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一章 徹底分手
蔣邵川笑着在她頸窩裏蹭蹭，“你說得很對，事情總得解決。現在我邁出這一步了，你該高興才是。”
“可是葉楚楚的爸爸。”
“我好好照顧就是了，”蔣邵川說到這裏表情還是忍不住黯淡，“會沒事的。”
宋芙怕他鑽了牛角尖，把什麼過錯都往自己身上攬，安慰他說，“葉伯伯的病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太內疚了。”
那時蔣邵川點了點頭，答應她，“好。”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裏的事情說起來都是乏善可陳。
或許是和父親的生病有關，葉楚楚雖然還是偶爾犯病，但相比較之前令人窒息的糾纏已經好了很多。
宋芙一度安心，以為她和蔣邵川的戀愛除了需要忍受不定期的分離以外，已經不會有什麼其他的波折，直到葉楚楚的腿意外受傷，她才忽然發覺，畢竟是相識十幾年的感情，其實蔣邵川並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麼不在乎她。
宋芙只知道，葉楚楚的腿是在去劇照找蔣邵川的時候受傷的。
那時候蔣邵川旗下的藝人正在拍的是一部動作戲很多的現代劇，涉及一系列的追車、撞車、翻車等場景。
劇組想要拍攝實景，選擇在一個很空曠的地方進行實景搭建，而由於檔期、調度等等原因，實景搭建和拍攝是同步進行的。
那天，拍攝還沒有正式開始，蔣邵川和導演、美指、佈景師等人帶着安全帽在尚未完工的一棟屋子旁邊討論拍攝相關事宜，而葉楚楚則一直跟在旁邊。
意外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當時，這棟未完成搭建的屋子後面不遠處有一輛大吊車正在進行材料的運送轉移，那是一段重量和長度店都頗為可觀的建築材料。
在此之前，吊車工作從未出現過任何失誤，但當事情發生時，這個事故概率一下子就變成百分之百——吊車臂忽然失靈了！
用於制景而臨時搭建的屋子本來就並不是很牢固，吊車前端那麼重的一段材料壓下來，屋子當時就倒塌了。
還好大家都帶了安全頭盔，而且反應尚可，沒有受致命的傷。但是，葉楚楚被救出來時，雙腿血肉模糊，就已經失去知覺。
據當時在場的工作人員傳，葉楚楚是為了推開蔣邵川才來不及跑開，以致被那麼重的材料及各種磚塊瓦礫壓住的。不過當時現場一片混亂，那中間的事情又經歷太多次的口耳相傳，而且大家說法也都有不一致，所以宋芙很難判斷是不是有人誇大其詞。
當天，網上關於這次事故的報道鋪天蓋地，宋芙在拍戲的休息間隙看到新聞，嚇得心臟都要驟停。他趕緊撥了蔣邵川的電話，謝天謝地，很快就通了。
蔣邵川一直說他沒事，但情緒卻似乎並不是很穩定，在宋芙的追問下，蔣邵川終於說，“醫生說，楚楚的腿，她以後可能再也沒辦法跳舞了。”
說實話就連宋芙聽完也是一愣。他聽說過，葉楚楚是個舞蹈演員，如果真如醫生所說，那確實是挺殘忍的。
“她從小就喜歡跳舞，而且跳得很好，幾乎所有老師都誇她有天賦。”蔣邵川說不下去了，頓了一下，才又茫然地問道，“宋芙，是不是我害了她？如果當時沒有把她晾在一邊，早點跟她說完讓她走，如果我反應再快一點。”
蔣邵川總是容易陷入這種泥沼里去。宋芙勸慰他，“不是，邵川，真的不是！這次的事情純屬意外，意外什麼意思你能理解嗎？就是誰都沒辦法預料到的！葉楚楚的事情我也很遺憾，但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想那麼多了。”
可是蔣邵川似乎已經很難把這些話聽進去。葉楚楚意外腿傷，這件事情就發生在蔣邵川正式向宋芙提出分手的三個月前。
這三個月裏，宋芙反覆對蔣邵川強調他的無錯，而蔣邵川還是肉眼可見地消沉、疲憊下去，和宋芙通電話時，聲音都越來越沒有活力。
宋芙知道，他一邊拍戲一邊在照顧葉楚楚，很是擔心他的身體狀況，可是拍攝日程和無數工作在追趕着她，她抽不出太多的時間過去看蔣邵川，只在中間去過一次。
葉楚楚的狀況非常糟糕。在去之間宋芙有一個心理預設，但是真正看到，還是覺得那些歇斯底里的情緒太吃人了，守在她病床旁邊的母親和蔣邵川都快要被吃掉，即使他，一個只是在病房門口站了一會兒的局外人，也感覺到觸目驚心的壓抑。
宋芙對蔣邵川說，你不要再用自己的愧疚懲罰自己了，你應該抽離出去。
蔣邵川卻執着地認為，這不是懲罰，這是我應該得的。
他心裏面那個漩渦好像越來越大，他已經爬不出，掙不脫。
這成為他們分手前數次爭執的根源。而之所以沒有上升到爭吵，是因為他們雙方都已經沒有那個力氣。
宋芙越來越有一種預感，這種預感在那個雨夜，被蔣邵川一句“分手”徹底證實。
然而，蔣邵川說“算了”，說“走了”，說“及時止損”，都沒有把宋芙說服，蔣邵川接了葉楚楚的電話，宋芙終於感覺心裏面那對一直錯位的卡扣“啪嗒”一聲，到了正確的位置。
蔣邵川掛了電話之後，宋芙問，“是葉楚楚嗎？”
蔣邵川遲疑了一下，回答，“是。”
宋芙竟然感覺自己笑了一下。她說，“我知道了，為什麼我只是一段岔路。因為正軌是葉楚楚，是你和她認識十幾年的感情，說到底你只不過是發現自己根本放不下她，所以你走回去了。”
蔣邵川沒有否認，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後說，“對不起，她現在這個樣子，我不能離開她。”
“好。”這次宋芙什麼都不想問了。她也累了，過去的那些纍堆疊起來，成百上千倍地壓回來，她也快要窒息。“我答應你，分手吧。”
然後蔣邵川就那樣看了她很久很久。
宋芙至今也不明白那段長時間的注視意味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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