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該生氣的是誰？
“咔嚓——吱呀”
這是防盜門開門的聲音。
夜幕徹底降臨之後，王文成回家了。
回來的路上，王文成設想過許多回來的場景，比如跟妻子大發一通雷霆，罵她是個賤人，是個婊子；比如回來之後什麼也不多說，坐在沙發上沉默半天，說一句，咱們離婚吧，看看妻子會有什麼反應……
人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就會忍不住胡思亂想，王文成已經三十好幾，離過一次婚，面對即將破裂的第二段婚姻，他腦海中有着無數的想法，心亂如麻。
他甚至都想過，這段婚姻是不是還有維繫的餘地。人最容易原諒的人就是自己，王文成自己對陳雪慧舊情未了，想着李佳婷的境地跟自己跟李佳婷很像，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不能在一起，這在王文成看來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可孩子卻是他怎麼都跨不過的心坎。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家門口。王文成深吸一口氣，也不多想，一切都順其自然看着走吧。
無數心念只在一瞬間，帶着諸多念頭的王文成打開門，卻迎來一片漆黑，這讓他不禁皺起眉頭：這麼晚了，佳婷這是去哪了？
私會情郎去了？
自然而然地生出這樣的念頭，王文成心中更是聚起一股悶氣。
朝黑暗中走了幾步，隨意一抬手便摸到開關。
燈光照亮屋子，一片通明，王文成四下一看，家裏確定沒人，連孩子都不在家裏。
這是去哪了？
眼睛的餘光一瞥，發現主卧敞着門，卧室里似乎有些凌亂？難不成招了賊？
眉頭微皺，王文成踏入卧室一陣張望，又拉開衣櫃，最後看了眼陽台，妻子的行李箱果然不在那裏了。
感情不是招了賊，而是李佳婷出去了。
王文成更是疑惑：李佳婷這是去哪了？難不成，察覺到不對，所以“畏罪潛逃”了？
掏出手機，想打個電話，這才想起手機早就沒電了，從公安局出來沒多會就沒電了，老徐的車上也沒個車載充電器，就一直沒能充電。
來到客廳的沙發坐下，給手機稍微充會電，開機。
開機不過十幾秒，王文成拿着手機正猶豫着該不該給李佳婷打電話，打了電話說什麼，手機卻先響了起來，是母親的。
“喂，媽……”
接起通話，媽字還沒說出口，電話里狂風驟雨便呼嘯而至：“王文成！你這混小子是不是又去找陳雪慧了！”
王文成心裏一陣納悶，母親怎麼知道這事情了？老徐不是那種大嘴巴亂說話的人。難不成是猜出來的？
王文成正疑惑着，便聽電話里母親繼續咆哮着：“給你小子能耐的！還撒謊！說什麼要出差！前幾天就感覺你小子不對勁，今天下午還不見你回來，去你單位一打聽，說你請假了！給你打電話，你還關機！你說，你是不是去找陳雪慧了！”
果然如此！王文成暗道前些天就不該在爹媽面前提起陳雪慧，正面效果半點沒有，反倒是讓自己這幾天的行蹤暴露了。
不過，此時的王文成並沒有多少愧疚，這次的旅行反而讓他坦蕩了許多。
他吸口氣，不自覺地點點頭，說道：“嗯，是去看了一下。她結婚，我去喝了喜酒……”
“她結婚，你去喝的什麼喜酒？是不是這騷蹄子讓你過去的？你說你也是，你跟李佳婷孩子都老大了，還去那邊幹嘛？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那就是個喪門星！娶進家門害咱們老王家絕後，走了之後還得讓家裏不得安寧！也不知道誰倒霉娶了她！”
這些年，從母親的嘴裏，從來就沒聽過半句關於陳雪慧的好話。王文成一直不愛聽，今天母親罵的更凶，王文成情緒也不好，便更是煩躁，生出一股強烈的想掛電話的衝動。
而且很少見的，王文成直接付諸實踐：“媽，我手機沒電了，等充了電，回頭再說。”
王文成打斷母親的話，又聽那邊母親說：“佳婷為這事氣得，帶着孩子回婆家了，我跟你爹怎麼勸都勸不住，你趕緊上門道歉，把娘倆接回來！否則以後別來我這邊！不認你這個兒子！還有陳雪慧那掃把星，你以後……”
王文成很是果決地掛斷電話，然後直接關機。
隨手將手機扔到一邊，癱在沙發上，王文成臉上的憤懣不但沒消，反而更濃：有句話，在王文成心底憋了好多年，他感覺母親真的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這個想法有些大逆不道，可王文成就是有這種感覺，他也知道母親一切都是為了他好，可他實在難以接受，在各種事情上。
越長大，就越難以接受，尤其在陳雪慧被查出無法生育之後那段日子，王文成沒少與母親大吵大鬧。
更尤其今天，母親一口一個婊子，一口一個喪門星，讓王文成甚至生出一股厭惡！
母親對於自己婚姻與生活的強勢介入讓王文成極為氣氛和無奈。
於是乾脆關了手機，能清凈一會是一會，否則他真怕自己跟母親大吵大嚷起來。
仰在沙發上躺了好一會，王文成才漸漸順了氣，腦海中慢慢回憶起母親最後的那句話——不是說陳雪慧的半句，而是講李佳婷生氣了，帶着孩子回娘家了。
這是什麼鬼？王文成想了半天，也沒想通這是怎麼回事。
自己可沒出軌，陳雪慧都結婚了，自己只是去喝個喜酒。自己還沒找李佳婷的麻煩呢，李佳婷卻先反咬自己一口，大發脾氣回娘家了？
這是怎麼個情況？比起李佳婷做的事情，自己清清白白地去參加前妻婚禮，怎麼就成了李佳婷生氣？
這豈不是成了賊喊捉賊？真厚的下這臉皮！一起過了這麼多年，還真沒發現，李佳婷竟然是這樣的人！
王文成感覺有些無法想像，這輩子活到三十多歲，今天算是長見識了，活了這麼大，王文成從來沒這麼生氣過。
氣得，他都忍不住哼笑出了聲音！
王文成是真的被氣笑了。
氣母親，如此不通情達理，到現在還拿無辜的陳雪慧當喪門星，可那畢竟是母親，王文成能說啥？
更氣李佳婷，舊情未斷，給自己戴着綠帽子，以至於孩子都差了種，結果還有臉先跟自己鬧騰？
氣！煩！無奈！沒辦法！
王文成一時間真是氣糊塗了腦袋，有不知道怎麼辦，沒什麼辦法，哼笑着癱在沙發上。
“去他媽的，走吧，正好安靜安靜。”王文成喃喃自語着。母親那邊他暫時不想搭理了，李佳婷那邊他更不會過去接人，也正好暫時分開，讓他靜一靜，再決定該怎麼處理。
氣笑了之後，王文成還真將腦子放空了，什麼都不想，一時間真的輕鬆下來。
那種感覺不知道為何，特別好，感覺特別自由，王文成發現自己已經多少年沒這麼自由過了，沒有家庭的羈絆牽挂，特別自由自在。
就這麼在沙發上躺了一會，王文成又忽然坐了起來。
他忽然想到，這些年，尤其結婚後的這些年，他好久都沒有出去玩，去享受夜生活了。
想起大學剛畢業，剛工作的那幾年，時常跟朋友一起去酒吧喝酒聊天，多麼自由盡興，而這幾年忙於工作也為了家庭的穩定，王文成多久都沒有去過了。
王文成不怎麼喝酒，不太愛喝也不討厭，喝不了多少，可就喜歡自由放鬆的勁兒！
去酒吧玩去。王文成生出這個念頭，直接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