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信我的，也只有你了
見我吃癟，顧琛滿意地露出一抹捉摸不透的壞笑，抬手輕輕摸了摸我的腦袋，笑得更寵溺了。“今晚，我們出租屋樓下的大排檔見。你知道，你躲不掉的。”
大抵怕我放他鴿子，顧琛非常“善意”地提醒我。
我深知自己逃不掉，也知道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顧琛也有一萬種法子把我捉回來，故而心虛地沖他點了點頭，還要努力嘴硬，給自己找回最後的尊嚴。“去……去就去，誰怕誰！不過你把鴻門宴設在大排檔，有些忒小氣吧。”
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我……我豁出去了！
我話說得有趣，逗得顧琛忍俊不禁地笑了笑。他以手指輕點我的鼻尖，言語戲謔。“可惜你分量不夠，只能去上不了檯面的大排檔，倘若再漂亮些，大抵可以去酒店吃滿漢全席。”
他目光往下，不偏不倚地落在我的胸口。
我豁然一下火了！乾脆站了起來，一張臉憋得通紅通紅，好似被踩到了尾巴的小貓咪一般，錯愕地瞪着顧琛，“你……你混蛋！”
不就太平公主嗎？他……他至於這麼變着花地羞辱我？
顧琛沒想到我會有這樣的反應，笑得更放肆了。在一番盡情嘲諷我過後，他倦懶地將身子直了直，非常善意地提醒我，“記得今晚七點，樓下大排檔，不許遲到哦。”
語罷，他轉身瀟洒地離開了醫院食堂，只留下一臉錯愕的我。
我嘴裏嘟囔，顧琛他耍流氓，他吃定我了是不是？！
…………
我在醫院熬到六點，葉閬看我精神恍惚，一連給我說了好幾個笑話，想着安撫下我的情緒。只可惜我心裏想着晚上的事情，他說的笑話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甚至連敷衍的笑容都沒有。
葉閬很快沒有了興緻，扁着嘴巴抱怨說。“姐姐你這模樣，是還把心放在姐夫那嗎？”
他只當自己說了個無關痛癢的玩笑，卻不想徹底把我心頭的炸藥點了！
“他不是你姐夫！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要我嫁給他，我寧願去死！”我沖葉閬吼去，見他惴惴不安地看着我，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似乎是我第一次在葉閬面前發火。
他瞬時偃旗息鼓，好不容易有點血色的臉竟又蒼白若紙，皺皺巴巴地保證，“葉閬不說了，姐姐不要生氣。”
他這委屈的模樣，迫使我心裏的怒火瞬時完全消散。
“我沒生氣，不過……你別亂說話了。時候不早了，我……我明天再來看你。”我說完，一路小跑着離開，逃離這讓我無比尷尬的地方。
我並沒有看到，自己離開后，葉閬眼裏的失落。
在回去的路上，我還聽說了一個八卦。
那具今天剛剛死去，模樣還是漂亮小姑娘的屍體，竟然消失在太平間……它被偷走了，同時被盜的，還有另外一句年輕漂亮的女屍。
丟失鬧得醫院沸沸揚揚，警車都來了好幾輛，見我要出去，漂亮的女警對我進行了例行詢問。
我乖巧地介紹自己的情況，我長着一張好人的臉，又沒有作案的時間和動機，她聽我說完便往旁邊挪了挪身子，給我讓出一條道來。“謝謝您配合我們工作。”
我當然配合，不過出了醫院一路小跑着往輕軌站趕，我怕回去得遲，顧琛要把我大卸八塊！
我回去得遲，顧琛已經各種不耐煩地杵在大排檔等我。
我從他的眼裏看出了不耐煩，趕忙乖巧地湊了過去替自己辯解，“不怪我，今天出門的時候，醫院來了兩輛警車，對進出的人員都進行了勘察詢問，這才來晚了。”
“嗯。”顧琛點頭，把菜單遞到我的面前。
雖然這頓飯的重點不在吃上，但我本着能宰他一頓是一頓，死也要做個飽死鬼的原則，點了好幾個高價菜。見顧琛驚訝，還有歪理替自己辯解，“我多點幾個，吃不完就打包，或者明天給葉閬帶去。不……不行嗎？”
我努力挺直身板，盡量在氣勢上和顧琛抗衡，就算不能完全壓倒，也不至於輸得太慘……
哪知顧琛壓根不想搭理我，只是淺淺地打了個哈氣。
“行，你高興就好。”
我嘟囔着嘴，一邊等老闆上菜，一邊和顧琛說起了醫院丟失屍體的事情，“我就奇了怪，你說這世上怎麼會有人對冰涼發臭的屍體感興趣呢？還要不辭辛苦地把它偷出來？該不會是戀屍癖吧？”
我被自己的想法膈應住，忍不住地打了個冷顫。
“戀屍癖？”
顧琛皺眉，重複着我剛才的話。
“戀屍癖就是個人對屍體表現愛戀或性吸引的行為，大多是因為屍體不會抗拒，或者希望與已經死去的愛人結合的奇怪想法。雖然我們尊重每個人的愛好，但他們卻有想像不到的危險。”
我一邊說，一邊心虛地往下咽了口口水。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顧琛嘆了口氣，他並不關心我這段對戀屍癖的學術解釋。不過沖我努了努嘴巴，示意我轉頭看後面的桌子。“我是覺得納悶，因為你竟然和他們在說同一件事。”
我順着顧琛的目光望過去，房東大爺竟然坐在我的後面吃飯，和他一起的，是之前醫院的老護士，他們相談甚歡，好像認識。
老護士很自然地說起醫院屍體丟失的事。
“我沒想過你今天會請我吃飯。”老護士搖頭訕笑，“不過巧合的是，醫院今天剛剛丟失了具模樣漂亮的女屍，明眸皓齒，宛若天仙。一同丟失的，還有另外一具年輕的屍體。我恍恍惚惚，好像回到了當年一般。”
房東大叔放下手裏的筷子，表情複雜地看着老護士，“你，在懷疑我？”
老護士趕忙搖頭，模樣認真地看着房東大叔，“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不管是這次，還是當年。”見他但笑不語，老護士繼續往下說，“你只是傾慕愛慕它們，從未想過佔為己有。”
房東大爺聽到這裏啞然失笑，無奈地嘆了口氣，“是呀，你一直都對我特別信任。時到今日，能相信我陳海的，也只有你了。”
“陳海？！”
我錯愕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顧琛。“他……他是陳海！”
顧琛點頭，不過眉頭微皺，絲毫不覺得這個名字有任何的特別之處。
我艱難地咬住唇瓣，壓低聲音提醒顧琛，“你忘了在醫院食堂嗎？那幾個護士閑聊，說之前醫院有名老醫生，他對屍體有謎一般的喜歡。我去過陳海的家，他家裏擺放着各種各樣的人體器官標本……”
沒有再繼續往下說，因為光是想到那樣的場景，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哦。”顧琛不感興趣，壓根不care我剛才的話，瞧見老闆上了手撕雞，將它遞到我的面前。
我大概是瞎了，明明是一盤色香味俱全的手撕雞，不過在我看來，竟更像是泡在藥水裏的腐肉一般，強忍着才沒有吐出來，更失了要品嘗它的打算。
顧琛毫不在意，竟然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一邊吃還一邊交代，“我查過你明天休息，不用去殯儀館，那麼正好陪我去個地方。去到之後按照我說的做，你欠我的便能兩訖了。”
虧得顧琛提醒，我才想起他今天請我吃飯的原因。
…………
屍體是不是陳海偷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能在顧琛這全身而退……
“你得保證，你能活着回來！”
我要求不高，只要能好好地保全性命，做好了要被他剮掉一層皮的打算。
顧琛愣神了一秒，也不知道到底在琢磨什麼有的沒有的，不過清淺地舒了口氣，“你放心，你不但會活着回來，還能活得好好的。”
他向我保證，我懸在半空的擔心，這才勉強地落了下來。
陳海和老護士還在閑聊。
“你最近有方婧姝的消息嗎？”陳海小心翼翼地問，臉上竟然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我忍不住地打了個寒顫，心裏埋怨陳海果然是怪人。
“有是有，不過……”老護士面露為難，“上個月我們開同學會，婧姝學姐也來了，不過說來奇怪，她明明比我還年長几歲，竟然保養得極好，一點不顯老。臉上一點皺紋都沒有，模樣竟然越發標緻水靈，不但漂亮還有氣質，瞧着至多三十齣頭。”
老護士一邊說一邊搖頭，眼裏皆是羨慕。“命運對學姐，還真是眷顧呀。”
“她，又變漂亮了……”陳海喃喃低語，避開老護士的眼睛。
“哎呀，她漂亮是她的事情。你如果喜歡，就該向他表白。”老護士鼓勵陳海，“我說句不好聽的，年輕時就不敢，老了也慫，難道要把這些帶到棺材裏去嗎？”
陳海錯愕地看着老護士，支吾地張了張嘴巴。
卻又把頭低下，陷入久久的沉默當中。
顧琛沖我打了個響指，提醒我收回放在別處的注意力，指着上面的地址叮囑。“明天早上七點，這裏不見不散。”
我收下紙條，猶豫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