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新的線索（3）
向尋轉頭看了他一眼，發現這孩子的眼神清澈堅定，便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對小周道，“小周，你就坐這輛車回去吧！”
“啊？不是還差一個沒送走嗎？”愛崗敬業的小周一臉懵，他原還以為，等把人都送走了，向隊會和他討論討論案情呢！
“他和我正好順路，我開車把他捎回去就成。”向尋揮揮手，示意小周趕緊上車，別讓司機等太久。
“您，您喝了酒能開車嗎？”小周還是不放心。
“我不會找代駕啊？趕緊走，明天早上不許遲到啊！”見小周還想磨嘰，向尋一句上班不許遲到，就把人打發了。
等小周的車也開走了，向尋才回過頭來面對那個斯文白凈的男生。“你有什麼話要單獨和我說？”
“向隊，您能不能保證，接下來我說的話，您不和任何人透露，是我說的。”
向尋聞言微微挑眉，這是個很會自保的男生，但也說明，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很重要。向尋向四周看了看，見左近沒有什麼人，這才點了點頭應允，“可以。”
對方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才低聲說道，“朱衍身份證上的籍貫是假的。”
向尋一下子睜大了眼，他沒想到會是這麼重要的事。“他身份證是假的嗎？”
對方搖搖頭，“他身份證是真的，不然根本辦不了入學。”
這回換向尋深吸一口氣了，“你跟我來。”大馬路上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向尋直到把那個男生帶到自己的車裏，才道，“具體怎麼回事？”
男生卻沒有開口，只是前前後後地掃視向尋的車內飾。
向尋明白了他的意思，開口保證道，“你放心，車內沒有錄音設備。”又把自己身上的手機、執法記錄儀和錄音筆都掏了出來，擺在汽車前操作台上，“我也沒有開任何錄音設備。”
男生看了一眼，汽車沒打火，向尋擺出來的所有電子產品也都沒亮着開關，這才放心道，“其實我也不敢保證他身份證上的籍貫是不是肯定是假的。但是，我曾親耳聽他說起過他的家鄉隸屬雲南。”
“雲南？”雲南和四川倒是接壤。“到底怎麼回事？”向尋追問道。
“那是大三那年的寒假，我因為打工的地方放假晚了一天，就沒搶到回鄉的火車票，宿舍里就剩了我們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也一直沒走，總之一直到大年夜，整個這層男生宿舍就剩了我們倆。我倆都不是愛熱鬧的人，就沒跟着學校組織的去食堂吃年夜飯、包餃子。但到底大年夜，外面熱熱鬧鬧的，我們也不想太冷清，就在宿舍里偷偷煮了電火鍋，還弄了瓶白酒。”男生說到這，苦笑着搖了搖頭，“沒想到我們都不勝酒力，很快就喝醉了。大概因為委屈，我就開始哭，剛開始是罵打工的地方不近人情不答應早放假，後來不知道怎麼就開始念叨自己的家鄉，說家裏怎麼怎麼好。然後他也開始說自己的家鄉，卻是說家裏怎麼怎麼不好。”男生說著，表情開始凝重了起來，“我清楚的記得，他說他的家鄉雖然隸屬雲南，卻是在雲貴川交界的三不管地帶，加上是在山裏，窮山惡水出刁民，他說他一輩子都不想回去。”男生突然不說話了，好像陷入了某種回憶。
“後來呢？”向尋只得出聲問道。
“當時我已經喝醉了，根本不理他說了什麼，就一直哭一直說想家。我這人有一點好處，喝醉了雖然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愛鬧騰，但是從來沒有喝斷過片兒。所以第二天一早醒來，想起前一天晚上的事，我就知道我知道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因為之前說的大一發身份證的那件事，那天我正好也在，我也好奇過他當時的反應，所以曾偷偷在學校登記的時候查過他的學籍檔案，知道他身份證上的地址是四川省汶川縣。”
“汶川？”向尋總覺得好像要抓住些什麼，卻又有些似是而非。
“嗯。”男生肯定的點了點頭。“你應該可以查到他的身份證。”
“你繼續說。”向尋明白男生還沒說完。
“第二天早上是我先醒過來的，我去洗漱回來，他才剛醒，然後我馬上就發現朱衍看我的眼神有異，於是我就開始裝糊塗，裝着忘了前一天的所有事，還感謝他把我弄回上鋪。其實我記得是我自己爬回去的。我還問他我前一夜是不是又發酒瘋了，並且告訴他我一喝醉就愛發酒瘋，發完酒瘋就會忘記所有的事。後來他也曾試探性的問過我幾次，我都裝傻矇混過關了。”男生一口氣說完了。
“你提供的這條線索非常重要。”如果一個人連身份證上的信息都是假的，那麼還有什麼是真的？而如果他連真的身份證都能弄到手，他還有什麼事情不能做？這件事要好好查查了。
“嗯。”男生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你們如果拿到他的犯罪證據，除非能判他立即死刑，否則我是不會出來作證，您能明白嗎？”
“為什麼？”向尋嚇了一跳，朱衍還干過什麼遭人恨的事情嗎？居然讓人巴不得他死？
男生搖了搖頭，“就當我膽子小吧！您是不知道，我見過他那個眼神，要把人吃了似的，就是說他殺過人，我都信的。”
“我明白了。”向尋點點頭。這個孩子別看年紀不算大，做事還真是謹慎。“謝謝你今天告訴我的事。”向尋伸出手，一臉慎重地和對方握了兩下。
“走吧，我送你回去。”鬆開了手，向尋表情一整，又換上了一臉的輕鬆愜意。
“警察先生，如果我沒記錯，你好像剛剛沒少喝酒吧？”對方卻好整以暇地提醒道。
“哈哈，叫代駕，叫代駕。”向尋哈哈一笑，把手機拿過來，開始打電話。
撥了一個號碼后，向尋嬉笑着開始和對方聊侃，“鄒隊，今兒晚上又在哪兒查酒駕呢？……哦，離我不遠啊，給我派個小交警過來唄。……幹嘛？當然是幫我開車啊，我今晚上喝的有點多。……詳細地址啊，詳細地址是XX路XX號停車場。……對，對，沒變，還是那個車牌號。……好嘞，我等你的人過來。”等向尋掛了電話，才見副駕上的人一臉詭異的表情看着他。
“怎麼了？覺得我假公濟私，濫用職權？”向尋笑問。
那人尷尬一笑，卻沒說話。
“鄒隊是這一片的交警隊隊長，我們管轄區域有重疊，所以有時候會有協作任務，而我一個刑警隊隊長，你以為我很安全，我的家庭住址隨便就能讓別人知道？”向尋挑眉看着副駕上即使喝了酒仍舊乾淨清透的男孩，“你連給一個朱衍做證都不敢，你知道我抓過多少殺人犯、搶劫犯嗎？我也有家人，我也有權利在儘可能的情況下保障自己的安全，不是嗎？”
“對不起。”對方低下頭，突然不敢看向尋的眼睛。
向尋輕笑一聲，打開了駕駛座的門，直到仰躺到了後座上，才說了一句，“等着吧，司機馬上就來。”
果然不大會兒功夫，一個穿着一身制服的年輕小交警過來敲了向尋的車窗。
“向隊。”小交警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和一個可愛的小酒窩。
“小趙啊，這麼晚了還值班呢！”向尋看了一眼表，已經十一點過半，馬上就十二點了。
“這不是月底了嗎，任務緊啊！”小趙接過向尋的車鑰匙，二話不說拉開車門坐進了駕駛位。
“那就麻煩你了，先送這個小同學回去，然後再送我。”向尋指了指副駕上的人。
“好嘞。”小趙應了一聲，轉身問旁邊的人，道，“同學你住哪兒？”
同學……副駕上的“小同學”一臉黑線，老老實實地報了一個地址以後，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就算是晚上車少，打着警燈可以一路飆車，等繞路把“小同學”送回去后，小趙把向尋送到家的時候也已經將近一點了。
“這麼晚了，你開我的車走吧，明早我打車去局裏，你明天幫我把車送回局裏就成。”向尋怕小趙晚上不方便，便決定把車先借給他用。
“不用，我們鄒隊說了，我今晚送完您就可以提前收隊了，我家離這邊不遠，等下我騎輛共享單車走就行了。”小趙還是一笑一口白牙，一個小酒窩。
“行，那你早點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向尋接過了自己的車鑰匙。
“為人民服務。”不料小趙卻調皮地衝著向尋敬了個禮，就像被領導檢閱的士兵。
“去你的。”向尋飛起一腳，踹向小趙的屁股，不過被小趙機警地躲過了。
小趙哈哈笑着，揮着手跑走了，“您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晚安。”
“晚安。”向尋嘟囔了一句，就轉身往回家走，也不知道對方聽沒聽到他的回答？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好睏，還喝了酒，他要回家睡覺。
推開家門，一室黑暗，沒有平日裏那一盞永遠為他亮着的昏黃的燈，向尋這才後知後覺地記起，他的小妻子沒在家，他已經把她送到爸媽家裏了。
關上門，也懶得開燈，在玄關踢掉鞋之後，向尋一路往裏走一路就把襪子、上衣、褲子都甩掉了，也沒進卧室，才走到客廳，向尋就四仰八叉地往沙發上一撲，瞬間睡死了過去。
【喂，你還沒刷牙洗澡。】向揚在小空間裏提醒。
呼……回給他的是向尋綿長的呼吸聲。
【你也不怕臭死自己！】向揚咬牙切齒。
呼……沒人理他。
【……】半晌，得不到回應的向揚一巴掌伸向了小空間的出口。
人格，秒轉換。
向揚打開燈，一邊一路收拾着從門口到客廳的凌亂衣物，一邊想着，這一夜向尋的收穫還是蠻多的。不提最後的那個重大線索，光是之前在飯桌上就收穫不小。首先一點就是朱衍不愛哭，那麼他在女朋友死的時候哭那麼慘就有演戲作假的成分，因為無論是從他室友的口中還是女方朋友的口中，都能聽出，他並沒有那麼愛他的女朋友；其次，長途站事件確實值得推敲，朱衍的表現太過異常；再來，老家的事件，結合最後得到的線索，就是個重大疑點了。
向揚一邊思考着，一邊已經刷了牙、洗了澡，順便還吹乾了頭髮，然後一身清爽地回到卧室躺上床后，才退回了小空間，將身體還給了向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