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餐廳里,傭人擺上晚餐,今日的晚餐稍遲,廊檐下的電燈都亮了,侍女阿花進來,“少夫人,四小姐說她不吃晚飯了。”

阿花期期艾艾地,“少夫人,四小姐偷着跟我要一樣東西。”

陳道笙坐在餐廳沙發上,“你四姐這一路沒抽口煙,早就忍不住了,她在匡家抽大煙,匡家家財萬貫,供得起她,沒人管她,鴉片這種東西,沾上邊,人就廢了。”

林沉畹對阿花說;“把飯菜送到四小姐屋裏,咱們家可沒有這種東西,告訴滿月,小心侍候。”

林沉畹指派一個叫滿月的小侍女,侍候四小姐林秀暖。

陳道笙知道煙土害人不淺,自己不沾,約束手下人,不許吸食鴉片。

剛吃完晚飯,侍女小楠慌慌張張地跑來,“少夫人,快去看看,四小姐不知道怎麼了,像害了癔症。”

四姐不出來吃飯,明顯煙癮犯了,她不放心,讓小楠過去看看。

“煙癮犯了,鴉片吸上,想戒掉很難。”陳道笙說。

“我去看看四姐。”

林沉畹往外走,陳道笙在身後囑咐,“你自己注點意,她煙癮犯了,失去理智,你小心肚子裏的孩子。”

“我會主意的。”林沉畹邊說邊往外走。

林秀暖在屋裏地上像無頭蒼蠅似的亂撞,林沉畹帶着小楠和滿月走進來,林秀暖像看見救星了一樣,上前抓住林沉畹的手,“六妹,你給我吸一口,就一口,沒有煙,我比死還難受,六妹,看在咱們姐妹情分上,我求求你了。”

林沉畹看她就像不認識的人似的,林秀暖神情癲狂,“六妹,我沒有煙會死的,我在匡家,他們隨便我抽,要多少有多少……..”

小楠看她害怕,“四小姐,少夫人懷孕了,你別嚇着少夫人。”

林秀暖愣了一下,鬆開手,退後一步,眼神執着而瘋狂,“六妹,沒有煙,我會死的,六妹,你行行好,叫人給我弄點。”

林沉畹看此刻的四姐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不由心痛,斷然說:“我們府里沒有鴉片,道笙也不允許身邊的人吸食鴉片,我是不會給你提供這種害人的東西。”

她又緩和了語氣,“四姐,我勸你,還是戒了,你當初很有理想,對生活充滿熱情,你走錯了路,現在想明白,也不晚,你還年輕,可以重新開始。”

林秀暖瘋狂地搖頭,神情恐怖,一頭撲在床上,抓住被褥,拚命撕扯啃咬,林沉畹在街上見過犯了煙癮的人,瘋狂絕望,跟她四姐現在一樣。

林沉畹像木雕泥塑一般,吸食鴉片的煙鬼,她看着厭惡,可眼前是自己的親人,她只有心痛,曾經陽光積極生活的四姐,就這樣被婚姻毀了,匡為衡有錯,四姐性格懦弱,沒有主見,面對所謂的愛情,明知不是良人,不是好姻緣,卻把自己的眼睛蒙起來,往深淵裏跳,四姐是善良的,受到傷害,又不能勇敢面對,只有自殘,尋求短暫的解脫。

侍女滿月默默地站着,表情沒有害怕,“我爹原來也抽大煙,把我娘的陪嫁都賣光了,家徒四壁,實在沒東西可賣,最後打我的主意,把我也賣了,我娘死了,後來我爹煙癮犯了…….”

滿月下面的話沒說。

撕扯被褥的林秀暖手不動了,在屋裏瘋狂地四處尋找,小楠嚇得扶着林沉畹,“少夫人我們出去吧!”

林沉畹怕林秀暖瘋狂的舉動傷到腹中的胎兒,退了出去。

剛邁出門檻,聽見屋裏清脆一聲響,瓷器碎裂的聲音,她說了句,“不好。”

回身進屋,三個人都愣住了,林秀暖拿着一個瓷器碎片,在割手腕。

小楠緊緊地扯着林沉畹,不讓她上前,侍女滿月衝上去,不知道這個小侍女哪裏來的氣力,吳媽正巧過來收拾碗筷,見此情景,上前幫助滿月奪下林秀暖手裏的瓷器碎片。

林秀暖手腕已經劃了幾道,好在傷口不深,林沉畹對小楠說;“掛電話,找醫生來。”

這裏,林秀暖眼神瘋狂,手腕橫七豎八的傷口,滲出血,滿月取出藥箱,吳媽和滿月兩個給她包紮。

不久,醫生到了,給林秀暖打了針,林秀暖慢慢閉上眼,睡著了。

醫生走後,林沉畹怕侍女滿月一個人看不住林秀暖,出什麼意外,叫兩個有力氣的老媽子看守林秀暖。

小楠扶着林沉畹走出小院,林沉畹緊了緊領口,入冬了,日頭落了,月色清寒。

“少夫人,四小姐這樣痛苦,看着挺可憐的。”小楠說。

“以為她吃了苦,碰壁后,能夠覺醒,沒想到她變成這樣,不好的愛情帶給人的傷害太大了。”

“四小姐就不像咱們家大小姐,咱們家大小姐也受了愛情的傷,現在過得挺好的。”

林沉畹感嘆,“四小姐跟咱們家大小姐能一樣嗎?”

陳蓉的心裏素質比林秀暖強大,不同的女性,免不了為愛情迷了雙眼,受了傷害,林秀暖心地善良,到什麼時候傷的只能是自己。

陳道笙已經洗完澡,換上睡袍,靠在床頭看報紙,正等她。

看見她進屋,他放下手裏的報紙,“你回來了,你四姐怎麼樣了?”

“狀態很不好,我明天找四姨太和六姨太過來,有親人在身邊,四姐戒煙能好受點。”

林沉畹邊說,脫衣上床。

陳道笙掀開被子,林沉畹鑽進去,滾到他身旁,緊緊地靠着他,陳道笙撩起她的睡袍,撫摸她光滑凸起的小腹,“你懷孕才六個月,好像很久了。”手慢慢就滑下。

林沉畹身體一緊,低吟一聲,呢喃,“道笙。”

“寶貝,起來。”他低聲哄着。

月光流瀉,滿床白花花的。兩個人人影親狎。

林沉畹身子癱軟,輕顫着,跪趴在床上,陳道笙把她抱到身上,闔眼,喃喃,“我愛你,小畹。”他又困又乏,聲音極小,她卻聽見了,在他唇上輕啜了一口,低低地聲音,“我也愛你,道笙。”他已經睡著了,沒聽見她的話。

第二天,四姨太和雲纓接到電話,急急忙忙坐車到陳公館,四姨太見到林沉畹,頭一句就問;“秀暖在哪裏?”

雲纓也問;“六小姐,四小姐呢?”

“四姨娘,六姨娘,你們先別著急,等我慢慢跟你們說。”

電話里不方便說,林沉畹就把林秀暖的情況跟兩人說了,兩人聽見,都嚇了一跳,四姨太顫着聲說;“你四姐咋這樣糊塗啊!”

雲纓替林秀暖難過,“四小姐遠在上海,跟前沒有親人,心裏有苦,沒地方訴,可不找個法子發泄。”

林沉畹站起來,“我帶你們去看我四姐。”

四姨太迫不及待地見到林秀暖,三個人還有小楠往後院走,林沉畹不放心,囑咐四姨太,“四姐現在已經這樣了,埋怨她於事無補,我們看看怎樣幫助她把鴉片戒掉,你們這段時間多陪陪她,給她信心和勇氣。”

雲纓說;“我們不方便住在這裏,每天過來看她,陪着她說說話。”

幾個人走進小院,上了台階,冬季天寒,正房的門緊閉,聽不見屋裏的動靜。

林沉畹進屋時,看見林秀暖坐在椅子上,目光獃滯,葯勁過去,殘留的藥性,令她大腦麻木和遲鈍。

看見四姨太和雲纓瞬間,林秀暖眼珠動了動,眼中有晶瑩的東西。

四姨太撲上去,抱住女兒,大哭,“秀暖,你一走,電話也不給我打,你知道我擔心成什麼樣,你怎麼就不理解當母親的心。”

林秀暖呆了片刻,突然放聲大哭,邊哭邊說:“母親,我沒臉打電話,你們當初勸我,我誰的話也不聽,我錯了,我害你擔心。”

雲纓也走過去,抱着林秀暖,三個人哭成一團,林沉畹掏出手帕抹眼淚。

三個人慢慢止住哭聲,林沉畹說;“四姐,四姨娘、六姨娘,你們去盥洗間洗臉,六姨娘妝容都哭花了。”

三個人平靜下來,收了淚,走到盥洗間洗臉,林沉畹叫小楠拿化妝品,雲纓對着雕花鏡撲粉,塗了唇膏,問;“六小姐的化妝品都是國外的?”

“還是結婚時,道笙準備的。”

她平常不用化妝品,頂多畫個淡妝,懷孕后,更不用了。

幾個人坐下,雲纓問林秀暖;“你在上海,每次我給你打電話,匡家的傭人都推三阻四的,不願意找人,他們家虧待你了?”

林秀暖眼圈又紅了,聲音細小,“我剛進匡家時,為衡對我還體貼,我懷着身孕,為衡的父母對我還好,後來,為衡幾天都不到我房中來,我聽傭人風言風語,為衡外面有女人,我心神恍惚,洗澡時滑倒了,小產了,我小產後,為衡的父母,對我不像之前,為衡也很少來我房中,我精神苦悶,開始抽鴉片排解,只要我不纏着為衡,他也不干涉我抽鴉片,我抽鴉片后,匡家更沒人理我,連傭人都不待見我,再後來,妹夫來上海,跟為衡說把我帶走了,為衡也沒挽留,大概我這個樣子,他早煩了。”

四姨太聽了受不住,又哭了一場。

林沉畹想,四姨太和雲纓也是做姨太太的,跟林秀暖本質是不一樣的,林秀暖的悲劇是做姨太太為了愛情,天真地相信匡為衡對她的感情,其實像匡為衡這樣的公子哥,閱女人無數,像林秀暖這樣既沒美色,又沒手段的女人哪裏栓得住他。

“少夫人,家庭教師來了。”阿花找來。

林沉畹站起來,“四姨娘、六姨娘,你們在這裏陪六姐,我去上課了。”

林秀暖眼睛都哭紅了,歉意地說;“六妹,我住這裏耽誤你了。”

雲纓說;“六小姐住這裏不方便,等你戒了毒,搬回督軍府住。”

林秀暖搖搖頭,“我不回娘家住,我給父親丟臉了,父親一定不願意看見我。”

林秀暖開始戒毒,四姨太和雲纓天天來陪着她,四姨太看林秀暖毒癮上來,發瘋似地自殘,兩個有力氣的老媽子拉都拉不住,天天陪着哭,手絹都哭濕了好幾條。

陽曆年,林秀暖煙癮徹底戒了,林沉畹走到四姐房門口,聽見裏面放着留聲機,林秀暖跟雲纓圍在留聲機旁聽歌,侍女滿月也跟着玩。

林沉畹邁進門檻,“這麼熱鬧。”

雲纓回過身,“六小姐來的正好,今天是陽曆年,我想跟四小姐逛街,晚上看電影。”

“你們去吧!我身體沉,不能出門,我叫大戲院給你們留包廂。”

“謝謝六小姐。”

林沉畹看雲纓興高采烈,四小姐回到琛州,最高興的是雲纓了,她跟林秀暖天天在一起,她幾乎天天來找林秀暖玩,雲纓也是寂寞的。

林沉畹想起那日汽車裏的男人,同情雲纓,年紀輕輕給人做姨太太,林秀暖慢慢振作起來,跟雲纓的影響是分不開的。

陽曆年後,雲纓就陪着林秀暖四處找房子,農曆年前,林秀暖訂好租住一處一廳兩房,月租金二十多銀元。

林秀暖跟林沉畹說時,林沉畹說:“你實在不願意住在這裏,租金我替你出,你手裏的錢留着,以後一個人討生活用錢的地方多。”

林秀暖說:“六妹,我離開匡家時,匡為衡給了我一大筆錢,買一套花園洋樓都夠,我暫時租住,以後再做打算。”

租房簽了合同,農曆年前,林秀暖搬過去住,租住的房屋傢具一應俱全,林沉畹坐車給林秀暖送被褥等日用品。

林秀暖租住的房屋在一條背街,林沉畹跟林秀暖來看過一次房子,記得這個地方,汽車下主道,駛出不遠,便看見臨街的一幢新式二層小洋樓,一層兩戶式。

汽車快開到樓前,林沉畹從車窗里看見對面一輛別克停在門前,雲纓從裏面下來,雲纓穿着一身墨綠金絲絨領口鑲水鑽旗袍,白貂皮披帛,細高跟鞋,電燙的大捲髮,白皙的肌膚,塗著紅唇,身材窈窕,時尚摩登,足以吸引男人的目光。

雲纓跟裏面的人打招呼,駕駛座位上的男人探出頭,跟她說幾句什麼,掉過頭時,林沉畹的汽車正好停在他的汽車前,林沉畹看見那個男人的臉,心裏咯噔一下,這張臉她記得很秦楚,是大哥請客那天,雲纓的舊情人身邊的那個男人。

林沉畹覺得蹊蹺,雲纓怎麼跟這個男人混在一起,前面的汽車發動,從林沉畹汽車旁邊經過,林沉畹確定是那天的那個男人。

雲纓已經走進洋樓,林沉畹下車,司機和阿良從車上往下拿東西,後面一輛保鏢車,三個保鏢也下車,幫着往下拿東西。

四姨太和林秀暖、雲纓在新租的房子裏,看見林沉畹帶着人送來不少東西,四姨太趕緊招呼阿良幾個進屋。”

阿良幾個人放下東西,下樓去車裏等着。

這一小套一廳兩房,林秀暖一個住,也寬敞,東西置辦齊了,林沉畹看看說;“看着像個家樣。”

四姨太不太滿意,“這房子太小,來幾個人顯得擁擠。”對林秀暖說:“我手裏有錢,你不如買一套房子,我出錢,這個房子小,你住着憋屈,你二姐也是一個人住外面,看看你二姐住的花園洋樓,出入汽車,你住這個鴿子籠一樣的地方,我不落忍。”

四姨太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母親,我一個人夠住了,住太大的房子,我一個人空落落的。”

林沉畹有意無意地瞄了雲纓一眼,想起車裏面的那個男人,如果那個男人僅僅貪圖美色,倒也罷了,那個男人跟雲纓的舊情人在一起,林沉畹隱約預感哪裏不對勁。

四姨太招呼,“六小姐,你有身子,快坐下。”

“我不坐了,四姐,我回去了,改天我再來看你。”

林沉畹下樓,林秀暖扶着她,“六妹,你小心點。”

林沉畹懷孕八個月了,肚腹渾圓,手足纖細,行動不笨。

四姨太、林秀暖、雲纓三個人送她到門口,看着她上了汽車,然後回去,汽車開到主道,林沉畹對司機說;“去督軍府。”

這個時間,伯父多半不在家,林沉畹還是決定回娘家看看,她心裏很不踏實,督軍府的戍衛認識陳家的汽車,打開大門放行,汽車駛入督軍府前院,意外地林沉畹看見伯父的座駕和警衛車在家。

汽車剛停下,一個男佣跑上前,打開車門,林沉畹下車,問;“督軍現在哪裏?”

“督軍在書房。”男佣說。

林沉畹帶着阿良直奔前院洋樓伯父的書房。

洋樓門口站着兩個督軍的貼身戍衛,認識府里的小姐們,恭敬地說;“六小姐好!督軍在裏面。”

儘管她放輕腳步,林雲鴻耳聰目明,素有軍人的機警,還是聽見有人走路的聲音,極輕微,他從一堆卷宗抬起頭,看清楚走進來的人,臉上立刻露出和善的笑容,“小畹,你不在家養胎,到處跑,道笙知道了,又要責怪你。”

林雲鴻的書房,一般不允許外人進來,林沉畹隨手關上門,“伯父,我來跟您說點事。”

“小畹,你快坐下。”

林沉畹坐在旁邊一把椅子上,“伯父,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吧!”

林雲鴻看見侄女挺着肚子,特意跑回娘家,知道她一定有重要的事。

有的話不方便直說,林沉畹措辭婉轉,“伯父管三州,公務繁忙,平常是不是忽略了六姨娘,六姨娘人不壞,沒什麼心機,現在世道挺亂,伯父還是注意一下六姨娘身邊的人,六姨娘別讓人利用了,伯父的安危關係到整個三州的百姓。”

林雲鴻聽完,沒說話,半晌,說:“畹兒,我知道,你這麼關心伯父,伯父謝謝你。”

林沉畹仍然不放心,“伯父,現在時局亂,琛州內憂外患,伯父一定要小心。”

前世伯父遇害,她心有餘悸,顯然三州的軍隊裏不太平。

林雲鴻看向侄女的目光溫和,“小畹,你放心,伯父心裏有數,伯父知道你擔心伯父,你安心養胎,我叫人送你回去。”

伯父對雲纓放縱,一定有他的目的,林沉畹從伯父神態中知道,伯父似乎胸有成竹,她預感琛州好像要掀起血雨腥風。

轉眼到了除夕,今年過年,林沉畹和陳道笙沒回北平,林沉畹給北平的陳總理和夫人打電話拜年,四姐搬出去了,兩人吃完年夜飯,站在花園裏看男佣放炮仗。

林沉畹仰頭,夜空璀璨,煙花如雨。

陳道笙摟着她,“明年過年我們就是三個人了。”

“以後我們還會不斷有新成員加入。”

“我可捨不得你受苦。”

“道笙,我喜歡孩子。”因為孩子是你跟我愛情的見證。”

一束煙花,在夜空綻放,像流星雨。

農曆正月初三,林沉畹跟陳道笙婚後第二年回娘家,大少爺陪着陳道笙在前廳閑聊,林府里女眷只有大太太、三姨太,五姨太和七小姐。

大太太感嘆,“府里這兩年過年沒有往年熱鬧,人越來越少。”

不消說,四姨太去女兒林秀暖哪裏,五姐過年沒回家,真像五姐自己說的,巴不得離開,離開再也不回來了。

林沉畹看六姨太雲纓沒在屋裏,問:“六姨娘出門了?”

“你六姨娘的母親今天做壽,你伯父去你六姨娘府上祝壽去了。”

聽說伯父跟六姨娘一起出門,林沉畹莫名緊張。

而此刻,六姨太的娘家雲公館,亂成一鍋粥,來賀壽的親戚,嚇得魂飛魄散,有刺客放冷槍,督軍林雲鴻來雲府給雲老夫人拜壽,不幸中彈負傷,已送醫院搶救。

督軍府前廳有傭人飛跑進來報告,“有刺客暗殺督軍,督軍中彈,傷勢嚴重。”

陳道笙聽了,立刻跳起來,朝內宅疾走。

內宅女眷得到消息,裏面已經亂成一團,陳道笙一進客廳,便看見林沉畹雪白的臉,身體搖搖欲墜,嚇得一個箭步上前,把她抱在懷裏,在她耳邊低聲說:“別怕,伯父不會有事的。”

林沉畹身體朝下滑,陳道笙打橫抱起她快步朝外走,邊走邊喊:“叫司機。”,

陳公館的司機在倒座廳里喝茶,聽見喊聲,跑出來,急忙跑到前院汽車停車的地方,陳道笙抱着林沉畹從內院一路小跑出來,保鏢趕緊拉開車門,陳道笙小心地抱着林沉畹上了車,吩咐司機,“快去醫院。”

幾輛汽車朝洋人開的醫院疾駛,陳道笙看着懷裏的林沉畹,突然,驚見她裙子的底邊透出一塊鮮紅,頓時嚇得面如土色,喊着,“快開,少夫人不好了。”

林沉畹閉着眼睛,已經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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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民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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