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往事如煙
“剛剛是不是我害了你，讓你下不來台”肖可可陪我坐了一會兒，然後輕聲問道。
我撇了她一眼，暗道知道就好，要不是她剛才突然出現，又故意激我，我也不會那樣說話，讓他們直接做出了那樣的決斷，說不定我還能好好的和他們解釋。
“張豐，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跟你道歉，對不起”肖可可搖搖我的手臂，見我不說話，又站起來很鄭重的給我道歉。
“不關你事，這是遲早的事情”我淡淡的回答道，其實這都是矛盾的積壓，已經積壓很久了，只不過現在爆發出來而已。
“那你是原諒我了嗎”肖可可笑道。
“嗯”我鼻子哼了一聲，算是回答了。
“對了，我問你一些私人問題，你回答我好不好”肖可可又問道。
“不好”我直接拒絕，因為我知道她要問什麼，那是事情我不願意去面對，也不想再回憶。
“別這樣嘛，有心事應該說出來，別憋在心裏，會憋出毛病的，萬一你哪天受不了，和我一樣，自殺了怎麼辦”肖可可說道。
“放心，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我都沒有自殺，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事情讓我自殺了”我硬生生的回答道。
不可避免，我又想起了當年，遭遇飛來橫禍，家破人亡，僅有的一點家產被人親人奪去，最窮的時候身上僅有不到一百塊錢，餓了整整兩天沒有吃東西，連水都是喝自來水，但那樣我都過來了，從那以後，我的心就像石頭那樣硬，再也不會有任何事情可以讓我自殺了。
“既然你這麼堅強，那你為什麼不接受班主任他們的建議，要去夜店打工，你好好學習，找到一個好工作不是比現在當服務生強嗎”肖可可問道。
“大道理誰不知道，我也想好好學習，畢業后找到一個好工作，可是我讀書了，誰來給我錢吃飯，我的學費怎麼辦，我的房租誰來交，錢，最重要的是錢懂嗎”我有些生氣，提高的聲音像是在斥責肖可可。
美好的生活誰不會想追求，誰不想在大學裏讀讀書，泡泡妞，誰會想每天晚上不睡覺，去夜店裏打工，讓人當狗一樣的使喚，被罵不敢說，受了委屈自己咽，你告訴我，誰想這樣。
“錢，我們學生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賺錢，而是學習，沒錢，可以向家裏人要啊，要是家裏困難的話，現在不是有助學貸款嗎，要是貸不到款，學校里不是有助學基金可以申請嗎，輔導員都說了，幫你申請了助學基金，你幹嘛不要”肖可可也一條條反駁我。
我盯着肖可可的眼睛，冷冷的說道“第一，我們張家人有家規，不會接受撮來之食，不相信天下有掉餡餅的好事，所以我不會接受助學基金，第二，每個人的家庭不像你家一樣，說給錢就給錢的，我家沒人能夠給我錢，第三，這是我的私事，和你無關”
“喂，你幹嘛這樣，我是在關心你懂不懂，你知不知道感恩”肖可可很生氣的大叫道。
“對不起，我不需要你的關心”我直接回答道，還是那句話，我和你不熟，不需要你的關心。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子啊，你這樣封閉自己，你怎麼交朋友，以後怎麼上班，怎麼交女朋友啊”肖可可被氣得臉色通紅，指着我大罵。
“謝謝，我就這個樣子怎麼了，我不需要朋友，我一個人就已經很好了”我破罐子破摔，直接頂了回去。
“活該，活該你沒朋友，活該你單身”肖可可撅着嘴小聲的咒罵。
我沒有再理她，這樣無厘頭的吵架讓我很不適應，因為我很久沒有跟人吵架了，在夜店，和客人吵架是職場大忌，客人對的你要聽，客人錯了你也要聽，絕對不能頂嘴，沒有頂嘴，客人開心了，我有可能得到一筆安慰費，客人生氣了我會被開除。
躺在草地上，我看着天上的藍天白雲，思緒卻不由自主的回到了從前。
那時候，我還是大一的新生，我還是一個幸福的大學生，不用擔心學費，不用擔心生活費，每天上課，玩遊戲，和舍友討論着今天又看見了哪個漂亮的女孩子，學校里又有什麼好玩的故事，無憂無慮，和所有的大學生一樣。
可是突然有一天，這種美好的生活被打破了，那天我和舍友出去吃飯，慶祝他向喜歡的女孩子表白成功，因為玩的高興，手機沒電了都不知道，等回到宿舍重新開機時才發現我的手機上有無數未接電話，認識的不認識的。
最後我挑了一個親戚的號碼回過去，但聽到的消息卻讓我如同晴天霹靂一樣，呆在了當場。
“張豐啊，你快回來，你爸媽出事了，出了車禍，人還在醫院搶救呢”聽完他的話之後，我覺得他是在跟我開玩笑，馬上就掛了手機。
可是接下來又有無數的電話打過來，一遍一遍的告訴我相同的事情，那晚是我最失魂落魄的時候，我連夜買了車票，趕回到幾百公裡外的醫院，可是還是遲了一步，搶救無效，我爸媽永遠的離開了我。
之後的事情我記不太清楚，因為那時候我整個人都傻掉了，葬禮，賠償，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親戚在忙活，等我晃過神來已經是半個月之後，那時候我已經是一個家破人亡，被上天拋棄的人了。
後來他們告訴我，我爸媽疲勞駕駛出了車禍，和一輛貨車相撞，責任在我爸媽這邊，不僅沒有賠償，還得給貨車賠錢，還有後來的喪葬廢，全部的家產都花光了，甚至還搭上了和我一個親戚合作的水果店股份，我又變得身無分文了。
我知道真相絕不會是這樣的，我爸媽開車一直小心翼翼，絕不會犯疲勞駕駛這種問題，我家的家產也不止那麼一點點，可是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去鬧，他們說我狼心狗肺不懂感恩，我去報警，警察也不受理。
最後我別的親戚給我湊了一萬塊錢，算是對我最後的恩情，我回到了學校，然後我徹底的沉淪了一段時間，一天到晚渾渾噩噩不知道再幹嘛。
等有一天想通時，手裏的錢都快用完了，而下學期的學費我還沒着落，家裏的事情我沒有對別人說過，因為我受不了他們那異樣的眼神，我知道學校里很多貧困的學生都是勤工儉學的，所以我開始了打工生涯。
學校食堂，麵館，發傳單，做促銷，只要有打工的機會我都會去，省吃儉用再加上暑假工才堪堪把學費交齊，到了大二，我知道再這樣打工下去，學費是湊不齊的，偶然的機會，我去應聘了夜場裏的兼職服務生，因為那是大學生打工中賺的錢最多的。
後來我又接觸了撿屍這個行當，說實話，撿屍其實是很沒有道德的，因為有時候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分辨誰是故意的，誰是那種開放無所謂的，誰是被人灌醉的，這是個遊走在法律邊緣的特殊行業，但我還是義無反顧的扎了進去，原因只有一個，我缺錢。
那時候因為經常打工，也捨不得和舍友們出去聚餐，已經和他們的感情越來越淡了，所以我索性就搬了出來，各種開銷也大了起來，然後一遍打工一遍上學的日子就到了今天。
每次做夢夢到以前這些的時候，我都會很難過，但也只能獨自把枕頭打濕。
“你哭了，張豐”不知道什麼時候，肖可可也躺在了我身邊，輕聲的說道，舉着手想幫我擦眼淚。
“胡說，起風了，沙子進了眼睛裏，揉一揉就沒事了”我避了一下，獨自用手揉了幾下眼睛。
“我知道你以前吃了很多苦，要是我早點認識你就好了，說不定我就不會自殺了”肖可可說道。
“你想起自殺的原因？”我驚問道。
肖可可搖搖頭，“沒有，但我能感受到你身上壓抑的痛苦，感同身受，要是我，可能已經崩潰了”
“算了，事情已經過去了，我會幫你找到你自殺的原因，然後你去投胎”我點點頭說道。
“嗯，謝謝你，張豐”肖可可笑了。
“張豐，你，你是在和肖可可說話嗎”突然，一句陌生的聲音出現在我們耳邊，我立即坐了起來，看見王茵茵和一個男生站在了我面前。
我回頭看了一眼肖可可，肖可可的表情有些複雜，有驚喜又也疑惑，還帶着一絲憤怒。
“不是，我在自言自語被課文”我淡淡的說道。
“不，你在騙我，我知道你在和肖可可說話，你能讓我和肖可可說幾句嗎”王茵茵堅持道。
肖可可在一旁搖頭說道“我身上陽氣不夠，現在站在這裏都很勉強，要是現身的話，一分鐘不用就會把陽氣耗光，我先走了”
說完，肖可可消失不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既然肖可可都不願意見她，我也無能為力。
“張豐，我能和你聊聊可可的事情嗎，找個安靜的地方”猶豫了一會兒，王茵茵說道。
我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之前找她們，她們還不願意說呢，於是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