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折柳仙君 第五十章 打一場
“師兄,有空來我府上喝茶啊。”
定江侯府門前,太傅伸手抬手將馬車車窗的帘布掀開,他老臉上滿是興奮的笑意,邊揮手邊道:
“要是師父哪天來了,別忘了通知我一聲。”
江明呆愣的揮着手,他看着馬車絕塵而去,直到視線當中馬車徹底變成一個小黑點的時候他還沒回過神來。
太傅來了,沒帶什麼東西。
太傅走了,成了他的師弟。
這……跟TM做夢似的。
短暫的失神過後江明嘴角上揚,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飛黃騰達的未來。
“李叔,走了,回院兒里曬太陽。”
說著他轉身從呆愣的李善秋身旁走過,跨着鑽石王老五的步伐便朝府邸內走了。
“啊,噢噢,來了少主。”
回過神來的李善秋趕忙抬腳跟着江明回了府邸當中。
……
觀雲閣
東軒帝今日沒有穿龍袍,只是披了件薄衫坐在案前喝茶水。
對於他而言,也就每日只有在觀雲閣的這幾個時辰不必擔心被堆積成山的奏摺壓的喘不過氣來了。
伸手端起茶盞,他抿了一口茶,低頭看着桌案上鋪平的那張宣紙,若是江明在這一定會感到錯愕。
那宣紙上寫的,不正是他在醉紅樓念的那首。
“這詩……是江明寫的?”
深吸了口氣,東軒帝有些啞然。
“沒想到這小子文采那麼超然。”
劉臨恭敬的站在東軒帝身前,點頭道:
“聽說是江明那位師父教的。”
“你查了沒?帝國可曾有這一號人物?”
“奴才派人查了近十年的醉雲京出入記錄,並沒有查到蛛絲馬跡。”
東軒帝點頭,他將茶盞輕輕放在桌案上,思索道:
“讓你的人不要白費力氣了,到時候事情沒辦好反倒惹惱那位高人就得不償失了。”
“是。”
說著東軒帝又低下頭重新撇了一眼桌案上的詩詞,剛想要說話的時候,門外卻忽的傳來一陣略帶匆忙的腳步聲來。
循聲望去,一位看上去不過中年的宦官踏着小碎步朝他們走了過來,那宦官臉上表情異常精彩。
“陛下,劉公公。”
東軒帝的腰挺直了些,他打起精神來,若是沒有什麼特別大的事,平常這些宦官是不會來觀雲閣的。
“出什麼事了?”
那宦官抿了抿嘴,他只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陛下,太傅大人去了定江候府。”
“嗯?”
東軒帝和劉臨不約而同的泛起一絲驚訝來,不過旋即又想到了桌案上的詩,心下便不由得釋然起來。
想來是那首詩引起了老師的興趣吧,既然如此,讓江明學些東西也是好的。
想着,東軒帝點頭道:
“朕清楚了,你且先下去吧。”
中年宦官的腰更低了些,卻並沒有離去,他糾結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艱難道:
“陛下,”
“嗯?”
東軒帝皺眉,他望着有些吞吞吐吐的宦官,伸手將桌上的茶盞再次拿起來抿了一口。
“太傅大人,拜了江明的師父為師,”
東軒帝:“……”
劉臨:“……”
端着茶盞的手僵在半空當中,東軒帝忽然不知道自己該端起還是該放下,這位飽經兩百年風霜的老帝王一生都沒遇到過幾件能讓他亂了分寸的事。
但此刻,他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如果沒記錯的話,上次和江明見面的時候,對方是他的臣子,是他的侄子,也是他的女婿。
而現在,對方成了他的師叔……
劉臨下巴都快要砸在了地上,他不可思議的再次問道:
“你說太傅成了江明的師弟?”
“是的。”
東軒帝撇了劉臨一眼,他實在不想再聽別人重新講一遍這件事了。
須臾之後,他有些哭笑不得的嘆了口氣:
“江明是我的臣子。”
劉臨輕輕接過東軒帝手中的茶盞放在桌案上,連忙附和道:
“對的,江明是陛下的臣子。”
東軒帝心裏好受了些,但還是覺得有口悶氣,撇了劉臨一眼道:
“嘉俞帝國組織的詩詞會過些日子要開始了吧?”
“是的。”
“江明既然寫的那麼好,就讓他去吧。”
劉臨笑了,他又想起了嘉俞帝國的那群麻煩的老傢伙,深吸了口氣應道:
“奴才覺得極好。”
東軒帝抬起頭,他和劉臨對視,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朕也覺得極好。”
中年宦官看着兩隻老狐狸,忽然對那未曾謀面的劍魁升起一絲憐憫之心來。
……
“阿嚏!”
“誰想我了?”
正在院落里曬太陽的江明狠狠打了和噴嚏,他深吸了口氣,眯起眼。
似乎……好長時間沒見李卿月了。
想着,他不由覺得似乎應該去見一面,嘆了口氣從躺椅上站起身子,裹了裹身上的寬大青衫。
自從上次跟大公主徹底翻臉,他就已經體會到了對方對李卿月的感情有多冷血,這次去一趟剛好可以提醒一下李卿月注意大公主的動作。
畢竟看李詩婷的樣子,江明不懷疑她會為了皇位做出些骨肉相殘的事情來。
跟李善秋打了個招呼,他便慢慢悠悠的走出了定江候府。
李卿月並沒有單獨的府邸,平常都是住在宮裏,好在皇宮離着定江候府並不是很遠,只是隔着太虛書院罷了。
一路上江明忽然愕然的發現,官道上來來往往的修行者有不少都跟他一般裹上了寬大青衫,而且是一模一樣的款式。
不僅如此,甚至連路邊攤位上都開始出售起了青衫,而且看上去生意異常火爆的樣子。
時不時會有人認出他來,然後便是無數泛着星星的眼睛盯着他,這群年輕的修行者們,很多已經將江明視為了偶像般的存在。
此刻的江明只覺得如芒在背,他極少出門,大部分時候也都是在院子裏曬太陽,完全不清楚現在的年輕一輩修行者居然已經開始模仿起他來了。
步子加快了些,越往皇宮的方向走路人就明顯的在變少,漸漸的身邊開始多了一些白衣書生。
這些書生的出現意味着快要到太虛書院了,江明不由想起了紫君,自從那日在紅鶯街之後便再沒見過他了。
腳步緩緩停在了太虛書院的大門前,江明抬頭撇了一眼太虛書院的牌匾,倒也沒想去拜訪紫君,只是對這帝都的四大書院之一有些好奇。
本想繼續抬腳朝皇宮去,卻忽的聽見書院大門裏傳來了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
“哈哈哈哈,紫君,笑死我了,就這?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太虛一脈長清子。”
“除了會拿劍砍人還會什麼?寫個詩寫的像個打油詩一樣。”
江明劍眉微挑,他循聲望去,便碰到了滿臉暢快的靈衫玉正雙手叉腰哈哈大笑,他身後還跟着一群靈清一脈的書生。
這是……兩個書院在比斗?
江明眸子升起一抹好奇來,他抬腳朝着太虛書院的大門走了兩步,抬眸望向裏面。
只見一襲白衣的紫君正握着毛筆站在一張四方桌前,桌上擺着文房四寶,他俊秀的面色無比陰沉。
靈衫玉則雙手叉腰,大跨步來到那書桌前指着紫君桌案上的白紙就念了起來:
“今昔之感召,明日之禍福,手中筆指,劍刃所向……”
江明的面色變得古怪起來,他實在沒想到紫君身為太虛書院的長清子,將來要繼承院長之位的候選者,詩詞居然這麼差。
這不就是打油詩么。
念着念着,靈衫玉並沒有注意到紫君的面色已經徹底陰沉下去,他直接將桌案上的白紙給拿了起來,賤兮兮的湊到紫君身邊大聲讀。
紫君身後一眾太虛書院的書生們努力憋着笑,他們是清楚紫君在詩詞方面是有多弱的,正因如此每次靈清書院的人來挑戰,紫君都盡量裝病。
但今天顯然裝不下去了。
靈衫玉念得正起勁的時候,紫君猛地握住劍柄,二話不說就抬劍朝着身旁滿臉賤笑的靈衫玉砍了過去。
正念的起勁的靈衫玉面色猛地一變,那未出鞘的劍器直接懟在了他腦殼上。
“咚!”
像是敲西瓜般清脆的聲音讓江明眼角抽了抽,於是乎肉眼可見的,靈衫玉腦門上驟然浮現出一個大包。
“卧槽!”
“紫君你.媽的又偷襲我。”
雙手迅速捂住腦袋,靈衫玉二話不說撒開腳丫子就跑,邊跑嘴也不消停:
“就知道打打殺殺,一天天但凡跟讀書人沾邊的事你是一點也不幹啊。”
紫君樂了,他深吸了口氣:
“現在詩詞環節過了,輪到比武了,靈衫玉,你不會是怕了吧?”
靈衫玉張了張嘴想反駁,他想起紫君的恐怖實力不由的癟了,視線忽的落到了門外,望着那道裹着青衫的身影驟然頓住了。
“魁首……”
話音落下,紫君同樣愣在了原地。
“見過魁首。”
身後,靈清一脈和太虛一脈的書生們視線從呆愣轉換為狂熱。
愣神的紫君忽然笑起來,他面露興奮,在一眾書生注視下緩緩走到江明面前,戰意十足的說道:
“魁首,打一場?”
“不用靈耀,只拼技巧。”
江明撓了撓頭,他望着紫君真誠的目光,聳了聳肩:
“打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