概就是這樣的,和向東、蘇白一起長大,然後一起創業,再稱霸一方,找個溫柔體貼的妻子,生個一二兩女。
自從那一天蘇白提到班花后,他和向東都覺得蘇白的春天要來了,他們三人行大概要變成四人行了或者兩人行了。
結果證明,他和向東真的是想多了,蘇白大概真的是因為自戀過頭了而產生的不甘心心理才會問起來那麼一個人。
大概在蘇白的心裏面,班花的名字到底叫什麼他大概都不知道的。他一直以為他們三個人中,最早談戀愛的絕對是蘇白,那廝簡直就是一個交際大腕,拒絕人遊刃有餘,從未聽過哪一個女聲因為他的拒絕而鬧事的。
可是生活中總是會有些事情超出大家預算的範圍,就像他以為蘇白會是他們三個鍾談戀愛的,可是卻成了最後一個。反倒是向東,突然有一天,不給任何的心理準備就告訴他們他喜歡上一個姑娘了。
他和蘇白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開玩笑吧?
他們三個人中,用王一語的話的話來講就是:奇葩三人行!
他不喜歡和人交流,除了向東和蘇白,他的話基本上說不上三句,而蘇白卻是個男生中的“交際花”,無論男生女生他都吃得開,向東是那種無論你做了什麼他都只會笑的男生,用很流行的話來形容就是:暖男!
向東他老子年輕時很混,他連自己的生母都不知道,所以他對着所有人都和溫和,卻從來都不會靠近,而對於異性,更是有種可以的疏遠。
然而,他們三個中最為排斥異性的向東卻有了喜歡的人,除了這是一個向東開的玩笑之外,他們已經想不到什麼了。
可是他和蘇白都想錯了,看着向東牽着那個女生出現的時候,他和蘇白才不得不承認,其實開玩笑的是他們而已!
那是個很瘦的女生,這是他對鄭穎的第一印象。
有了女朋友之後的向東漸漸地和他們混的少,蘇白來水跟他抱怨,說好的要一起叱吒球場的三個人,為什麼現在只剩下兩個人?
他其實也有些失落,可是向東挺不容易的,那麼多年來,第一次嘗試跟異性接觸交心,其實他和蘇白都知道,他不過是因為缺愛,缺他們無法給予的母愛。
天台上的風呼呼作響,蘇白漂亮的手指上夾了根煙,他不知道蘇白到底是什麼時候抽煙的,抬手直接就將他手上的煙給抽走暗滅,“屁點兒大,抽什麼煙!”
蘇白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反駁什麼,只是抬手抹了一把臉,看着他一臉的沉痛:“我不喜歡那個女生!”
他皺了皺眉,想了想前兩天見過的鄭穎,抬腿走到陽台的邊沿,風吹過來,無比的清醒,“無論怎麼樣,她始終是東子喜歡的女生。”
他是三個人中年紀最小的,卻是性格最穩的,所以向東和蘇白大多數都是聽他的。
其實他也不喜歡那個女生,前兩天他去陪表妹王一語買禮物的時候看到鄭穎畫著重重的煙熏妝,身上的衣服破布拉丁地進了一家電玩城。
這跟他們看到的那個唯唯諾諾,清湯掛麵的鄭穎完全不一樣。
可是那又怎麼樣?向東喜歡。
蘇白看着他張了張嘴,手直接往那護欄上一拍,咬着牙狠狠道:“‘要是她敢對東子不好,我第一個滅了她!”
他微微眯了眯眼,看着不遠處的操場,冷冷地勾了勾唇。
不管鄭穎好壞,要是讓東子不舒服,他第一個不放過她!
他和蘇白都不喜歡鄭穎,卻從未對她表現出半分的嫌棄,不為什麼,因為那是他們兄弟的女人。
日子過得很溫和,沒有很大的起伏,除了方薇薇,還有一個讓他無可奈何的王一語在胡綁紅線之外,倒也沒有什麼為難他的了。
但是他還是低看了自己妹妹胡攪蠻纏的能力,藉著生日許願逼着他和方薇薇在一起。
不得不感慨女生的友誼真是奇怪,他明明是王一語的親哥,可是在方薇薇面前,他每次都有一種其實他才是個外人吧?!
對於方薇薇,他真的沒有什麼想法,她和王一語一樣大,兩家人又是鄰居,方薇薇沒會爬就被她媽抱過來跟王一語唧唧渣渣。
他看着方薇薇從爬到走到跑,然後長成十八歲的姑娘,說真的,太熟悉了,完全沒有半分愛情的心。
但是他拗不過王一語,最後答應和方薇薇交往。其實與其說是交往,倒不如說只是多了個“男女朋友”的對外稱呼罷了,他對方薇薇一向都是當成妹妹。
高考之後整個人都清閑了,他開始自學大學的課,向東和鄭穎似乎仍舊恩愛不離,蘇白不知道纏上了哪個女生,天天想方設法追到手。
日子過得很美好,他突然覺得,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他也此生無憾了。
直到接到王一語出事的電話,他才知道,原來人不能活得太好的,不然會遭妒忌。
他發了瘋一樣衝出去,趕到事發現場卻什麼都來不及了,那個他連冷臉都不敢甩的妹妹就那樣了無生氣地躺在那兒,衣衫襤褸。
方薇薇抱着她,滿手的鮮血,哭的稀里嘩啦。
大概天塌下來就是這樣的,原本一片清風朗月的光明,卻被一陣風就刮成了滿天的烏黑。
那是一段他幾乎不願意去回首的日子,還沒有抱得美人歸的蘇白和向東一刻都不想和鄭穎分開的向東天天守着他,生怕他出什麼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清醒過來的,只記得王一語最後的話:好好照顧方薇薇。
他這時才想起方薇薇,蘇白說,方薇薇的手因為跟那些人搏鬥,手握着刀口,手筋被割斷了。
他知道方薇薇從小到大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彈鋼琴了,她家裏面有很多很多獲獎的獎盃,可是以後,她再也不可能站在那樣的領講台上行了。走到方薇薇病房門口的時候,刺耳的玻璃聲傳來,他心下一驚,連忙推開門走進去。
地上一片狼藉,方薇薇看到他怔了怔,抬手抱着她就朗啕大哭。
他已經失去自己的親生妹妹了,而這個從小在自己眼皮底下長大的鄰家妹妹,他發誓要照顧一生。
蘇白說他越來越冷漠了,除了對着方薇薇和他們,他看着其他人都是欠着他幾千萬一樣。
他笑了笑,沒有反駁,只有他自己知道,夜深人靜中,想起那個流着鼻涕拉着自己衣角喊:“哥哥,哥哥”的王一語時,心口是多麼的痛。
那一年,他十九歲,失去了自己的親生妹妹,方薇薇失去了她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