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黎川

03.黎川

“哦,這樣啊。”李鄉長笑眯眯道:“咱們這兒條件是很艱苦,明天我讓鄉親們給幾位老師送幾床新彈的棉被,讓老師們晚上能睡踏實點。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明天中午,我來接你們。”

“嗯。”黎川起身,一路送鄉長到門口。

同來山村支教的林曉茵抱着書本,突然從門外跳進來,“哇”地一聲,打算嚇黎川。

然而男人只是淡淡掃她一眼,一言不發回到自己座位,開始給學生批改作業。

由於山村條件有限,洗漱困難,同來的男生都變得不修邊幅,唯獨只有黎川,每天堅持去廚房燒水洗澡。他每天都會換一件乾淨襯衣,把自己打理得乾淨清爽,在那些蓬頭垢面的孩子面前,他就像一支氣質清冽的白梔子。

從他身邊走過,連他帶過去的風裏都彷彿有一種令人心神蕩漾的清香。

黎川坐在簡陋的辦公桌前,手裏握着紅筆,頭微垂。

從側面看他,男人的喉結、挺拔的鼻樑以及濃密的長睫,都成了吸引姑娘的大殺器。

黎川被成為黎神,主要是因為他一路開掛的學習生涯。高中被清大破格錄取,21歲已經研究生畢業。除此之外,他顏值也不俗,不僅女生暗戀他,也有男生對他表過白。

林曉茵拉着板凳坐到他跟前,用手撐着腦袋,跟他說:“黎神,你剛才跟鄉長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您也太小瞧人了吧?我高中的水彩畫可是拿過少年宮一等獎的。明天,我也要跟你們去。”

聞言,黎川握筆的手一頓,扭頭看她,“你不能去。”

黎川的語氣突然冷下來,神情也很嚴肅,與他剛才和李鄉長談話的和氣完全不同。

林曉茵長得漂亮,家裏條件也不錯,這次來支教,也完全是因為黎川。

前世,林曉茵倒追了黎川十幾年。黎川已經很明確告訴她,不會離婚,也不會再娶蘇秦之外的任何女人,可林曉茵鐵了心,表示只要她活着一天,就絕不會放棄。

黎川在南大授課,而林曉茵也留在南大任教。

林曉茵化了妝,身上香水味濃烈。她眨着眼睛看黎川,問他:“為什麼啊?哦……我知道了,你是擔心我累,對不對?黎神,你放心,我沒問題的。”

經歷了前世悲劇的黎川,已經不似前世那般,待人待事都以溫和態度處之。

“林同學誤會了。”他直接皺了眉頭,說:“你雖然是女人,但我們任何人都沒有義務照顧你,遷就你。請林同學有點自知之明,不要再試圖拖人後腿。”

女孩眉眼彎彎,豎起兩根手指發誓:“我保證不會拖大部隊後腿!”

“呵。”重生之後,黎川彷彿變得沒了耐心。

他想起學生們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居然脫口而出:“會不會拖後腿,你自己心裏沒點逼數?”

話雖然難聽,但他希望自己可以給姑娘留下一個很壞的印象。

在林曉茵心裏,即便黎川不喜歡管閑事,總是與女同學保持距離,但他待人卻很彬彬有禮。她顯然被黎川嘴裏突然爆出的“粗口”嚇到了。

這是N年後的流行網絡用語,被黎川現在說出來,成了打擊女孩的最強有力的話。

女孩眼眶頓紅,嘴一癟,捂着臉哭出來。本來以為黎川會安慰她兩句,卻沒想到男人直接丟下修改了一半的作業,起身出去了。

男人已經離開辦公室,女孩也不哭了,揉了揉紅腫的眼眶,看着黎川離去的方向,緊咬嘴唇。

……

第二天中午。

李鄉長帶着人背着背簍來了學校,幫着黎川和章程背東西。

黎川帶的東西不多,幾件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其它的,都是給學生們用的顏料和畫紙。

他們清點好東西,準備上樓時,林曉茵穿着厚底長靴,挎着一隻名牌單肩包從宿舍衝出來,老遠對他們揮手:“等等等等,黎老師章老師,等等我,我也去!”

林曉茵跑出來,在他們跟前停下,喘了口氣,挺直腰板抬眼,盯着黎川下巴:“黎神,我也去,真的,我保證不會拖後腿!我心裏一定有……逼數!”

黎川和章程對視一眼。

章程把黎川拉到一邊,問他:“哥們,您怎麼回事兒?這還沒救出一個,又給他們送進去一個?你沒跟她講,那個村子的情況啊?”

“我講,她會信?”黎川抬手揉了揉眉心。

李鄉長看了眼林曉茵,又去看黎川和章程,問:“咋?林老師也要上山?林老師您又不會畫畫,您上山搞啥子?”

林曉茵挺了挺胸脯,本就穿着低胸心領毛衣,胸脯一挺,那團白的跟着一晃。

她說:“誰說我不會畫畫了?我的畫拿過獎好嘛。”

李鄉長看得眼睛直,連忙又把目光撇向黎川:“黎老師,您不是說,其它老師沒有繪畫功底嗎?”

黎川轉回身,看着林曉茵:“山路崎嶇且長,豺狼野豬山中橫行,林老師一個女孩不怕嗎?”

“我不怕!有你和章老師,再說了,還有鄉長呢,我怕什麼?”林曉茵看向鄉長,眉眼一彎笑道:“是吧鄉長?”

李鄉長認為多一個老師也好,指不定就能縮短孩子們的課時,可能不到一個星期就能教完了,也就讓她留下了。

村民們尊重下鄉支教的老師,加上林曉茵還是李鄉長親自帶過去的,估計村民也不敢打林曉茵的主意。

黎川和章程也沒再攔她,一路跟她保持距離。

*

蘇秦晚上和雲琴同睡,由於這幾天的折騰,她一覺睡到九點。

農村人習慣在太陽還沒升起前便下地做農活,她早上起來時,雲琴已經帶着非非下地幹活,家裏只剩了她一個人。

她爬起來,用手指隨意颳了一下頭髮,紮成馬尾。

出來經過堂屋,看見堂屋的四方桌上擺着剩菜剩飯,用簸箕扣着。她掀開簸箕,裏面是兩根煮紅薯,一小碟鹹菜,一碗綠豆粥。

她是真的餓了。昨晚因為懷疑雲琴,並沒有吃幾口飯,這會撿起紅薯狼吞虎咽往嘴裏塞,被噎着,趕緊又喝兩口粥,讓梗在喉嚨口的食物滿滿滑下去。

吃好飯,她將碗筷收起來往廚房走。

廚房在豬圈旁邊,要先從堂屋出去,再沿着右手邊直走,到盡頭便是廚房了。

廚房裏是土砌的灶台,牆根周圍碼着整整齊齊的柴火。蘇秦從水缸里打了兩瓢水,把碗洗好后出來,看見院子裏站了幾個小孩,正笑嘻嘻地打量她。

看見她出來,小孩們害羞地躲到樹後面。

兩個小男孩沖她做鬼臉,朝她丟石頭,嘲笑道:“傻子的老婆是醜八怪,生的孩子也會是醜八怪!啰啰啰啰啰啰……”

石頭砸在蘇秦的臉上,疼得她咂舌。

她皺着眉,正要回屋,看見有個八歲左右,又黑又瘦的小姑娘,撿了一支竹條過來,追着朝蘇秦丟石頭的男孩打,邊打邊罵:“讓你又欺負人!又欺負人!打死你!”

值得關注的是,那個八歲的小女孩,背了一隻背簍,裏面裝着一個一歲左右,牙牙學語的小妹妹。

因為農村條件有限,幾個孩子身上的衣服黑黢黢地,手臉也臟,像城裏路邊蹲着討飯的小乞丐。隔着老遠,彷彿都能聞見他們身上的味兒。

男孩被姐姐打得直跳,邊跑邊吼:“張秀秀,你居然敢打我!我要回去告訴爺爺奶奶!讓爺爺打死你個賠錢貨!”

男孩很快跑沒了影。

女孩握着竹條,背着牙牙學語的小妹妹朝蘇秦走過來,跟她道歉說:“抱歉啊姐姐,我弟弟就是討打,下次他再打你,你拿棍子抽他,狠勁抽!”

蘇秦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她不過也才八歲,還是個孩子,背上卻背了一個一歲的孩子,這麼小的年齡,卻擔起了成年人的擔子。

這個村子的女孩很少,要麼在出生時就被淹死,要麼長到十五六歲,被父母拿去給家裏男孩換婚。

顯然,這個女孩也逃脫不了將來給弟弟換媳婦兒的命運。

蘇秦搖搖頭,沖她說“沒事”,然後進了屋。

回到屋內,她用水照了照臉,半邊臉雖然還腫着,蕁麻疹已經消下去不少。她從雲琴的柜子裏,翻了一塊布,把自己的頭裹起來。

蕁麻疹和瘀傷很快就會好,她不能讓村民看見她本來樣貌,雖然她不是傾國傾城長相,但在村民眼裏,傻子配醜女,才是正常的。

如果傻子配一個長得還不錯的媳婦兒,必然會引來閑言碎語。她對自己的樣貌還是有幾分自信的,雖然不是明星臉,但在普通人里,也算是出挑的類型。

快到中午,雲琴帶着雲非回了家,帶了點草藥回來。

雲琴去廚房做飯,而雲非則把采來的草藥磨成漿狀,用小碗裝着,端到堂屋給蘇秦上藥。

蘇秦的傷都在臉上,她自己也壓根看不見。

雲非用手指蘸取一點葯,往她臉上抹,動作很輕,她卻疼得齜牙,往後一縮。

雲非的語氣沒有溫度:“別動。”

蘇秦不再動,近距離看着雲非,仍覺不真實。

上輩子,她欠他太多了。這輩子,她無論如何也要將他們母子帶出山村,帶出這人間地獄。

他們要走的第一步,是要說服張星同意讓雲非跟着村裡孩子們,一起去黎教授那裏上學。

雲琴昨晚已經將自己的身世跟蘇秦交代了一遍。

她原本是南大的研究生,大概十六年前,被拐賣到這裏。要知道在十多年前,那個年代連大學生都很少,研究生更是珍稀動物。

可就是這樣一個高學歷的知識女青年,被拐賣到了這種地方。而她當時被拐賣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了一個月身孕。

雲琴被賣給了一個真傻子,她沒有蘇秦幸運。她為了保住腹中胎兒,不敢反抗,忍辱吞聲。那個傻子是真的傻,對她挺好,她也順利生下腹中胎兒。她不怪傻子,因為他沒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可她恨透了傻子的父母,以及村裏的所有人。

是他們,毀了她的一生。如果不是這些魔鬼,她現在應該有自己的家庭,有一個疼愛她的老公,有一份體面的工作。

她可能會是走路帶風的職場女強人。

她被拐賣到這裏,不僅毀了一個家庭的幸福,更是浪費了國家的資源。

最苦的是雲非,從小便跟着她吃苦,還得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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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拐后我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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