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情況通報（3）

那廂的王新明剛剛送走胡春國，隨即就被杜志華給請走了。

正值下班時分，寬闊筆直的南江大道上車水馬龍，好不熱鬧。“奧迪”在擁擠的車流中緩緩地行駛着。

“哎，我說呀，今兒祝局在會上的那番講話，你都悟出了什麼沒有？”車內，杜志華側頭看着正在開車的王新明，關切地問道。

一直都不言不語地致力於專心開車的王新明，拿眼瞅了瞅身邊的杜志華后，說道，“嗯，悟什麼悟呀？”

“哎，你是真不懂，還是在這兒裝假來着？”杜志華見王新明裝瘋買傻不理不睬的樣子，心裏十分地不暢快，“人家都在真誠地關心着你吶，難道你都感覺不到？！”

前方十字路口的綠燈閃了閃，紅燈亮了，“奧迪”在斑馬線前不得不停了起來，“嗯，人家都知道你是在關心我吶。可是，你關心又有什麼用？哼！你關心，就能夠改變他對這事兒的看法了？你關心，就能夠改變他對我的想法了？哼，真是笑話！政治上完全不成熟嘛！”

“這是哪跟哪嘛？哎，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我更清楚我人輕言微，說話也許根本起了不什麼作用。可是，人家是真誠地在關心着你。雖然說這關心於你而言，也許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大忙。但是，在一定程度上，畢竟可以撫慰撫慰你那剛剛受傷了的心靈嘛！”

“哼，我心靈可從來都沒受過什麼傷！現在，我高興得很哩！”

“唉！我勸你呀，不要欲哭無淚反強笑了。”杜志華掉過頭來，望了望窗外的車流人流，嘆了一口氣后，接著說道，“我體會吧，受受挫折，在人生的道路上，有時候呢還真是必不可少的，更是必須的。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嘛！就這件事而言，並於你來說，又未償不是一件好事嘛！”

“嘟—嘟—嘟—”，見旁邊道上的車子都在迅地流動着，緊跟在“奧迪”後面的大貨司機明顯地不耐煩了，在拚命地催促着“奧迪”快些起步來着。

……

“哎，我覺得吧，要改變目前他對你的看法，建議你還是要從心態上入手！”酒吧里，杜志華對症下藥般地勸說道。

“哎，什麼叫從心態入手？哼！難道我心理上有了什麼疾病不成?”

“我可並沒有說你有了什麼心理疾病哩！只是建議你吧，千萬千萬要把心態放正常些。如果這樣的話，於你只有好處嘛！”

“你都在說什麼呀？嗯，難道我心態不正常了嗎？”

“作為老表關係，恕我直言了，我覺得吧，你的心態確實還不怎麼地正常！如果你有一顆平常心的話，我想呀，你今兒也許就不會這樣了，也許就更不會出現今兒這樣的局面了。”

杜志華剛才的那番話，雖然出自內心自肺腑，原本也是出於真誠地關心他來着，但在不經意之間卻深深地直刺王新明的要害。

在王新明本人看來，杜志華好似在他那剛剛受了傷的地方，潑下了一瓢又一瓢高濃度的鹽水，現在正令自己揪心般地直疼着。

“哎哎哎！什麼意思？你究竟什麼意思？”王新明把手中的酒杯給重重地擲到餐桌上后，瞪着雙眼，望着杜志華，說道，“嗯？你都說說，今兒我又怎麼啦？”

“唉，你今兒也沒怎麼的。我尋思着吧，只是，只是祝局都已經對你有了新的看法了。”

“他又有了什麼新的看法了？嗯？……哼！他有看法只是他個人的事，於我又有何干？簡直是笑話！”

“哎，我覺得吧，你現在說這話兒呢，給人的感覺，好像就有點兒在與人堵氣似的哩！”

“我才不堵氣哩！哼！我有必要去堵這個氣嗎？”

“好了好了,咱倆也不必再為此爭論不休了,好不好?”杜志華見王新明正在氣頭上,心想已無法繼續與他溝通了下去,於是只好轉移話題,說道，“來來來，還是繼續喝酒吧。”

倆老表就這樣在無聲無息的環境中喝了好一陣子悶酒。

“那你說，祝兵他將會對我怎樣？”良久之後，還是王新明自個兒率先打破了眼前的沉悶局面。

“暫時還不會對你怎麼樣。作為一把手，單位里出現了這樣的問題，他怎麼會沒有一個鮮明地態度？要是換了你，難道會沒有？”

“嗯。”王新明想了想之後，比較免強地點了一下頭。

“所幸的是，李部長他們政治敏感性強，動作迅，措施得力，才將那媒體要編的稿子給拿了下來了。否則，那結果絕對不是今兒這樣子的。你說是不是？”

“也許吧。”

“什麼也許？”杜志華認為他此時此刻的心情稍許好轉了些，但在心態上都或多或少地還是存在着一定的問題，覺得大有加以引導、調適和糾正之必要，於是說道，“不是也許，而是一定吶！”

“哦？有這麼嚴重嗎？嗯，說來聽聽，願聞其詳。”

“你想呀，要是那篇稿子真的出去了，王啟雄會放棄不管不予追究嗎？明年可是換屆年吶！兄弟呀，你都想過沒有？”

“哎，換屆年又咋的了？這……這於我又有什麼關係？”

“姑且暫不說那串標圍標與你有無關係，單就那捅嘍子的稿子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市委就一定要追究咱們局的責任來。到頭來，你不當替罪羊，誰去承擔那責任？難道祝兵局長會去頂災？哼，居然還說我政治上不成熟哩！兄弟呀，而今現實是殘酷的，政治鬥爭更是無情的。切記切記呀！”

一旁的王新明望着杜志華，既心悅誠服又心有餘悸般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