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做頭有用的豬
蘇萍似沒有聽到母親的話，盯着手中的嫁衣若有所思，“娘，您看這料子，韓家怎麼會給韓瑩瑩買這麼貴的嫁衣？”
徐氏走過來摸了摸，手感很好，顏色鮮艷，上等的綢子做的。
“這個不便宜吧，怎麼也要二兩銀子吧。”
“二兩？我在縣城的鋪子見過，這麼一身起碼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我的老天爺，瑩瑩怎麼會穿這麼貴的衣服。”徐氏睜大了眼睛，覺得不可思議。
“娘你仔細看，這是嫁衣。”蘇萍強調。
徐氏點頭，“我知道啊，嫁衣也貴啊。”
看母親完全沒領會自己的意思，蘇萍不想解釋了，“算了，不跟你說了。”
“娘，等姑姑回來你要問一下，她和離分到了什麼，還有，嫁妝拿回來了沒有？”
“問嫁妝做什麼？”徐氏不解的問道。
蘇萍有點心塞，母親怎麼心這麼大，“你看咱們家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地也沒多少了，一下來兩個大人，不需要開銷嗎？”
“你姑不是拿出銀子來了嗎？”
“能夠爺奶看病就不錯了。”
“那還有你哥跟你爹去打工掙錢呢。”反正徐氏覺得倆老人病好了，就算渡過難關了。
蘇萍臉色一僵，母親哪都好，就是不動腦子,她只能換個說法。
“好吧，反正我哥娶親不着急，才十七而已，我嫁人也不急，大不了一文錢嫁妝也沒有，不過被人磋磨罷了。”
一說到孩子的親事徐氏這才急了眼，“怎麼不着急，不行，等你爹回來我一定要找他說說。”
等徐氏離開閨女的屋子都沒想起來自己找她幹啥。
蘇萍看了看手中的嫁衣，太小，還有點臟，不過也沒什麼太大影響。
再說蘇明雪坐在驢車上，上面鋪着稻草，閨女乖巧的坐她身邊，然後是她父母，蘇俊跟他爹坐前面趕車。
蘇明雪詢問了一下家裏的情況。
五年前從軍的名額輪到了安平縣，只要符合年齡要求的，一戶有兩個壯丁的都要出一人，不想出人的就交五兩的徭役費。
韓家不想出人，又不想出錢，就讓蘇明雪回娘家要錢。
畢竟蘇家日子好過是大家都知道的。
蘇明雪迫不得已回家要錢，誰知家裏前不久剛剛買了兩塊良田，剩下的錢不多。
要抽壯丁的消息大家也有耳聞，只是前面兩次安平縣都輪空了，這次存了僥倖心理，誰知就給抽中了。
加上蘇俊剛好符合要求，家裏要出一個人，蘇老頭把剩下的錢湊了湊，交了徭役費。
這樣一來，閨女來要錢就沒有多餘的了。
閨女臨走前蘇楊氏還囑咐她，不行就用嫁妝銀子，姑爺看上去就不壯實，真去當了兵估摸着也回不來了。
至於韓老二，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老韓家不會讓他去的。
全家還指望他考秀才呢，考上秀才不但不用服徭役，還能免了人丁稅。
要是再能考個舉人，那就是官老爺了，韓家人做夢都能笑醒了，要不怎麼說韓老二是韓薛氏的寶貝疙瘩呢。
蘇楊氏就是想到這種可能，才讓閨女迫不得已的時候用嫁妝，而她不知的是，閨女的嫁妝早就用的差不多了，根本沒多少。
等閨女走了，老兩口怎麼琢磨都覺得不得勁，閨女在婆家那麼硬氣靠的不就是嫁妝嗎，要是嫁妝沒了，說不定韓薛氏會磋磨他們家姑娘。
蘇老頭一咬牙將剛買來的地又賣了，十五兩銀子，打算等閨女下次過來，把這些給她，讓她有嫁妝銀子傍身，在婆家才能挺直了腰板。
誰知左等右等人都不來，兩人以為孩子在跟他們鬧脾氣，只好讓大郎去韓家看看。
這一看才知道閨女早就走了半個月了，替韓滿山當兵。
韓老婆子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你們捨不得出錢，老大媳婦捨不得她男人去送死，所以去當兵了，要怪就怪你們那麼摳門吝嗇，蘇明雪真要是有了三長兩短，跟他們也無關。
可不就是無關，大不了再娶一個，家裏除了韓瑩瑩，都不痛不癢，不像蘇家，那是他們的親閨女。
蘇家兩個老人得到消息后直接病倒了，一病半年多，當初賣地準備給蘇明雪的錢也拿來給兩人看病了。
直到半年後收到妹妹的信，得知她一切都好，兩人的身體才慢慢好起來。
這一病，家裏更加拮据了，好在慢慢緩了過來。
“一家人最期待的日子就是收到你的來信，有人捎信過來我才會去韓家一趟，因為怕自己忍不住動手打人。”
蘇大郎說起以前的事，依舊很氣憤，不過扭頭看了眼嬌小瘦弱的外甥女，覺得愧疚。
“瑩瑩，對不起，舅舅沒有經常去看你，讓你受苦了。每次過去你奶都說你出去玩了，我想着你好歹是老韓家的孫女，我妹妹又為了他們一家子出生入死，怎麼也該好好對你，誰知他們那麼不是東西。”
“別說大郎沒想到，我們都沒想到，要是早知道，說什麼也要將瑩瑩接回來。”
蘇楊氏拉着外孫女沒什麼肉的小手，滿眼的疼愛，這是閨女唯一的孩子啊。
韓瑩瑩依偎在母親身邊，輕輕搖了搖頭，“外公，外婆，舅舅，我其實挺好的，我人小吃不了多少東西，而且我也長大了，干點活幫家裏分擔是應該的。”
聽着她話里的矛盾，還有一副懂事乖巧的模樣，幾人忍不住紅了眼眶，多好的一個孩子啊，韓家怎麼能下的來狠心虐待孩子呢。
“瑩瑩，你在外婆家就是小孩子，以後多吃點，也不用幹活，只要長得壯壯的就好。”
小丫頭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那我不成小豬了嗎？奶奶說變成小豬要被賣了，我就是小豬也要做一隻對家裏有用的豬。”
她的話一說完，蘇楊氏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薛氏那個老東西，是不是總罵你，老不死的，大郎立刻回去，我要去韓家，我薅不死她也要罵死她。”
見母親擼胳膊挽袖子一副要拚命的架勢，蘇明雪趕緊勸她。
“娘，不急於這一時，以後有的是時間，我也不會放過韓家那群人的，咱先去看病，等病好了，咱娘倆一起去找他們算賬。”
“大妹說的沒錯，娘咱先把身體治好了，要不打架的時候容易吃虧。”
“奶奶，還有我，我也去，給姑姑和表妹報仇。”
看着孩子們都支持自己，蘇楊氏心裏挺痛快，“好，一起去，不能白白讓二丫和瑩瑩受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