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
單單的小臉已經紅透了,拽着衣角話都不會說。
鈴聲作響,上課了。
班主任拿着教案就從教室外走了進來,單單已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了,只是許梁州還固執的站在她的課桌旁。
班主任奇怪的問:“你怎麼不回自己的座位?”
許梁州指了指單單,假咳了一聲,“老師,她要上廁所。”
單單那一刻,想去死一死。
她默默的拿起課本擋住了自己的臉,太丟人了。
底下有人發出低低的悶笑,許梁州掃了那人一眼,冷不丁來了一句,“別笑了。”
算是徹底靜了下來,他話中帶着股渾然天成的威嚴。
班主任關切的目光落在單單身上,“單單,身體不舒服嗎?”
單單緩緩將課本往下移了點,露出一雙眼睛來,漲紅了臉,“我沒事。”
許梁州張嘴還想說什麼,單單伸手暗地裏很掐了一把他的腰,暗示他閉嘴。
他看向她的視線中帶着探究,忽的深深一笑,倒是沒再說話。
班主任讓許梁州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後當眾宣佈了一個好消息。
“經過陳主任的爭取,決定舉行一次春遊活動,為期兩天,當然了,地點肯定是不遠的,第一天是去烏鎮,第二天去浙大。”
話音未落,就爆發了陣陣的歡呼。
他們自己也沒想到已經到了高三還有春遊。
單單也很開心,浙大呢,上輩子去看過了一次,很漂亮的一所大學。
“不去的同學,請把手舉起來,我好統計名單。”
班主任環視了一圈,也沒見有人舉手,她笑了笑,“那好,我就把我們班人全報上去了。”
單單請了假提前回家,肚子疼的厲害,唇色都是白的。
許梁州跟着她出來了,他上不上課,大約是沒有老師敢管的。
他跟個尾巴似的,在她身後,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清明時節的南方,雨天總是格外的多,天空中嘩啦啦的雨落了下來,單單聽着雨聲,又用餘光看了看後邊的人,心裏一陣陣的煩躁,其實平常她不是火氣那麼大的人,可能這次剛好撞上了生理期,她的脾氣也上來了。
單單轉身,“你剛剛都聽見了吧,我討厭你。”
許梁州抿唇,眉眼都沉了下來,他笑了一下,微微翹起來的嘴角,襯着精緻的五官,就更好看了,他說:“其實我都不明白你為什麼討厭我?我這個人壞,可對你總不錯的吧?昨天還帶你去打遊戲,我對你向來客客氣氣的,你可別惹我,也就是你,我才沒捨得動手。”
要是別人跟他來陽奉陰違這一套,早就讓他整死了。
單單捂着小腹,腦仁泛着疼,說起話來就沒怎麼思考了,“我不想和你有什麼糾纏,你有把你捧在手心裏的父母,有疼惜你的姐姐們,你就別纏着我了行不行!?”
許梁州眯眼盯着她,漆黑的眸子透着幽幽的光,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掐上她的下巴,逼得她抬頭,吐字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有兩個姐姐?”
學校里除了宋城之外沒人知道他家裏的事情,而宋城知輕重,根本不會往外亂說。
單單睫毛微顫,回答的不好就露出馬腳,她倒明白許梁州不會往重生這方面想,但他定會起疑,進而就更會關注她了。
她真是一丁點都不想要這種關注啊。
單單忍着小腹的痛,“我媽告訴我的。”
“你媽又是怎麼知道的?”
單單猶豫了下,聲音小的如蚊鳴,“我媽和你奶奶很熟悉。”
許梁州笑開了,只是眼睛裏的笑意有點冷,他鬆開手,篤定道:“你撒謊。”
以他家的特殊性,他奶奶絕對不可能會把家事同外人說,一個字都不會透露,他也想不通,她是怎麼知道的。
莫名的,許梁州就想到他之前做的那個夢。
真實的讓他發顫卻又激動的夢境。
單單瘦弱的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她咬着下唇,忽然蹲下身子,捂着肚子,金豆子掉了下來,一半是給他嚇得,另一半是給疼的。
許梁州蹲下來,摸摸她的頭,問:“你怎麼了?”
他扯了扯嘴角,繼續說:“我還沒做什麼,你就嚇成這樣了?”
看他話里的意思是暫時不去追究她剛剛露出的破綻了。
單單深吸一口氣,說話間都彷彿帶着疼,她慢慢道:“我肚子痛。”
她帶着哭腔,委屈的不得了,“我想回家。”
許梁州皺眉,看了外面的大雨,咬咬牙,“你乖乖在這等我。”
許梁州嗖的就消失了,他去最近的那個班級門口偷了一把傘。
再次回來時,看見她小小的人縮在原地,靠着牆,嘴裏還嗚咽着,看來是疼的厲害了。
許梁州把手裏的傘遞給她,彎腰拍了拍自己的背,“上來,我送你回家。”
現在也不是矯情的時候,單單抹了抹臉上的l淚痕,很是乖巧的爬上了他的背。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冽香味,和成熟后的他有點不同。
單單已經很熟悉他的味道了。
對他,沒有多少怨恨,反而是信賴的。
這個人,對自己是真心的好,可濃烈的控制欲也是極端的強。
“你撐着傘。”他吩咐。
單單剛把傘舉起來,他一個箭步就衝進了雨里,幾乎是用跑的,也不知道他急什麼。
單單忽然問他,“你這傘哪裏來的?”
他理直氣壯的回答,“偷的。”
到了家門口,單單才發現他上半身已經濕透了,單薄的襯衣緊貼在胸膛上,他的一雙手抓着她的腿彎,站在房檐底下,他好言好語的,“我跟你打個商量唄,別討厭我了成不成?”
單單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她低聲道:“你先放我下來。”
許梁州齜牙,“你先答應我。”
單單無奈,嘆氣道:“我沒有討厭你,我那是說氣話。”
許梁州的眼神頓時就亮了許多,“我就知道,不過你氣我什麼啊?”
“放我下來我就告訴你。”
許梁州“嘁”了聲,“那你就要跑了,咱們倆好好處。”
她懵懂的問:“處什麼?”
“處朋友。”
單單毫不留情的用指甲戳了下他的臉,“誰跟你處朋友啊。”
“你讓我下來,我肚子疼。”她軟聲道。
許梁州鬆手讓她下地,他拉過她的手腕,他的手冰冰涼涼的,他烏黑的髮絲遮住了澄澈的眼睛,他看着她,情緒不明,“我的話你別不上心,我現在還跟你在打商量呢,等那天我不跟你打商量了,你哭都沒眼淚。”
單單臉色就更加白了。
他不打商量的時候她是領教過的,那是一種不容抗拒、不容反駁的決絕。
許梁州用手指摩挲着她的腕部,緩緩的,一字一頓道:“我還挺喜歡你的。”
單單低頭,渾身都僵硬了下來。
他放她進屋之前,露出了個乾乾淨淨的笑,他問:“誒,你知道處朋友什麼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