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牆上日記
“我親自帶人去。”吳峰說著把大半支沒抽完的煙掐斷,轉身走了。
淳于時肆想先跟他分析一下搜索條件都沒來得及,他只能一個人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式,公交爆炸的嫌疑人還沒下落,兩次爆炸之間若有若無的相似之處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什麼聯繫,黃振華仍舊不知所蹤。
接下來會有什麼發生,沒人能夠預測,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爭分奪秒的找出這一連串時間的突破口。
電話響起,是周局辦公室的座機,接起來周局的怒氣差點順着電磁波燒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在搞什麼?”
“我會加快速度。”淳于時肆以為這老爺子是嫌他進展太慢急了,誰知周緊接著說道,“我問的是黃振華,網上,怎麼回事?”
“網上怎麼了?”淳于時肆一頭霧水。
“你不知道?”周局聲音高了一度,“郭嘉跟你在一起嗎?”
“在啊……”淳于時肆更迷糊,“您別著急,到底怎麼了?”
“你自己上網看吧。”周局說完摔了電話。
淳于時肆迅速用手機上網,比本地公交車爆炸、幼兒園爆炸熱度更高的是郭嘉發佈的微博,裏面僅有一條內容,配圖是黃振華被綁架的圖片,文字寫着:流言如火,付出代價。
淳于時肆被氣的眼前一黑,折回警車嘩的拉開車門,卻看見郭嘉正研究着爆炸前的監控,臉上是少見的認真跟嚴肅。
“知道了?”郭嘉轉頭看他,似乎在等着一頓狂風暴雨。
淳于時肆看他這個樣子,明白了大半,問道:“你又收到信息了?”
“是啊,對方又人質在手,我只能照做,”郭嘉笑笑,“看來綁架黃振華的人,比我們還急,你的猜測是對的。”
“那也不能掉以輕心,”淳于時肆看着他,說道,“萬一黃振華沒救下來,咱倆真就一輩子也說不清了。”
郭嘉忽然玩笑:“那你說,咱倆是誰連累的誰?”
淳于時肆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給周局回電話解釋,眼睛盯着視頻里園長最後驚訝的表情,不禁想起凌凜一個人離開的身影。
電話還沒接通,可能周局不在辦公室,掛斷重新撥打他的手機,不自覺的轉過身,夕陽西下,一個受傷的母親緊緊抱着自己的孩子,無力坐在警車上。
電話接通,淳于時肆一句話脫口而出:“你放心,他們誰都別想跑……”
淳于時肆讓西城支隊的技術人員把幼兒園爆炸前的監控視頻傳給了蕭燃,迅速繪製了嫌疑人畫像,吳峰把照片傳給各組,撒開人地毯式詢問。
淳于時肆跟郭嘉留在現場,各懷心事的一個車裏一個車外,勘探人員對現場的搜索進入了尾聲,林楚城過來彙報情況:“用萘氏試劑簡單測了下,有銨離子黃色沉澱,基本確定是硝銨炸藥,炸點確定后,根據現場煙痕分佈、溫度梯度作用、起始作用痕迹與拋射作用區的測量,初步估算出大概用藥量在一千克左右。”
“還有新的發現嗎?”淳于時肆問道。
“你猜對了,疑犯確實用的是雷管,我們撿到了兩組帶激光碼的鋼片,雖然彎曲變形,但應該能處理出來。”林楚城說道。
“儘快,”淳于時肆說道,“處理出來后直接讓孟茜聯繫相應的民爆公司,找當地的同事,督促儘快找到來源。”
“放心吧。”林楚城說著帶着現場人員離開。
此時,天光變暗,大片的黑色陰影將染透整座城市,吳峰帶人從一棟老樓里出來,撥通了淳于時肆的電話。
這是J市特有的伙單房一條長走廊,幾家分用廚房跟衛生間,裝修幾乎沒有,熏黑的牆上綠漆斑駁,殘留着上世紀80年代獨有的風格。
正趕上飯點,走廊里蔥花油煙的味道滿滿,卻都停了火油,看着一隊警察穿過狹窄的通道。
這便是嫌疑人住所,鄰居反應說這個人姓許,二十五六歲,有一段時間沒出去工作了,因為不常來往,也沒什麼人在意他。
現場搜證人員在門口發現了一組泥腳印正在取證,房間很普通也稱得上整潔,除了一些物品的顏色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太過鮮艷外,唯一特別之處的就是屋內牆壁上用碳筆寫了不少字,吳峰指着牆上的字氣憤的說道:“這就特么是一個變態。”
郭嘉停在牆前面,逐字逐句的把幾個顯眼的大字讀出來:“生孩子等於犯罪,一人犯罪一人死,一家犯罪一家亡,”然後又去看其他的字,“那個賤人、明明穿着綠色衣服、賤人死,穿綠色衣服的都該死……”
“這些小字是什麼?”吳峰湊近了,看到旁邊還有一塊塊的蠅頭小子。
“日記,”郭嘉說道,“但是感覺有點問題。”
吳峰一聽有點緊張,問道:“難道真像淳于說的,還有同夥?”
“不清楚,”郭嘉無法斷定,指着標有2月23號的日期說道,“許連成寫’懲罰她們的,的確該是我’,這裏她們指代的是前文出現的綠女人。的確,這個詞很有意思,表示的是對一種對客觀事物、觀念的贊同,也就是說,從12月23日開始,許連成有了要懲罰綠衣女人的概念,他一定是受到了外界刺激,而且很強烈。”
“強烈是怎麼看出來的?”吳峰一時沒理解。
“之前的日記都是在孩子、人口的問題上,雖然不知道形成原因,但這一定是使他產生心理問題的誘因,也就是說他犯罪的心理動機不在眼前,而是過去某種創傷處理不當的後果,按照心理發展的邏輯,有這種滯后反應也很正常,但是從12月23日起,他的心結被取代了,變成了綠衣女人,所以,我懷疑……”
“也就是說,這種刺激一定是足以覆蓋之前的執念。”吳峰明白過來,轉頭問一直沒說話的淳于時肆,“你怎麼想?”
淳于時肆背對着他們一直在找東西,停在一隻方便麵箱子前一動不動,捻着手指說道:“你們過來看看。”
箱子挺破,上面有膠帶二次封口的痕迹,內壁上有一個個排列規律的原形痕迹,吳峰認出來:“裝炸藥的?”
淳于時肆點頭:“但是你數一數,一共有二十管,按照楚城給我的炸藥量,一公斤左右折算,頂多幼兒園現場用了四管。”
“剩下的去哪了?”吳峰的冷汗立即下來了,急道,“找,裡外好好找找。”
淳于時肆直起身,看了看吳峰跟郭嘉,說道:“這傢伙,也許真有同夥。”
吳峰聽他這麼說,立即把電話打到了技術隊問:“視頻處理的怎麼樣了……什麼視頻,就是讓你分析有沒有延時爆炸的視頻,知不知道輕重緩急,現在把手頭的事都方下!”
吳峰是真急了,他忘了是他自己讓人家先排查監控的,長出了口氣,對淳于時肆說道:“咱們先等等。”
淳于時肆點點頭,轉看着房間裏的物品,在垃圾桶里發現了一些結塊的泥土,和一隻用過的紙杯。
淳于時肆讓搜證人員把泥土紙取樣,自己聞了一下杯子裏的味道,應該是啤酒,他疑惑的回頭,看見桌子上的玻璃杯里同樣殘留着黃色的液體。
“有外人來過。”淳于時肆說道。
“會是鄰居嗎?”吳峰問道。
“不可能!”淳于時肆跟郭嘉幾乎同時否定。
淳于時肆說:“剛剛鄰居不還是說,他從不跟人交往嗎,找鄰居打聽一下,也許有人見過。”
吳峰安排了人出去,室內就剩下了他們三個人,於是問道:“網上怎麼回事,黃振華也被綁架了?”
淳于時肆跟他說了下事情的原委,吳峰一無腦袋:“我的天,你們倆夠淡定的!”
“哪能怎麼辦,先把人找出來,罵兩句就罵吧,反正罵不死人。”淳于時肆說道。
吳峰擺擺手:“你還真別這麼說,都少人都是受不了流言自殺的……這綁匪什麼條件?”
“沒提。”郭嘉說道。
淳于時肆看了他一眼,說:“要命。”
“不是你倆就被跟我這打啞謎了……”吳峰氣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怎麼著,信不過我?”
淳于時肆說:“綁匪確實沒提,但我們倆分析,他的目的是想命。”
“你倆的?”吳峰問完覺得自己這是廢話,他要是想要黃振華的命,人都在他手裏折騰這一出幹什麼。
“對,”淳于時肆說道,“現在看來,之前網上傳的那些半真半假的事目標既不是郭嘉也不是我,而是黃振華。”
“離間計?”吳峰徹底明白了,“怪不得,黃振華主動甩掉蕭燃。”
淳于時肆接著說道:“國內車禍報道根本沒提起李兆文,郭還山跟郭嘉的關係,老爺子連我都瞞着,這麼多年更是一點風聲沒有,我看過郭嘉跟戶籍信息,裏面也沒提及郭啟仁,傳出消息的人一定對這幾個人都十分熟悉。”
吳峰聽到這,看看郭嘉無所謂的臉,問道:“豪門恩怨?”
郭嘉笑笑:“我到希望是,這樣至少他們要錢不要命。”
“你好像也不太在意你這條命,”淳于時肆話中有話,接著說道,“若是在乎,這照片第一時間發給你,你就不會隱瞞。”
郭嘉說:“我是想,照片發給我,我不理就沒事了。”
“發給你的目的就是想讓你帶上我一起去找黃振華,到時候把咱們三個一網打盡,”淳于時肆看着郭嘉無動於衷的臉說道,“人家把黃振華都綁了,肯定不會放棄,你不買賬,下一個身上捆着炸藥的就是你。”
“那你就解脫了。”郭嘉說道。
淳于時肆氣道:“到時候,我就得一邊辦着爆炸案,一邊找你,一邊找黃振華,三頭六臂都不夠我用的。”
吳峰聽出來了,這兩位論心大,在J市無人能出其右,但還是疑惑:“那你們到底是得罪誰了?”
“這你得問郭嘉,我是被牽連的。”淳于時肆說道。
“那你說。”吳峰轉向郭嘉。
“吳隊,有發現。”還沒等郭嘉開口,西城支隊一名警員進來,說道,“有鄰居說,在昨晚見過一個瘸腿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