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撲朔迷離（3）
向尋一邊把車開往朱衍學校的方向，一邊對向揚道，【哥，等下定完飯館，我們先去接下軟軟，等把她送到爸媽那兒，我們再回來。】
【嗯。】向揚沒說什麼。
【畢竟我昨天已經答應了今天送她過去，你也知道她懷孕了，不比平時，咱這工作性質一查案就沒個準點兒，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早一天送過去也早一天踏實。】向尋繼續解釋。
【嗯。】向尋昨天答應阮芫的時候，向揚是聽到了的，所以其實他不太明白向尋為什麼要再跟他解釋一遍，只能再應一聲了事。
【哥，你沒生氣吧？】向尋問的頗有些小心翼翼。
【我為什麼要生氣？】向揚一臉懵。
【嗯，那你怎麼都不怎麼說話？】向尋其實是想問，他哥會不會怪他工作時間處理私事？畢竟從小向揚幾乎就是他的小家長，他事事聽向揚的聽慣了，尤其是在犯些不大不小的錯誤的時候，向尋面對向揚就會格外緊張。
他又不是今天才話少？他當他是他呢？整一個話癆！【閉嘴，想事兒呢，別打斷我思路。】向揚確實真的在想事情，也沒心思應付向尋那些亂七八糟的胡亂猜測，索性讓他閉嘴。
額，好吧，又被他哥嫌棄了。【……哦。】向尋訕訕應了一聲，專心開車。
【我想到了。】在向尋眼看就要開到朱衍的大學，隔着一個紅綠燈就能看到大學校門的時候，沉默了一路的向揚終於開口。
【什麼？】原來他哥真的在想事情。
【之前審訊的時候一直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現在終於想到是哪裏有問題了。】向揚道。
【哪裏？】聽到向揚的話，還在等紅燈的向尋不禁正襟危坐了起來。
【按照朱衍之前的表現我們可以歸納為，囡囡不認識王言但認朱衍是哥哥，王言認識囡囡也認識朱衍，可朱衍從始到終沒有說過他有其他人格的事情，他表現得像不知道其他任何人格。】
【對啊，朱衍不認識囡囡但囡囡認識朱衍，王言認識囡囡但囡囡不認識王言，在多重人格里，可以有這種單向認知存在嗎？如果不能，那就直接可以證明朱衍在說謊。】向尋終於明白了向揚的意思。
【嗯，但是這點我們無法判斷，只能諮詢冷杉，甚至如果冷杉也判斷不了，我們還得求助專家外援組。】其實向揚覺得這種可能是有的，畢竟剛一開始他躲着向尋的時候，向尋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只有他單方面的認知向尋，但畢竟他們只是雙重人格，而多重人格會是如何他並不知道，而且他也不是精神科或心理學專家，不知道他和向尋的情況會是個例還是普遍狀態。
【我現在就給冷杉打電話。】過了馬路，向尋找了個地方停車，便開始一邊給冷杉打電話，一邊搜羅附近看起來合適的飯館。
半小時后，合適的飯館已經定下，和冷杉的爭論卻並沒有停止。原因就是冷杉也無法做出精確判斷，但又不肯同意請求專家外援組支援，原因一是這種問題在現有書籍資料上沒有詳盡記錄；二是多重人格案例在國內極其稀少，即便請了有關專家也未必能做精準判斷；三是多重人格在當今全世界仍屬於稀少病種和新病種，並沒有大量的可供判斷標準或歷史資料，所以每一例病案定案時幾乎都牽扯大量的人力、物理和爭議，誰也不敢保證自己的判斷就是絕對正確的。況且，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如果這時候請求外援，極大概率最後會成立專案組，甚至國內專家邀請國際專家共同參與研究，畢竟這樣的案例實在稀少，研究價值很大，一旦刑事案件變成了學術研究，到時候不但案件進展不能任由他們來把控，甚至他們都有可能被踢出專案組。
“那你說怎麼辦？”向尋煩躁地耙了耙頭髮。他第一次發現冷杉口才居然如此之好，不但說服了他，還說服了一直旁聽的向揚。
“我去請教我老師，不以我們正在破案的名義，只學術探討、答疑解難。”冷杉冷靜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
言外之意就是不會暴露他們案件的任何內容，亦不會影響他們破案，是這個意思吧？向尋沉吟片刻，終於還是答應了冷杉的要求，但是最後仍舊補充道，“如果進入案件後期，我們找到了朱衍的作案動機或破解了他隱藏的秘密，你依然不能給出準確答案的話，我想我依舊會請求外援。”也就是說，給冷杉的時間並不多。
“可以。”雖然如此，但冷杉依舊欣然接受了。現在不過就是她和向尋賽跑而已，看是她先找到定義朱衍多重人格的契機，還是向尋先找到朱衍的殺人動機。冷杉自認自己從來無懼挑戰！
掛了冷杉的電話，向尋開着車直奔妻子阮芫所在的派出所。
向尋把車開到阮芫所在的派出所門口的時候，距離阮芫的下班時間還有十五分鐘。向尋看了眼表，把車熄火，微微把椅背後調，然後就半躺靠在了駕駛座上。他可不像向揚，永遠不知道累似的，他是抓緊一切能休息的時間盡量休息，畢竟晚上還不知道要忙到幾點。
比如現在，向尋就在和向揚打商量，【哥，你替我下唄，我睡會兒，等下軟軟出來你叫我。】
【嗯，你睡吧。】向揚自覺出來頂掉了向尋。
【就知道哥你最好了，嗯，如果你也能喜歡軟軟就更好了。】向尋在小空間裏伸了個懶腰，直接撂倒，滾了個自己覺得舒服的姿勢，就準備小睡一下。
【我一直有一個問題。】向揚不用看，光聽向尋的動靜也知道這傢伙八成又懶得蜷成一個團了。
【你問。】向尋的聲音已經有點迷迷糊糊的了。
【你為什麼一直叫她阮阮而不是芫芫？】畢竟別的人一直都是那樣叫阮芫的，難道他是為了區分他和別人的不同？
【軟軟多好聽，叫什麼圓圓啊？她其實一直都很排斥別人叫她圓圓的，只是她不說而已，但是我就是知道她不喜歡，就像她很不喜歡她的父母叫的乳名小糰子一樣，一聽就圓滾滾的……】後面的聲音越說越低，向尋睡著了。
這麼快就睡著了？向揚咋舌。小糰子？圓滾滾？所以說，其實是因為女孩子愛美？向尋又是怎麼看出阮芫不喜歡別人那麼叫她的？他怎麼從來沒看出來？要說他可是和向尋同一時間認識的阮芫，而且他們相處的所有時刻他都在場。向揚想了又想，最後發現果然情感障礙不是那麼容易突破的，他根本啥也想不明白！
十五分鐘之後。
【起來了，你老婆下班時間到了。】向揚回到了小空間。
【嗯，好。】翻個身繼續睡。
【……】向揚圍着不肯睜眼的向尋轉了一圈之後，一腳將人踹了出去。
呼……呼……
這傢伙居然還沒醒。
又五分鐘之後。
【起來了，你老婆已經出來了。】向揚通過小空間的出口，看到了車外的場景。
“嗯。”迷迷糊糊、迷迷糊糊……
【和你老婆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男人。】
“嗯。啥？”向尋一下子蹦了起來，還被車頂磕了一下腦袋。
向尋急急向車外望去，果然看到一個男人跟在他老婆身邊，有說有笑的一起從派出所里出來了。
原來是這個妖艷賤貨！那個男人向尋認識，和他老婆阮芫是同期的，細算起來生日還比他老婆小三個月。典型的一副小白臉長相，唇紅齒白、纖腰細腿，擱現在流行一點的叫法，那就是一小鮮肉、小奶狗，一米七七的個頭在他一米六八的老婆旁邊一站也不算特別矮了，帶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無框眼鏡，一看就是養尊處優坐辦公室的。沒錯，就是坐辦公室的，他和阮芫一樣，都是戶籍民警，管理戶口登記和身份證辦理的，冬天風吹不着、夏天雨淋不着的。這種工作女人做自然無可厚非，一個大老爺們……向尋撇撇嘴，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甩上車門的瞬間，向尋就把不屑的表情收了起來，換了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
“軟軟。”向尋一邊向阮芫走去，一邊輕喊了一聲。
“老公？”阮芫典型沒想到向尋會來接自己，驚喜地叫了一聲后，就拔腿朝向尋跑來，“你怎麼來了？”
“誒呦，我的祖宗。”看到阮芫居然敢跑，向尋低呼一聲迅速迎上，三兩步就衝到了阮芫面前，一把將人摁到了自己的懷裏，“你什麼情況你自己不知道？居然還敢跑？”一邊說著，向尋一邊狠狠掐了阮芫鼻子一下作為懲罰。
阮芫吐舌，“一高興給忘了。”向尋雖然疼她，但絕不是那種有空閑可以時時圍着她轉的人，大多數時候，大部分的事情她都得自己獨立面對，哪怕是生病需要人照顧或者一些值得慶祝的時刻，通常情況下，她一個人上班、一個人下班、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他這個老公，一個月三十天，能有三個全天陪着她就不錯了，所以今天看到向尋來接她，她才這麼高興。
“可不能再這麼不小心了。”向尋說著，又意思意思地輕拍了阮芫后腰一下。其實他是想打她屁股的，但在外面實在是不合適。
“知道了。”阮芫乖巧應道。
“嘖，向隊長還是這麼霸氣側漏啊，連我們芫芫跑兩步都得挨你一頓數落？”陰陽怪氣的聲音伴隨着漸行漸近的身影傳了過來。“我記得芫芫是你的老婆，不是你的隊員吧？”
“原來是小常同志，好久不見。”向尋皮笑肉不笑地招呼，對那句“我們芫芫”假裝沒有聽到，卻回敬了一句“小常同志”。對於現在幾乎沒有人再提的叫法，他的這一聲“同志”其實是有另外一層含義的，他就是在故意諷刺他娘。向尋可忘不了，就是這個妖艷賤貨，當初在他和阮芫都已經確定了男女朋友的關係后，還狂追了阮芫半年不止。你不是“長”嗎？我就在你前面加個“小”，我讓你永遠也長不起來。自打那以後，向尋再見到他，永遠叫他“小常”。
【小腸小腸，小肚雞腸。】向尋還在心裏特無聊地念叨了一句。
向揚在空間裏翻白眼。到底誰小肚雞腸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