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單單腳下的步子都不穩了,斂神,深呼兩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抖着手將散落在地的鏈子給放回袋子中,動作倉促,然後又將袋子擺回在床頭柜上。
單單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蜷縮着雙腿,一張臉深深的埋着。
她想到了很多事情,最先出現在腦海中的是那天在醫院裏,她內心忽然湧起的不安,那種熟悉的壓迫感詭異的讓人心生畏懼。
她又想起來,那歡愛之時,他的唇齒流連的部位。
她打顫,心中漸漸的有了一個明晰的答案。
浴室那邊有了動靜,許梁州裹着浴巾從裏面出來,頭髮還沒擦,濕漉漉的滴着水珠,一顆一顆的從他的發梢滴下來,他周身裹挾着水汽,見了失魂落魄的她,不由得問:“怎麼坐在地上?”
單單抬頭,一雙大大的黑眸凝視着他,很是複雜,“沒什麼。”
許梁州手裏拿着一塊干發巾,塞到手裏,“幫我擦擦頭髮。”
單單捏着毛巾好半天才回神,她爬到床上跪坐在他身後,手上的動作很輕柔。
她的視線從他的頭頂看下去,他閉着眼,一副享受的模樣。
許梁州的發質很好,柔和不硬,儘管經過那麼多次的摧殘,卻絲毫不見化學品的反作用。
“好了。”單單將毛巾放在一邊,然後說道。
許梁州轉過身,一把抱住她的腰,輕輕將頭顱擱在她的肩膀上,“你剛剛說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單單張了張嘴,喉嚨跟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怎麼的就是說不出口。
她雖然也明白這件事根本瞞不住,也瞞不了多久,但剛剛那些東西給她的刺激感太重了。
她真的沒有辦法帶着喜悅告訴他自己懷孕了。
或許這一刻,她才算看清了他的冰山一角。
原來命運眷顧的從來不只是她一個人,還有他。
她啞着嗓子,乾澀道:“沒什麼。”
許梁州吻了吻她的耳背,“不是很急嗎?忽然就不說了?”
他向來敏銳,一下子就聽出不對來。
單單已經儘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刻意的放鬆了說話的語調,為的就是不想讓他聽出來。
“也不是很重要了。”
“好。”
他安撫似的摸着她的背,剛剛平息下去的慾望又有了抬頭的趨勢,許梁州抓上她的手,往自己的身下按,滾燙而又堅硬,粗啞的聲音落在她的耳邊,“幫我弄一次。”
如果是擱在之前,她半推半就的也就做了,終究還是捨不得看着他難受的,可這會她心裏難受的緊,想到從前的事又有點膈應。
她想要將手收回來,卻被他強硬的按住,“……我累了。”
許梁州誘哄她,“就動一動手,費不了多少力氣,憋得慌。”距離上一次已經過去了很久,他早就想對她這樣又那樣了。
單單繃著下顎,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手握上之時,下意識的往後一縮,她往床中央退了退,“你剛剛不是衝過澡了嗎?怎麼這麼快就……”
許梁州重欲,這也不是她頭一天知道了,不過他向來能忍的,不太喜歡強來,每次總是喜歡將她撩撥的面紅耳赤開始嬌喘的時候,才開始滿足自己的欲。
他喜歡看着她在自己身下綻放的樣子,而這樣嬌俏柔媚的她也只有他能看的見。
浴巾在方才掙扎之間掉了下來,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慢條斯理的撿起浴巾,重新圍在自己的腰間,湊過去親了親她的嘴角,“累了就休息吧。”
她有心事,而且還沒有告訴自己。
單單從床上下去,視線不由自主的往紙袋子那邊看了一眼,“那我回家睡覺了,你也休息吧。”
許梁州站起身,背着手,唇角掛着淡淡的笑意,“回去吧。”
單單腳步倉皇的出了他的房間,心中的重壓才退卻了那麼一點點,她剛剛不敢去問那個問題。
如果是真的,他們要怎麼辦?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只是,她還需要時間去適應。
許梁州當然沒有放過她匆匆瞥過的那不安的一眼,他順着目光看過去,眸光一頓,笑意頓時綻放開來。
踩着步子靠近,修長的指輕輕拉開袋子的一面,隨意的看了眼,心下頓時瞭然。
她放是放回去了,可他這樣細緻的人,稍稍一看就知道位置不對,這幾樣物件被放的雜亂。
許梁州收了笑意,不見驚慌,這還真的是一個意外,他那天本來是要丟掉的,陰差陽錯又給拿了回來,隨手一放,他也才趁着放假回來這邊,還沒來得及收拾就接到她的電話。
難怪她剛才反應那般排斥,是猜到了嗎?還是嚇到了呢?
不過沒關係的,知道了又怎麼樣?
她沒有挑明,至少說明了他們兩之間還有退路可走,只要自己不重蹈覆轍,那麼兩人就不會分開。
許梁州挑起紙袋的邊緣,抬手,準確的將東西丟進垃圾小圓筒里。
他腳步一頓,想起來她今天過來是有話要對自己說,摸着下巴,是什麼話呢?
他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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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單花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來調整自己的感情,等她總算是從震撼中恢復過來時,就在打算告訴許梁州時,身體卻不太舒服了。
底下見了紅。
單單被嚇了一大跳,如果不是小腹沒有陣痛感,她差點以為自己流產了。
她現在還不敢跟她媽說,她也學聰明了,現在才兩個月的身孕,要是她媽脾氣一上來,讓她去打胎,可怎麼辦?雖然這種可能性幾乎小的看不見。
單單火急火燎的又去了一趟醫院,為了省事去的還是上次做檢查的那家醫院。
不過,她並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卻是被許梁州知道了的。
那些人並不會事無巨細什麼都查,只是會把她大概的行蹤記下來,如果沒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或許如果許梁州不去過問,他們也是不會主動彙報的。
可這段日子以來,單單去了醫院三回,神情又不太對,那些個人就起了疑心,這群人中最主要的那個從前是許家的保鏢頭子,再年輕一點時候也是受過層層選拔,經過考驗的。
經驗多了起來,直覺都會更准一些。
他跟着去了科室,看見“婦科”兩個字,動了動腦子,猶豫了片刻,還是打了個電話過去。
“先生,單小姐在醫院裏。”
許梁州才剛剛跟主任轉完病房,回話的疲憊,“所以呢?”
她來醫院不是又不是什麼稀奇事,十之八九是過來找自己的,有什麼好說的?
男人一聽就知道他誤會了。
“單小姐在附屬第二醫院,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了。”
許梁州坐正了身子,“她去做什麼?”
“去了婦科,具體什麼情況還不清楚。”
“我知道了。”
按掉電話,許梁州就快速的換好衣服,大步朝外走,行間彷彿帶着風。
死死繃住的臉色昭示着他極度不好的心情。
去了婦科,還不是自己的醫院。
她想瞞着什麼?
也是要上天了!
一路上不知道超了多少車,闖了多少紅燈,才提速了十多分鐘。
他握着方向盤的手都不穩了,她絕對是懷孕了,那天她來的時候,分明就欲言又止,就因為看見那些東西,她就不打算告訴自己了?
好!
他心裏更多的激動並不是來源於自己要當父親了,事實上,他對孩子的感情淡薄的可怕。
只是,有了孩子,這結婚的事,就沒有餘地。
許梁州是從樓梯跑上五樓的,等他到了的時候,單單已經進去了。
他靠着牆,等了很久。
手裏捏着一根煙,沒有抽。
他低眉順眼時,看着好像沒有攻擊力也不會給人造成傷害。
單單看了醫生之後,才知道是自己小題大做了,懷孕初期見紅,多注意注意就可以了。
她拿着醫生開的葯出去,迎面就撞上了站的筆挺的許梁州。
他往前逼近兩步,一雙手掐着她的雙肩,咬牙道:“你想做什麼?”
單單一楞,明白他這是誤會了。
她想不到他怎麼會過來,啟唇,吐字清晰,“我沒想過不要它。”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咄咄逼人。
單單低頭,“打算今天跟你說來着。”
許梁州眸中那團黑色淡開,改為抓住她的手腕,拉着人就往外走。
“去哪啊?”
好半天,才聽見他回了聲,“去你家,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