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落幕殘雪 第三章 地位
而這一次,終於!他也能真的為她做些什麼,他甘願相信他的選擇沒有錯。
意識模糊間,夏時雨只感覺舌尖傳來粘稠的觸感,藥物伴隨着腥鹹的血液隨着喉嚨流向深處,寒冷也在此時被驅散。
感受着被血香激活的身體,那份痛苦也隨着蠢蠢欲動的血脈液瓦解,只剩下沉沉的睡意。
“這就是你的選擇么,也好……”
如果她的存在可以被允許,她也可以在他人的期待下生存的話,只要她的存在還富有一絲存在的理由,那麼她便會努力的活下去。也會想要告訴那殘酷的命運,我有多麼不想死,我還想怎樣活下去!
浮世還記得短短一年前所發生的一切,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不斷飄落。夏家本宅內葯堂外,鋪滿大地織成銀沙的雪層上,庭院內的一顆老滕樹下,潔白的雪花卻映照着刺眼的紅。
那是殷紅的鮮血,一滴滴的血珠在寒冷的天氣下化為冰渣。一次次凝固的傷口再度被撕裂,那一次浮世以為自己真的會死,浮世以為那一次,他不會在遇見夏時雨了。
感受着寒冷漸漸奪去體溫,好像生命也要隨着去了,這次他偷了葯,偷了葯堂閣最珍貴的葯,而且一連還是兩顆血離子。雖然事出有因,但他確實觸犯了夏家禁忌,必死無疑。
夏家,是一個家族地位分明的家族,從主子到奴才,皆分三六九等。夏家最具權利的自然是夏家族長,可先代族長已死,也只能由他繼女夏時雨接下族長之位。
自族長仙去,便由十六議會大長老夏慕青擔任了議長之位。而算上他,夏家一共十六位長老,各掌管不同權利,負責不同事物。
例如,十六議會二長老,夏谷槐,浮世這次得罪最重的,可以說就是他了。因為二長老夏谷槐,管的是賬。
而再此之下則是閣主,副閣主(刑部,刑主,與閣主同級)常事閣、葯閣、影閣、死閣、暗閣、共五位閣主,六位副閣主。
常事閣,比較特殊共分為,常事內閣,常事外閣,所以擁有兩位副閣主。
而這常事閣主要負責偵查收集情報后的整理統計,以及掌控着整個世界的經濟命脈紛爭介入,包括朝政等事物。
同時外交,以及夏家本部與分脈調動財務人力等,都需要通過常事閣的統一審核批准。除閣主與副閣主以外,手下有二十四位執手。
常事內閣,六位執手,勢力分佈在第七大陸,中原,主要事物為管理夏家本部與分支家族。其次為掌握第七大陸內從朝政至官派,再到地主山匪,家門內院,各路信息無一不曉。
常事外閣,十八位執手,勢力分佈在全世界。主要事物為介入各國軍事等等收集情報,也許夏家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但整個夏家卻僅僅跟隨者時代,隱沒在整個時代之間。
葯閣,共有五堂組成,中草堂、紫芝堂、冬蟲堂、龍涎堂、鹿茸堂、總稱葯堂閣,共有五位堂主。葯閣掌握全世界稀有煉藥技術,同時擁有上千萬種稀奇古怪的藥物,主要管理夏家內部傷患治療。
所以這次的事情,是由葯閣上報遺失,由常事內閣下達批文,在由刑部,刑主進行處罰。
夏家規矩眾多,賞罰分明,但他迫不得已。這葯是偷來救人的,而葯已送入那人手中,他只知道那人萬分重要,關繫着夏家重大秘密。可他等不到那證據揭發,也等不到特赦與嘉獎了,這一次,他怕是死定了。
飄揚的白雪映照着瘦弱單薄的身影,伴隨着清脆的銅鈴聲不斷接近。
還來不及下獄,眼前的男人就要直接將他鞭死在這葯閣之外,而此時浮世面前揮舞着鞭子的人,正是暗部刑堂刑主落如萱。
他的地位極高,凡是這夏家總部,人人皆知,這洛如萱與夏時雨自小一同長大。雖說也是家族訓練的一名與夏家毫無血緣的影衛,但他在夏時雨的心中,地位自然是極高的。
早在最初,這洛如萱的出身是在死閣長大的,八歲因天賦極佳被議會選中,送往夏時雨的身邊,一晃就是十五年。
人人都知道他本出身最為低賤,但卻得夏時雨青睞,更是步步高升,如今更是能與閣主平齊的刑主了。而這影閣的閣主,自從死後,這夏家的影閣也成了他的天下,地位僅次十六議會的長老。
浮世不明白,他與洛如萱並無過多交集,但他似乎並不應該是這樣心急之人。
又是一記鞭子抽在身上,浮世吃痛,身子微微顫抖,只能咬着唇,不敢多言。
落如萱聽見身後有腳步接近,停下手中的鞭子。回過頭去,卻看見衣衫單薄,靜靜的聳立在白茫茫的世界中,彷彿與這天地容為了一體的夏時雨,正睜大了那迷人的雙眼,靜靜的看着自己。
雪白的飛雪映照着她蒼白的肌膚,雪亮的銀髮,與金色的瞳孔,猶如一個純潔無暇的天使。
浮世也隨着銀鈴聲望去,隨後垂下頭,不敢再看。他心虛,因為他偷的這葯,本來是夏家準備給她的。
銀色的雪花翻飛着飄落在她潔白的秀髮上,許久都沒有融化,而她身後的一排腳印延伸了很遠,很顯然,她就這樣赤腳一路走過來的。
落如萱看着眼前的這幅場景,忽的好像被迷住了,纖細的手腕,修長的手指,驚人的美貌,飄逸的銀絲。以及漫天的雪花,將她襯托的那麼神聖,如同畫卷中走下的仙子。
就在落如萱屈身行禮的時候,他才注意到夏時雨光着腳踩在厚厚的白雪中。
心中一瞬間的驚慌劃過,落如萱急忙解下風衣小心翼翼的為她披上,那動作溫柔的令人不敢相信他就是那個以殘暴行事的落如萱。
浮世與她認得,這整個夏家誰不認得夏時雨?但也許夏時雨並不認得他,浮世並不知道,曾自己因疏忽落下的那本書,夏時雨不知在無趣中翻閱了多少遍,看一次,恨一次。
而那書的內容,浮世已經記不清了。
這世間流傳着這樣一個傳說,古時候有白羽,生在懸崖峭壁之間,雖然是鳥類,卻沒有能翱翔天際的羽翼。
她一直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擁有豐滿的羽翼,和其他人一樣翱翔世界,每天期盼着謙誠的祈禱着,但卻一直未能如願以償。
白羽祈禱着,擁有翅膀的願望化作執念,一天一天膨脹着,那已經不能在被成為願望了,那只是渴望翱翔的慾望。
終於白羽真的生出了羽翼,但卻無法飛翔,因為這羽翼並非因祈禱所生,像是映照她心中的貪念殘缺着。
白羽不肯放棄,依舊努力着,不斷地嘗試,她堅信着即便只有半個羽翼,依然能夠翱翔,那不再是願望,那是破敗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