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獄
咔噠一聲。
厚重的鐵門打開,外面的陽光鋪天蓋地的灑進來,炙熱的讓夏晚睜不開眼來,她下意識的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從眼角掉下一滴淚來飛快的流進掌心之中。
五年,她為白起在監獄裏待了五年,從二十歲到二十五歲,將自己最青春靚麗的時光全都奉獻給了監獄。
“晚晚。”低沉的男聲突然從前方響起。
夏晚猛然將手放下,驚喜的看過去,但是這一眼卻沒看到她想見到的人。
蕭煜看到她眼底的光瞬間熄滅下去,漆黑的眼眸之中劃過一抹陰鷙的光,他將手裏的煙掐滅,然後朝夏晚走過去,“走吧,我們回家。”
他伸手就要去接夏晚手上提着的一個小包,夏晚猛然後退一步,蒼白的小臉上寫滿了驚慌失措。
蕭煜的目光越漸沉了下去。
夏晚咬了咬下唇,低着頭結結巴巴的開口,“不……不用了,我,之前靜靜來看我的時候,我跟她約好了要去她那裏的。”
“去朋友家也不去哥哥家嗎?”蕭煜唇邊全是自嘲。
夏晚心中一顫,將頭低的更低,說不出一句話來。蕭煜是她的哥哥,是小時候外婆撿回來收養的孩子,十五歲以前她是真的把蕭煜當親哥哥對待,那時候她對蕭煜依賴的不行,每次都像是個小跟屁蟲似的跟在他屁股後面,見到人就要炫耀自己的哥哥對她有多好。
可在她十五歲生日那天晚上,蕭煜他吻了她!
是嘴對嘴的那種吻,他還說對她說愛,他們是兄妹,怎麼可以……從那以後她對蕭煜就有一種異樣的感情,她依舊把他當哥哥,但是卻不能再跟他那樣親昵了。之後沒過多久,他就出國了。
這還是十年後她跟蕭煜的第一次見面。
十年不見,她已經徹底忘了該怎麼對待這個哥哥了。
夏晚扯着手裏的挎包的帶子,她不敢去看蕭煜,只能低着頭說,“我跟靜靜約好了……”
好半天夏晚都沒有等到蕭煜開口說話。
她正想抬頭看他,蕭煜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冰冷的掌心貼上她的手背,夏晚猛然抽回手,手裏的包啪的一聲落到地上,夏晚瞪大眼睛驚慌失措的看向蕭煜。
蕭煜沒看她,彎身就將地上的包提了起來,冷漠的說,“走吧,我送你過去。”
就像剛剛什麼事情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夏晚撓了撓頭,想說不用他送,但是蕭煜那雙狹長冰冷的眼睛看過來的時候,夏晚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蕭煜將那輛蘭博基尼限量版跑車拉開,視線從她臉上掃過,夏晚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一句話都不敢說,就走過去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她不知道蕭煜這十年在國外是怎麼過來的,她曾經問過父親蕭煜的消息,但是父親說蕭煜一到國外就跟所有人斷了聯繫,連銀行卡都停了,一分錢都沒要夏家的,他那時候也才十九歲,在國外是怎麼生活的?
這十年,他又是怎樣一步一步的走上這個位置,成為在商業圈內人人都要誇一句的業內新秀,青年才俊的?
靜靜說,她能提前釋放,是因為當年白起重傷的植物人,被蕭煜花重金請了全球最好的腦科專家治好了,蕭煜又花了大筆資金請了律師為她重新辯訴,不然她還要再在監獄裏待上五年。
“要先去醫院看夏叔嗎?”蕭煜突然問她。
夏晚鼻尖一酸,立刻點頭說好。
“這些年,謝謝你。”夏正明在四年前因為被白起搶走公司之後急火攻心,突發腦溢血住進了醫院,雖然手術成功了,但是整個人卻變成了植物人。
夏正明在醫院所用的錢,都是蕭煜出的。
蕭煜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了一句不用。
車子一路開到醫院,蕭煜在前面給她帶路,他瘦了很多,但是好像又長高了一點,夏晚跟在他身邊,只到他的肩膀。
到了病房之後,夏晚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夏正明,他比五年前看起來蒼老了好多,頭髮都已經全白了,臉上也瘦的一點肉都沒有,像是一個乾癟癟的小老頭。
“爸……”夏晚瞬間哭出聲來。
她真的好恨啊,是她引狼入室,搭上了自己青春,還把父親害成這樣。
“我錯了,爸,對不起,我不該不聽你的話,我錯了……”夏晚咚的一聲跪到地上,泣不成聲的說著對不起。
“如果不是我非要跟他在一起,非要給他頂罪,你就不會這樣了,爸,我錯了,我錯了,爸,你起來啊,你快點睜開眼睛好不好?你罵我好不好?”
五年前,她因為故意傷害罪入獄,實際卻是白起重傷了那個人,之後又求她,說他不能坐牢,不然他這輩子就毀了。他告訴她,他會等她出來,等她出來他就跟她結婚。
她當時答應了給他頂罪,為他坐牢,可就在她入獄一年後,白起卻算計夏家,將夏家的資產全部吞併。
蕭煜皺緊眉頭,舉步走到她身後,眼底閃過一抹隱忍的光,“起來吧,夏叔不會怪你的。”
夏晚一直搖頭,根本就聽不進去蕭煜說的。
她就是恨自己,討厭自己,為什麼要那麼蠢。
蕭煜看到她這樣只好也蹲下,低聲安慰她,“既然你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那就儘力去彌補。醫生也說了,夏叔的情況並不算差,只要好好照顧,總有一天夏叔會醒過來。”
夏晚抬手捂住自己的臉,嚎啕大哭,“我怎麼儘力去彌補,我沒有學歷,什麼都不會!我能怎麼辦啊!就連我爸在醫院的錢都是你給的,我根本就是一個廢物。”
蕭煜眉頭皺緊一團,“你不要想這麼多,先起來。”他伸手想去拉她,他剛剛碰到她的胳膊,就被夏晚條件性反射的躲開,那雙杏子一般的眼睛裏面全是抗拒。
“蕭煜,你不要再管我了,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加覺得自己沒用!”
蕭煜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夏晚,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任性。”
夏晚咬緊下唇,倔強的低着頭,她想說她不任性,但是一想到自己這些年做的這些事情,她真沒臉說自己沒有任性。
蕭煜薄唇輕啟,冷聲吐出兩個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