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影兇手 18 兄弟
大概是因為沒有小時候的記憶,因此白錦堂的記憶很乾凈也很單純,出入的人很少,孩子的話,大概就只有弟弟白玉堂和展昭了。
他被從無菌室里放出來,第一次看見白玉堂的時候,印象很深刻。小傢伙當時只有那麼一點點,可愛到不行,還會很粘人地叫他哥哥,然後他就很喜歡他。後來發現隔壁的展昭也總是來,兩個小東西成雙成對的,一起叫他哥哥,感覺更加有趣了。自己離開后,回憶里的弟弟還是那個圓滾滾的小東西,可是幾年後再回來見一眼,就發現弟弟突然長大了很多。
白錦堂和白家的關係很不好,用包拯的話來講,好比白家人是虎,白錦堂是狼,有些匪氣,白家的長輩都很忌諱。但是唯獨白玉堂不,他還是很乖地叫他大哥,說什麼聽什麼,偶爾還撒撒嬌,所以白錦堂寵他。
初中的時候,白錦堂回來看白玉堂,發現他喜歡練搏擊,就給他雇了幾個高手來教,說練了總是好的,不止能保護自己,還能保護喜歡的人。半年後白玉堂把來教他的人都打趴下了,就退了貨,還說:“哥,你花多少錢請的?這麼不經打,能退錢不?”
高中的時候,白玉堂迷上了打槍,白錦堂回來一趟,給他介紹了一個好的靶場,還給了他幾把槍,只說了句:“別讓人知道,練准了總是好的,反正你以後也要當警察。”白玉堂把槍用熟了,就又退了貨,說:“哥,我要去住宿舍了,放家裏不保險,老頭子知道了肯定要發飆的。”
大學那會兒,白錦堂又回來了一趟,給白玉堂買了第一輛車,讓他沒事的時候別老悶在學校里,帶着展昭一起去遠一點的地方看看。白玉堂用三年的時間把車開報廢了,回頭就說:“哥,這東西速度太慢了,我要去開飛機。”於是就去當了飛行員。
當兵回來后,白玉堂果然一點反抗也沒有地就隨了白家的願去當了警察。白錦堂心裏一直很不解,他這個弟弟什麼都好,不管是文才還是武才,說什麼做什麼都是人中龍鳳,幹嘛一定要去當警察?又危險又麻煩,他可不信除暴安良什麼的,他只想要唯一的弟弟活得開心幸福。但是白玉堂只是隨便來了一句:“當什麼無所謂。”於是他就給他買了台最頂級的跑車,可以開得和飛一樣、真正能襯得起他這個弟弟的車,實在是看不得他開那些憋憋屈屈的警車。後來才發現,白玉堂倒並不是為了家人委屈自己什麼的,而是因為——展昭。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白錦堂就知道,白玉堂不簡單,最不簡單的地方就是,他長大了,但不會讓你們知道,誰都不了解他心裏究竟想的是什麼,當然,除了展昭。
抬頭看眼前站到自己對面,已經和自己一樣高的弟弟,正沉聲問自己:“什麼叫你也是倫納德家族的人。”
白錦堂失笑,一個人永遠不可能把自己的本性完的掩飾起來,白玉堂也不例外,白家人都是虎,只是到了這一代,兄弟倆都是狼!
“先把他銬起來,抓着他很費勁!”白錦堂看了看自己手中還在掙扎的大鬍子。
白玉堂站在原地沒動,身邊的展昭伸手拽了他一把:“你急什麼?”
轉臉看了看展昭,白玉堂有些泄氣,但剛才的那種逼人的戾氣還是斂去了,伸手從腰間拿出來手銬,給大鬍子銬上,打電話叫馬漢和趙虎開車來把人弄回去。
白錦堂看着白玉堂瞬間冷靜下來,也不說話,只是點了根煙,有意無意地將視線轉向了一邊的展昭。不出意料的,展昭正在盯着他看,彷彿是在看他心底究竟想的是什麼。
對於展昭,白錦堂從看見他的第一眼就非常喜歡,除了長相可愛,為人乖巧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一顆心完完全全向著白玉堂,比白家的那些長輩更寵愛他的小白,並且是保持白玉堂一直都如此從容淡定和自信的鎮靜劑。
白錦堂也疑惑過,以展昭的智慧學識,他完全可以有更好的人生,為什麼要呆在這樣一個小小的警局裏浪費他的才智?他完全可以找一個更大的舞台。對於這方面的詢問,展昭的回答要比白玉堂俏皮得多——最厲害的人並不一定要一個特定的舞台,而是走到哪裏都是舞台。這之後,白錦堂第一次對這個溫順的書生另眼相看,他和白玉堂最一樣的地方,就是他們都選擇把自己的心放大,這樣世界就會變小。哪裏都一樣能生活和施展才幹,最重要的是他們一直都充滿信心和自信,樂觀到看見彼此就能滿足,這遠比世人眼裏的成功要實惠得多。
等王朝馬漢用一輛裝甲車一樣的押運車把大鬍子弄走了,三人才又將視線挪回了彼此的身上。
白玉堂頗有幾分緊張地盯着白錦堂,彷彿是怕他會說出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來似的。白錦堂實在是高興的,因為他看到白玉堂的眼裏只有擔心,而沒有懷疑或者不快,就好象他和展昭總會開玩笑說自己是黑手黨,但卻從沒懷疑過自己真的干過壞事一樣。
“要怎麼說?”白錦堂將手中的煙掐滅,決定逗逗白玉堂,“不用進審訊室?這樣問,我有權不回答的。”
果不其然,白玉堂臉上閃過一絲焦慮,還沒開口,就聽身邊的展昭說:“大哥怎麼這麼見外呢,小白才不是那個意思!要是大哥不肯說,他也沒辦法呀,是吧?”
白錦堂搖頭,白玉堂要是硬刀子,展昭就是軟刀子,從某些角度講,他的正義觀比白玉堂要薄弱得多。展昭有自己的理論和思維方式,也有自己的正義,他的工作與其說是在伸張正義,不如說他是在看透人性,並且最大限度地維護白玉堂而已。展昭的臉色不善,倒不是因為自己可能是壞人,而是自己可能騙了白玉堂吧。
“不是你們想的那麼複雜。”白錦堂又想點煙,卻被白玉堂搶了過去。
聳聳肩,白錦堂揉揉眉心,緩緩開口:“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加入了倫納德家族。”
展昭和白玉堂一驚,對視了一眼,看着白錦堂,等他繼續往下說。
“這事還要從我剛到意大利的那段時間說起。”白錦堂靠到車邊,說,“那陣子……大概十□□的時候吧,我那天打工回家完了些,在街口看到兩方人在打鬥,一群人圍攻一個年輕人……就是剛才你們見的倫納德。”
“然後哥你就去幫忙了?”展昭問。
白錦堂挑挑眉:“倫納德當時還很年輕,看着斯斯文文的,而且遠了看黑頭髮,像是個中國人,我見人多欺負人少,就去幫了個忙。”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這點你隨他,看到打架肯定幫人少的那方。
白玉堂嘆了口氣,問白錦堂:“那,後來呢?”
“我當時並沒多想,還以為倫納德是個學生,聊了聊覺得挺投緣,就交了朋友。”白錦堂習慣地摸出打火機在手中把玩着,這是前陣子公司送給他的,他很喜歡。沉默了一會兒,就接着道:“後來我們一幫人就一直在一起,還有雙胞胎他們,開始做生意,倫納德也在我們中間,我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後來,生意做大了,突然有一天,倫納德說他爸爸想見我。”白錦堂邊說邊搖頭,“我當時以為他爸爸只是個普通的文員什麼的……因為是在一家咖啡館見的面。他說他們的家族是一個古老的家族,要收我入他們家,和倫納德做親兄弟,還說要讓我的外文名字加上他的姓——倫納德。”
“你答應了?”白玉堂睜大了眼。
“沒有。”白錦堂搖頭,“我謝絕了,起先也沒懷疑,只當作是人家好意,但是後來,事情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奇怪?”白玉堂和展昭同時問。
“我的公司受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阻力,生意很不順,然後我就發現是有人在惡意阻撓,而且最麻煩的是,雙胞胎被卷了進去,我的一幫兄弟也都受到了牽連。”白錦堂淡淡道,“倫納德再一次來找我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可能不是那麼簡單,但是已經沒有辦法了,要保住我那幾個兄弟,就只好進了他的家族。”
說到這裏,白錦堂就不說了,抬頭看着白玉堂的展昭。
兩人顯然聽得還不是很過癮,等了半天,白玉堂問:“就這麼完了?”
白錦堂點頭:“完了。”
“那,那你在意大利的事業,還有你和他們家族的事情……”白玉堂似乎是有些不信。
白錦堂苦笑:“我做的是正當生意,簡直就是倫納德家族的養老院。”
“什麼意思?”兩人又是同步。
“黑道混久了都會厭,不過這個職業不想一般的工種,沒有福利也沒有退休金,累了也沒法歇下來,只能等死……所以給我做事的,都是前黑幫的成員。”
白玉堂和展昭有些說不出話來,大哥僱用的這些人還真是……難怪歐陽春這樣的國際刑警都要關照他了,簡直就是為全世界人民謀福利啊。
“你們也知道,拔了牙的蛇還是蛇。”白錦堂說得有幾分無奈,“黑道過來的,難免身上有些氣息,所以我也的確借用了一些倫納德家族的力量來管理。”
“那他剛才說的……你也想知道的是什麼?”白玉堂仍有很多的疑問。
“倫納德和我做了十來年兄弟,我以前經常會莫名其妙地暈倒。”白錦堂道,“我把過去的事情大致給他們講了一下,他便很感興趣,總說要查明真相。”
展昭和白玉堂瞭然,難怪白錦堂剛才會說倫納德是拿他當幌子,顯然,倫納德家族對白錦堂會變得那麼“優秀”,絕對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