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
許梁州跟着單單瞎晃蕩着,青瓦白牆,詩情畫意,越往偏僻的地方走,遊客也就越來越少。
他伸手搭上她削瘦的肩,“別過去了。”
單單動動肩膀,把他的手給甩下去,“把我的書包還我,我們各玩各的。”
許梁州挑釁似的揚揚眉,“想得美,你餓不餓?我們去吃飯。”
說不餓是假話,體力消耗那麼大。
她正經的否認,“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話音剛落,她的肚子就出賣了她,咕咕的叫出聲來,她低下頭,不讓他看見自己臉上漸漸騰起的一抹紅色。
“噗嗤。”許梁州彎下腰毫不留情的笑了,笑聲低沉沙啞。
單單被他笑的難為情,手下意識就擰了一把他的胳膊,“不許笑。”
這是她很早就養成的一個習慣,喜歡掐他擰他,不過對他來說,她力氣不大。許梁州直起腰,擺手,“好好好,我不笑了。”可嘴角的笑意還是抑制不住。
他勾着她的脖子,連脫帶抱的把她朝飯店的方向去。
單單跟個掛件似的,被他帶着走,她仰着脖子,“你有錢嗎?”
“你有啊。”
單單勾唇笑了下,說道:“那是我的錢,我不給你用,你就餓着吧,或者你去找宋城。”
許梁州捏了捏她的鼻尖,都給她捏紅了,“沒良心,不過沒關係啊,我看着你吃就是了。”
他眼角眉梢都如春風般喊着笑意,俯身低頭,幾乎快要咬上她的耳朵,他說:“我餓着沒關係,可不能把你給餓着。”
“......”
單單被這句話撩的不知所措,尤其這個人還是許梁州。
有時候想想,她喜歡他嗎?
當然是喜歡的,要不然上輩子也不會和他戀愛結婚,不會順從他。
那現在呢?
她不知道。
景區裏的飯店總是貴一些,精緻安靜的小院落里,窗檯下還擺着一個雙人的鞦韆。
單單坐在藤椅上,小圓桌四周可以坐上四五個人,許梁州偏生就喜歡坐在她對面,撐着頭什麼事都不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單單的臉皮沒有他厚,在這樣的目光下不能視若無睹,拿起菜單開始點菜。
菜單上都是些特色菜,單單挺愛吃的,許梁州從前沒來過這個地方,她點了幾個菜之後,才抬頭看向他,“你要吃什麼啊?”
許梁州穿着白色的襯衫,上面兩個紐扣開着,露出胸膛的片片肌膚,手腕處挽了起來,修長的手指和好看的腕完全露了出來。
“不是不給我吃嗎?”
單單把菜單往他那個方向推了推,“你自己點吧。”
許梁州看都沒看,就交給一旁的服務員,“再加一打冰啤酒。”
小小的院落里吃飯的人不多,只他們兩個人,涼風吹來,彷彿有種讓人靜心的魔力。
天空蔚藍,陽光正好。
單單托着下巴望着牆壁上嫩綠的藤蔓,金色光圈籠罩在上面,好看的耀眼。
許梁州摸出手機,暗暗的把這張照片拍了下來。
美好寧靜的就像一幅畫。
菜還沒上,顧勛和西子就推開院門進來了。
西子嘰嘰喳喳的說著話,顧勛雖然沒開口,但顯然也有認真在聽。
四人的相遇的確是巧合,西子咋呼的跳到單單身邊,靈動的眼睛在她身上轉轉又看了看許梁州,她問:“單單,我一下車你就沒影了,一個上午你都和他在一塊啊?”
單單不太會撒謊,遲疑的點頭,“嗯。”
這句回答顯然讓西子誤會了,她本來就覺得許梁州對單單意圖不軌,這下兩人不會暗地裏好了吧?
他們加了幾道菜,四個人就坐在一起吃飯了。
顧勛和許梁州是認識的,他來上課的第一天就和顧勛打過籃球。
不過,許梁州心情就沒有之前那麼好,這麼好的氣氛就被外人打擾了,眸色微沉,身體微微往後仰了仰。
顧勛抿唇,其實剛進來他就想拖着西子走,不過沒能成功。
西子還嫌不夠熱鬧,把落了單的宋城一併喊了過來。
原本的兩個人就變成了五個人。
單單倒是舒服了許多,和許梁州單獨待的越久,她心裏也就越會動搖。
服務員很快就把菜上齊了,許梁州開了兩瓶啤酒,冰鎮過得啤酒在這種天氣簡直就是一種誘惑。
許梁州拿起玻璃杯,仰頭幹了一杯。
西子蠢蠢欲動,“我也要。”
反正是啤酒,沒什麼度數,跟果酒區別不大。
顧勛拍下她剛伸出來的手,“不行。”
西子搓着手指頭,搬出單單來,“我就喝一杯,一小杯,還有單單陪着我。”
單單難為道:“不行啊,我喝不了酒的,我媽知道會打死我的。”
西子親密的拉着她的手,“你媽不在,不會知道的,你就陪我喝着一回吧。”
單單還是拒絕,西子卻是已經倒好了酒。
宋城用餘光掃了掃許梁州,見他笑的深不可測,心裏就有了計較,也跟着起鬨,“單單妹妹呀,我們都在這,不會有事噠~”
單單招架不住他們的起鬨,再者活了兩輩子,她也沒怎麼喝過酒,婚前是父母不讓她碰,婚後是許梁州管着她。
“那我們都只能喝一點點。”
西子頭如搗蒜,“不敢多喝的,還有好多地方沒有去。”
單單先是抿了一小口,口感還不錯,就大着膽子多喝了一點點。
許梁州看着她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跟小動物似的試探着,他見了有些好笑。
不知不覺,單單就喝了不少下去,餐桌上只聽得見西子和宋城說話的聲音,許梁州低着頭摳手機。
他從相冊里翻出剛剛偷拍的照片,設成了屏保,指尖在屏幕上滑動着,就好像摸着她的臉一般,這張照片拍的真好看,她一雙水眸亮晶晶的。
許梁州抬起頭,西子和顧勛已經不見了。
視線轉向單單,發現她已微醺,紅潤的小臉蛋,眯着眼睛,嘴角也彎了起來,笑眯眯的,看上去心情很不錯。
只不過她朦朧的目光是朝宋城看去的,她的目光太過火熱直接,就連宋城也注意到了不對勁,打了一個寒噤。
單單忽然出聲,“宋城哥哥。”
聲音清脆。
這一句哥哥差點把宋城給叫跪下了。
許梁州半笑不笑的盯着他看,眸光如亮星般璀璨晶瑩,他懶散的靠坐着,好似什麼都沒聽見。
單單腦子現在是糊塗的,她的酒量差到可以忽略,她剛剛默不作聲的干喝了有一瓶,一半是放縱,另一半是煩悶。
她起身,忽然撲到宋城面前,扒着他的手,“宋城哥哥,我好想你啊。”
想念那些漫長無望的歲月中,他幫她勸解許梁州,疏導她的那段日子。
宋城趕緊將人往許梁州身邊推,“我忽然尿急,我去上個廁所,你先跟着這位小哥哥一起玩吧。”
單單忽然跳開,反應極大,扯着宋城的衣服不讓他走,帶着哭腔道,“不要他!我不要他。”
她躲在宋城身後,搖搖晃晃的都站不穩,她忽的低低笑起來,對宋城勾了勾手指頭,“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宋城頂着許梁州刀子般銳利的視線,問:“什麼秘密啊。”
單單指了指許梁州,然後搖頭說:“不要他,他會把我關起來的。”
“對對對,他會把我關起來的。”她說到第二遍的時候,就哭了。
宋城震驚,望着她的目光頓時複雜了起來,許梁州的驚訝一點都不比她少,他將人從宋城背後揪出,指腹用力的替她抹了眼淚,
單單看出了他是誰,邊掙扎邊喃喃,“你不要關我,不要。”
許梁州手上的動作一頓,按住她亂動的身子,“不關,不怕。”
單單的身體沒那麼緊繃了,整個人都安分了下來,不哭不鬧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宋城點了根煙,正經的問了聲,“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許梁州抱着人,擰眉,“我也奇怪,不過我好像是知道了些事。”
目光掃及剛剛宋城被她碰過的那雙手,某些陰暗的想法一閃而過。
“你走吧,這裏我看着。”
宋城也不好再說什麼,拍了拍他的肩,“那我走了。”
許梁州將她放在窗檯下的鞦韆椅上,他坐在她身側。
“我好氣啊。”他低頭望着睡在自己的腿上的人,忽然開口。
單單睡著了,這樣的她很乖巧,沒有躲避他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許梁州把玩着手機,黑眸深如海,他抓着她的手腕,忽然用力,故意的將人給弄醒了。
單單呢喃了句,眼皮緩緩抬起來,許梁州帶着玩味的笑漸漸漾開,對上她尚未清明的眸,像是在哄,卻又帶着讓人膽顫的強勢和冰冷。
他說:“來,喊聲梁州哥哥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