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涅盤中章
氣息時斷時續,就只差一口氣,劍瑤就會撒手人寰,若不是他以前還是一個地武中級武師,這種傷痛最多讓他連躺數月,加上有着丹王徒兒周傑在場,絕不會有生命之憂。
可現在,劍瑤的丹田已損,真氣潰散,氣息自然是若即若離,命懸一線。
百聖丹,這種奇功妙丹對於療傷可是有着獨特的療效,打開嘴將葯丹送入口中,真氣徐徐而出,無名之風輕輕吹拂,慢慢的把這顆藥丸送入劍瑤肚中,又是一股柔柔之水充入,水流攪動促使藥力更好的散發。微微的熱量從小小的藥丸中釋放出來,滋養着劍瑤全身破損的經脈。潤物細無聲,慢慢的滋養着。
劍瑤眉頭緊鎖,未有半點舒緩的跡象。
“周小友,劍兄弟沒事吧?”吳浩關切地問道。
此時,眾人都在一起,在南國的一個小鎮客棧中休息。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挂彩了,不過已經包紮好,外傷只需靜養就會慢慢好轉,可內傷卻極難復原。
而內傷最重的,自然要算劍瑤,直到現在他還躺在小床上,沒有半點進展,這已經是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眾人的擔憂隨着時間的流逝越發沉重,但卻沒有一點辦法。本來周傑是想帶劍瑤回他師傅丹王玉彤那邊的,但是以劍瑤這種傷勢,絕經不起路途的顛簸。無奈之下,自然只有飛書一封,想從師傅那裏得到幫助,若師傅就身處南國,那他定會前來,如若無法抽身,周傑相信師傅玉彤也會回書告訴他解救之法的。
這樣,拖延了數日,眼看一個月的時間已經悄然過去,回信沒有,師傅人也未至,這讓周傑很是擔憂。
丹田被破,這對於常人來說都是要命的,更不要說對其視如第二生命的武者,加之身為武師的劍瑤,周身的真氣浩大,沒有了歸處依附寄存,那真氣在全身亂串,爆體而亡是必然之事。還好有丹王的徒弟在,時不時給劍瑤服用一顆百聖丹,以此在壓制和調理劍瑤紊亂的身體。
再加上一個頗為老道的左辰良在一旁輔助,雖不能治癒劍瑤,但控制傷勢還是勉強能做到的,不過周傑、左辰良兩人都知道,劍瑤的傷勢拖得越久,那治癒的可能性就越小,所以擔憂之心越重。
靜,很靜,沒有絲毫的聲音。
在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寧靜,只有相對的安靜,沒有任何聲音的地方,在這個已知的世界裏,要找到絕對安靜的環境,現在還找不到。
劍瑤,獨自站在這一方天地間,沒有聲音,沒有動靜,劍瑤也沒有動作,呆立着,緊閉雙眼,是悟,是痴,是醉,還是呆。
是空明,完全的空明。
何謂空明,上至空曠澄凈的天空,下至月光下的清波,中指人洞澈而靈明的心性。而現在劍瑤所處的就是這種空明的境界中,上是空曠的天空,下是碧波蕩漾,而劍瑤身處其中,頂天立地,靈明洞澈。
雙眼緊閉,良久良久。
緩緩的,劍瑤平平抬起雙手,猶如大鵬展翅,雙臂和肩同高。在悟,感悟天地。
感悟自身所成的一方天地,很多人一直活着,充實、上進、自私、貪婪……種種人格,各式活法,都是以己之身去體驗這個花花世界,所以人們都喜稱為三千,三千世界,是在形容世界的變化萬千、豐富多彩。但是卻很少有人去感悟自身世界。
上為天,下為地,中為水。
劍瑤站在這片天地間,已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卻沒有如這一次這樣,內心極其平靜,任外在風浪再大也不能動搖他的本心。就連身體也沒有了存在感,是完全的身心放鬆。這是一種奇妙的狀態,就像入魔武境、晉級領悟、奇情頓悟一樣,對武者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這種境界,不是任誰想踏入就踏入的,劍瑤雖然屢次涉獵,但是都只是誤打誤撞,並不能自主進入其中。不過不可否認的是,每一次劍瑤進入這種境界,所獲益處都是巨大的。
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或許,這次可能會是劍瑤的涅槃之旅。
邊緣,劍瑤此時緊閉雙眼,自然不知道自己現在正身處自己世界的邊緣,劍瑤一直都覺得自己的世界,就是這個水世界是無邊無際的,可如果現在他睜開雙眼的話,一定會很吃驚,原來並不是真正的無邊無際。
而且,邊緣之外,卻是一片虛無。虛是極大,無是極小,虛無講的是從無到有,從有到無的二個極端,虛無在一方面可以理解為零,也可以理解為無限,因為虛無包容一切,卻又不同於任何事物。當然,此時的劍瑤沒有察覺到,也不會知曉什麼是虛無。
慢慢,平攤的雙臂向前舉起,慢慢的,慢慢的,合二為一,雙手合十再緊握,緊握后又合十,奇怪的動作重複了數次,而後雙臂又慢慢放下,自然垂下。
轉身,轉向虛無的另一面,舉步,向前。
然而,劍瑤至始至終都沒有睜開緊閉的雙眼,並不是劍瑤不想睜開,而是劍瑤睜不開,任由劍瑤如何努力,緊閉的雙眼就如同灌鉛一般,沉重的睜不開。既然睜不開,那劍瑤索性就不睜了。
隨意而為,隨意而行,沒有半分拘束。
漸行漸遠,彷彿走了數個世紀,又彷彿只走了片刻,好像只走了幾步,回想又覺得走了很遠很遠。腦中,還是昏昏沉沉,不是清醒但卻知道自己是不清醒的那種昏沉,很是壓抑。
只能繼續走,只有繼續走才能舒緩心中的沉悶。
默默的,默默的,向著自己認定的方向前行。
沒有睜眼,沒有光明,沒有方向感,感覺世界就是一片漆黑,自己的心一片漆黑,內心世界一片漆黑,眼前自然也是一片漆黑。
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各種植被都是綠油油的,一片大好。
一道身影,彷彿腳不沾地般在大路上行走,似慢實快,讓與之擦肩而過的路人還來不及看清此人面容,此人就已經遠遠離開了,這般常見的趕路方式,並沒有驚動往來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