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徹底死心
第十章
徹底死心
清晨的陽光從海草房外面灑了進來,我睜開眼睛,只覺得身上好像被什麼重物壓着,我往下一看,一隻大手正攬着我的腰,我連忙轉身,對上的是秦畫那張熟睡的臉龐。
這傢伙什麼時候爬上我的床的?怎麼還抱着我?。
我正想掙脫開秦畫的懷抱,只見秦畫的眼睛依然緊閉,嘴角上揚浮起一絲微笑,他長長的睫毛覆蓋在卧蠶上,顯得安靜而美好,我竟有些不忍心叫醒他。
我打量着秦畫,不知不覺開始幻想起和秦畫生活在一起的美好畫面。
廚房裏,我穿着秦畫寬大的白襯衫,正在洗着碗,秦畫從後面環抱住我,抓着我的手:“這種粗活,你怎麼能幹呢?”他將我公主抱起,放到廚桌上,修長白皙的雙手在我的鎖骨間來回摸索着……
“嘻嘻嘻。”
我幻想着,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再定睛一看時,秦畫已經睜開眼睛看着一臉傻笑的我:“笑得那麼開心,在想什麼呢?”
我連忙爬了起來,但秦畫直接將我攬回他的懷抱里,輕聲呢喃:“讓我好好抱着你,真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
“秦畫,我們是什麼關係?”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都結婚了,你說是什麼關係?”
“可……可這不是假結婚嗎?”
我話還沒說完,劉奶奶突然推開房門,看着床上的我和秦畫緊緊相擁,樂得笑開了花:“看來我抱孫子有望。你們慢慢的,不急,奶奶先出去了。”說完,把衣服遞了進來,又將門合上。
我尷尬不已,連忙從床上跳了下來,抱着衣服衝進衛生間裏。
“你們昨晚怎麼樣呀?”吃早餐的時候,劉奶奶突然笑眯眯地問道。
“奶奶。”我的臉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喲,還不好意思了。”劉奶奶笑着,轉頭對秦畫說道,“依笙是個好姑娘,你可得好好對她呀。”
“我會的。”秦畫點點頭,看向我,歪嘴一笑。
吃完早餐后,秦畫便將我和劉奶奶送回養老院,自己有事先走了。
秦畫前腳剛走,余香凝就突然出現在我身後,語氣冰冷:“你們昨晚去哪兒了?”
“三秋和依笙結婚咯。”劉奶奶笑嘻嘻道。
“結婚?”余香凝一臉錯愕,“你跟秦畫結婚?”
“沒有的事。”
我連忙攙扶着劉奶奶,往養老院裏走去,但余香凝還是不依不饒地攔住我們:“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我沒什麼可說的。”
“沒什麼可說的是吧?那這養老院你們就別進了。你們被趕出去了。”余香凝直接伸開雙手堵住門口,完全沒有了往昔的淑女范。
“憑什麼?”
“就憑我現在是代理院長,你們被趕出去了。擁陽不歡迎你們。”余香凝趾高氣揚地說道。
“不得胡鬧。”余院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爸。你回來了?”余香凝一見到余院長,就彷彿見到救兵一般,忙上去挽住他的胳膊。
“這是怎麼一回事?”余院長問道。
“昨晚白依笙帶着劉奶奶夜不歸宿。”余香凝告狀道。
“依笙,有這回事嗎?”
余院長看向我,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氣。養老院明確規定員工不能私自帶老人外出,這是禁例:“但……秦畫允許了。”
“那我回頭會跟他確認的。”余院長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頭對余香凝說道,“對了,今早我跟秦畫的父母見面了。”
“是嗎?你去見叔叔阿姨了?”
“嗯。”余院長點點頭,“你和秦畫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
我心裏一怔,也明白余院長這話是說給我聽的。
“真的嗎?那什麼時候訂婚?”余香凝喜出望外,和余院長一起朝着養老院裏走去,兩個人興奮地攀談着。
“依笙,秦畫是誰呀?”劉奶奶天真地問道。
我回過神來,回答劉奶奶:“不……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整整一天,我都心不在焉的,我等着、等着秦畫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可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對我做出承諾啊,我又在傻等着什麼呢?
手機鈴聲響起時,我興奮地拿起來接,卻發現是薛美濃而不是秦畫。
“喂?”
“呀,你聲音怎麼這麼低沉?難道這麼快就婚後抑鬱了?”薛美濃開始繼續她的八卦,“你和秦畫昨晚過得怎麼樣?對了對了,我們的總裁大人厲不厲害?”
“我們沒做什麼。”
“不是吧?你們竟然什麼都沒做?那……那這隻能證明兩種情況,第一,他不行,該不會是秦畫一直在亂花叢中逛得什麼病了吧?第二,就是你對他的吸引力不夠大,或者說,他沒有那麼愛你。你想想看,哪個男人在那種時刻下遇到喜歡的女人能控制得了自己,肯定是應該如同猛獸一般……”
不等薛美濃嘰里呱啦地講完,我便掛斷了電話。
是啊,可能秦畫沒那麼愛我吧,畢竟他和薛美濃才是門當戶對的一對,可是我不怪他,因為他的點到為止和適可而止,為我保留了一份對愛情的忠貞。
我獃獃地看着手機,還是沒有秦畫的短訊,只有白浪發來的好幾條借錢的短訊,我一氣之下將他的電話號碼拉黑了。
隔天我和劉奶奶去食堂吃中午飯時,食堂里人山人海、所空餘的位置不多,束軒端着飯菜正要和我們同桌時,劉奶奶連忙用拐杖攔住他:“別想來勾引我們家依笙,我們依笙已經名花有主了。”弄得我和束軒哭笑不得,束軒也只能無奈地端着飯菜走開。
“依笙,你可只能對三秋忠心耿耿的。”劉奶奶抓住我的手。
“我知道,奶奶。”
“三秋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我看你這兩天都悶悶不樂的。”
“沒有。”我僵硬一笑。
“兩個人如果有誤會的話,就要及時解開,不然啊,就成一輩子的心結了。”劉奶奶笑着說起自己的往事,“我記得我有一次,在愛琴島上看見一個女人給我老伴擦汗,那樣子,那動作真是親昵的很,我一下子就來氣了,愣是一年都沒理會他。”
“一年?”
“是啊,那時候的通訊沒現在這麼發達,你若不想見一個人,哪怕都在一個鎮上,也一輩子可能都見不到。”
“那後來呢?”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女人是他妹妹,親的。”
我微微一笑。
劉奶奶又繼續說道:“就像別人說的,從前的日子很慢,一生只夠愛一人,不像大部分年輕人,總是談那麼多戀愛,分分又合合,身邊的人都不盡相同,我看着都嫌累。以前,我們冰箱壞了,都只會想着如何修好,可是你們呢?卻想着重新換一個,可是就算換一個,也會有壞掉的那一天。”
我陷入沉思之中,我也不知道我這輩子是否就認定了秦畫這個人,就如同劉奶奶所說的,現在的我們,總覺得更換會比磨合來得更容易,一生一世一雙人,真的就那麼難嗎?
劉奶奶輕輕咳了一聲,我連忙攙扶她回到房間。劉奶奶的身體,相比起我第一次見她時,已經消瘦了很多了,如同發黃的枝葉,正在一點點乾枯。
柴犬似乎也注意到了劉奶奶的情況,不再到處亂跑,而是安安靜靜地待在劉奶奶身邊,搖着尾巴。
我想起自己已經許久沒有回家看看了,便跟宋阿姨請了半天的假,回到養父養母的家裏。
一進家門,便聽見養父的呵斥聲:“你的錢都是從哪裏來的?你這臭小子,竟然死性不改,又跑去賭博了。”
養母則護着白浪:“不就是賭點錢嘛,你至於那麼凶嗎?都嚇着孩子了。”
“賭點錢?遲早一天,這個家都被他給敗光,咱們都得到街上喝西北風去。”養父正激動地說著,回頭見到我,語氣變得緩和下來,“依笙,你回來啦?”
“我……我回來拿點東西。”見情形不好,我忙編了個借口。
“留下來吃飯吧。”養父走過來,“爸爸都許久沒見你了。”
“我……”我有些猶豫,看向養母。養母把頭轉向一邊,極不情願:“那就留下來吃唄。”
雖說是留下來吃飯,但還是變成我一個人在廚房裏忙活,做了兩葷三素一湯,端上桌子。
“我們家依笙做的菜還是那麼好吃。”養父把每樣菜都嘗了一口,“爸爸可真想念你做的菜啊,尤其是這鍋包肉……”
“依笙一回來你就那麼開心,對白浪,你就整天板着個臉。”養母不滿地說道。
“白浪要是有依笙這麼能幹聰明,我至於天天訓斥他嗎?”養父瞪着白浪。
“爸,我知道我錯了。”白浪悶聲說道。
養父不再理會他,關心地看着我:“依笙啊,在養老院工作辛苦嗎?”
我,“挺好的,那裏的人對我很好。”
“爸,媽,你們要不要考慮也去養老院住着?我上次去那裏看了看,環境還不錯呢。”白浪嘿嘿笑道。
“胡鬧。”養父“啪”的一聲放下筷子。
養母連忙開口回護道:“他也就是開個玩笑,你怎麼當真呢?”
氣氛異常的尷尬,我只能埋頭扒飯,無意間瞥見養父那佈滿老繭的手,上面還有一道結痂了的裂口:“爸,您的手?”
“不打緊的。”養父連忙縮回手,“上次搬鋼筋的時候不小心弄着了。”
“您要不換份工作吧?”養父是個工人,常年在工地里干粗活,他那蒼老的肩膀上,扛起的是整個家的負擔,偏偏白浪又整天遊手好閒,甚至迷上賭博,而養母卻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養父的壓力也就更大了。
“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能幹什麼活。”養父無奈地笑了笑。
我低下頭,眼淚不自覺落了下來。
快要回家的時候,我偷偷塞了一千塊錢給養父,“爸,您多保重。”
“爸爸怎麼能要你的錢呢。”
“爸,我剛發了工資,就當是孝順您的吧。”
養父握着那筆錢,雙手都在顫抖,我抱住養父,兩人都哭成淚人。
“喲。又不是再也不見面了,至於那麼煽情嗎?”白浪不知何時來到我們身邊,迅速抽走養父手上的錢,“依笙,你就給爸這麼點,太小氣了吧?小舅子的錢不是可多了嗎,出手也挺大方的。”
“你說什麼?”我看向白浪,“你跟秦畫要錢了?”
白浪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心虛道:“這不發短訊、打電話給你,你都不接,我也只能去找小舅子了。”
“白浪,你無恥。”我氣憤的扇給了他一巴掌。
白浪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然後衝上來也想打我。養父連忙攔在中間:“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往後跑,跑出了小區,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坐在車上痛哭不已,連出租車師傅都有些嚇着了:“姑娘,你這是……失戀了?”
我掩面哭泣,思緒一片混亂。
出租車師傅猶豫地問道:“姑娘,我們……去哪兒啊?”
“去……去擁陽集團。”
出租車師傅將我送到擁陽寫字樓樓下,我抬頭望着高大的寫字樓,最高的那幾層還亮着燈,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華燈初上,我不知道秦畫在不在裏面,但我似乎很堅信。
我來到24層,辦公室里空無一人,卻燈火通明。我走到總裁辦公室,裏面黑着燈,沒人,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嚇誰呢你。”靠背椅慢慢轉了過來,秦畫出現在一片黑夜之中,他開了燈。
秦畫沒變,他依然俊美如初,尤其是當他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時,就倨傲不可一世,如同偶像劇里的霸道總裁。
“秦畫,對不起,對不起……”
我一邊哭一邊說,秦畫走到我跟前,伸出手為我抹去眼淚,但他接下來的一句話,頓時讓我停止了哭泣:“你被人凌辱了?”
我瞪着眼睛看向秦畫,大聲喊道:“沒有。”
“那你怎麼哭得那麼撕心裂肺?”
“我哥哥是不是找你要錢了?”我問道。
“嗯。”秦畫點點頭。
“你給了他多少?”
“十萬。”
“我會還給你的。”
“我不需要你還。”秦畫接了兩杯水,一杯遞給我,“這是我心甘情願的。”
“秦畫,你不必對我那麼好。”
秦畫沉思了一會兒,看向我,目光里彷彿有漩渦在隱隱捲動:“依笙,我越來越看不清你了,你到底是一個單純的女人,還是一個複雜的女人?如果是後者,那我只能說你演技太好了。”
“你是覺得我是為了錢才接近你?”
“你那些開口不了的話,白浪都替你說了。”
“如果你就是這麼認為我,那我想我沒必要解釋。”我將手中的杯子摔向地上,水花濺濕了我的褲腳,我決絕地轉身離去。
秦畫,原來你從一開始就認為我是物質的女人,我們的初次邂逅,我們的美好相遇,我以為都是命運的安排,在你看來,卻是我的別有心計。
那麼此生,我們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了。
徹底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