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灰袍老者
天色漸暗，連綿起伏的山脈與仙氣繚繞的雲霧重疊在一起，分不清是山峰層巒疊嶂還是雲霧繚繞詭秘。天地於此時共為一色。只有那低吟淺唱的風，婉轉流返於天地間，輕聲呢喃。
一道灰色的身影穿梭在這天地間，那身影凌空御風而行，疾如閃電，像一顆劃破天際的流星，轉瞬即逝。
頃刻間，那道灰色的身影已至棲雲山脈間的綄雲峰上。幽暗的月光正灑在他的身上，那老者灰色道袍，周身被一層淡淡的黑色煙霧籠罩着，看不清楚五官樣貌，此時正面無表情的俯視着綄雲峰上的九清宮。
桑顏正扭動着腰肢花枝亂顫，和一眾師兄們有說有笑，伯庭允她等師尊雲遊歸來再懲罰她殺人之錯，眾弟子都被她美色所惑，她雖然魔元被封，但多年修習的六合轉魂大法攝人心魄之術不受魔元之氣影響，眾弟子修為較淺者，都被她妖術所迷惑，不能自拔。
從桑顏拜入宗門之後，寒妙就覺得九清宮師兄弟們已經不同往昔，以往師兄弟們總會纏着她練劍，修習訣法。而現在，師兄弟們都只會圍着桑顏轉，眼神中滿是痴迷。論姿色，她與桑顏平分秋色，桑顏嫵媚，她嬌艷。因此，九清宮眾師兄弟的不尋常引起了她的注意。
寒妙正躲在一邊凝目觀察桑顏及眾師兄弟們的神情，伯熙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她身後走來，伯熙看見她一個人待在這裏，又看見不遠處的師兄弟們和桑顏笑笑鬧鬧的，心中猜測寒妙心中肯定不是滋味，桑顏沒來之際，大傢伙都把寒妙恃寵若嬌，現在卻落下她一個人孤影自憐。一時間竟有種心疼她的感覺。
”寒妙師妹，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你看桑顏小師妹她們玩的多開心，你怎麼不過去找他們呢？”伯熙手拿摺扇輕輕拍了一下寒妙的肩膀。
寒妙扭頭看了伯熙一眼說道，”你這獃子來得正好，你看師兄弟他們看桑顏小師妹的眼神，為何總會有一種痴痴獃呆的感覺？”
伯熙順着寒妙的目光看去，但在他看來，眾弟子與常人無異，只是言行舉止間跟桑顏走得比較親近，心中更是覺得寒妙只不過是在爭風吃醋罷了。
”寒妙師妹你多疑了，他們不都是好好的，很正常嘛，倒是你啊，要多和桑顏小師妹多多親近一些，桑顏小師妹她身世凄苦，我們自該多照顧她一些，你不要老是像應師姐那樣，冷冷清清的，總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桑顏小師妹她雖然嬌蠻了一些，但也是因為家逢巨變，才會性情大變，我們慢慢引導，總會將她引入正途的。”
伯熙想到她在山腰閣亭之處誅殺賈三喜的事情，心中聯想到她出手狠辣是因為身負血海深仇才會性情大變如此狠毒。
寒妙聽他說到應綾月冷傲，又聽他說到眾師兄弟均無異常，但她明明看得真真切切的，心中以為是伯熙在偏袒桑顏，心中更不是滋味，口中怒道，”應師姐怎麼冷清了？你們只是不了解應師姐罷了，你知道她為了讓師尊傳授你們高階訣法，求了多少次師尊嗎？她拚命的努力修行，提高修為，就是為了在師尊面前有話語權，為你們爭得修習高階訣法的機會，你道是玄冰破月斬是師尊主動傳授給你的嗎？你這個獃子，你什麼都不知道，那是師姐苦苦求了師尊三天，師尊才勉為其難傳授給你的。”
寒妙說完，輕聲的嘆了一口氣，應綾月為他們付出的一切，他們都不知道，卻還要被他們誤會為冷傲。她真的為應綾月感到不值。
伯熙聽她說完，心中十分震驚，原來應綾月一直都在為他們默默的付出，卻從來都不曾提起，這讓他心中感到萬分慚愧，他和師兄弟們一直都認為應綾月冷傲，從不屑與他們為伍，可他們卻一直都在誤會着她。
”原來應師姐為我們付出這麼多，我還，還……”伯熙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咦，寒妙師姐，伯熙師兄，你倆偷偷的躲在這裏幹什麼啊？”桑顏帶着幾位師兄笑盈盈的向他倆走過來，眼中儘是嫵媚之色。
寒妙沒有答話，伯熙卻迎了上去，”桑顏小師妹，剛才我和寒妙師妹恰巧路過，看見小師妹和師弟們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我倆本想過去和你們打招呼，卻不料小師妹你們先行過來了，是吧，寒妙師妹。”說完，扯了一下寒妙衣角，示意她過來。
寒妙一把推開他的手說道”你扯我幹什麼？”然後看了一眼桑顏，冷笑道”桑顏小師妹，你現在九清宮名滿天下，可風光的很呢，前些日子你誅殺賈三喜之事，鬧得九清宮上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連一向公正無私的伯庭大師兄都不忍責罰你，你的手段高明的很吶。”
寒妙話中有話，自然是說給桑顏聽的。
桑顏聽了以後咯咯一陣嬌笑，”寒妙師姐繆贊了，那賈三喜來我九清宮撒野，本就該死，他殘害百姓，逼良為娼，姦淫良家婦女，我殺他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
寒妙聽她說的振振有詞，口中斥道”你真是強詞奪理一派胡言，他是該死，人間自有公道決斷，我九清宮弟子為玄門修真之士，從不沾染紅塵俗事，你殺他和他殺別人又有什麼區別？你這一劍下去，心中倒是爽了，卻還要應師姐給別人賠禮道歉，你心中可曾有愧？”
寒妙一席話只說得眾人羞愧難當，伯熙更是無地自容。唯有桑顏轉過頭去默不答話，心中想道，小丫頭片子你竟敢教訓本尊，待神器九重鏡到手，第一個便拿你開刀。
眾人心中有愧，都不再言語，任誰也沒有想到，綄雲峰上空的那名灰袍老者正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切。
夜色漸深，風勢微沉，灰袍老者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這茫茫的夜色中，好似不曾來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