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回家
侯老爺子正牽着牛車走在路上,眼看還差兩天的路程就到家了,也不知道孫子這幾天是胖了還是瘦了,地里的莊稼長勢如何,大柱要是再把牛的糜子換成豆餅就好好收拾一頓,早說了吃豆餅不養牛。孫兒在長安的宅子自己還沒去過,回家后得好好去住幾天,往常都是被凈街鼓趕出城的,這次自己要聽着凈街鼓喝壺好酒,就是不知道宅子有多大,要是小了不如把宅子賣了再換兩頭牛去。村裡新蓋的房子多敞亮,聽姓姚的老頭說,就算宮裏都沒這麼舒服的屋子。姚老頭可是個大官,村裡住的那些官員都歸他管呢。就是不知道現在走了沒有,要是沒走自己得找姚老頭問問,給孫子娶公主要多少憑禮,長安城的小宅子賣了夠不夠?
侯老爺子的暢想被牛車上的呻吟聲打斷,老爺子搖了搖頭,拿起身上的竹筒水壺給牛車上的傷兵喂水,傷兵是在路上遇到的,一群輔兵自稱是并州行軍總管的屬下,正抬着十幾個重傷的軍漢往長安趕,說是要去找孫神仙醫治。褚良,褚型還想找自己商議,當時就被罵了個臉上開花。見死不救會遭報應的,虧得兩人還是修道的,這點事還要找老漢商議,把傷兵放牛車上又平穩又舒坦,省得那群府兵抬着搖來晃去,沒病都能整出病來......
侯大寶認為爺爺這幾天該回來了,自己規劃的農村菜籃子計劃也該開展了,拉上封言道和路懷去西市看看,賣種苗的商販有什麼好的品種。至於九江----一個吃獨食小丫頭,不理她,尤其她身邊還有兩個奸詐的老嬤嬤。
西市的生意興許是受前幾天大捷的影響,開始逐步恢復,綠眼珠和藍眼珠的胡人彷彿又從土裏冒了出來,封言道盯着波斯舞娘的肚皮看得目不轉睛,被侯大寶揪着耳朵才拉走。賣豬崽,雞崽,鴨崽的好像消失了,問過才知道城裏不賣這些,都是在村裡賣的。想想也是,後世誰會跑北京長安街賣小雞的,超市殺好的多方便,省得你養了。
說道村裡才想起封言道,侯大寶立馬問道:“你家莊子有小雞崽賣吧?”
“現在你才想起來,晚了,開春就被人訂了,四百隻雞崽足夠莊子裏母雞孵到秋收去。”小封耿着脖子回答.
“誰呀,敢跟我搶飯碗,一會就去他們家下毒。”
“你爺爺訂的,莊子裏的莊戶上月就開始給雞喂雜糧催孵呢!”
侯大寶心虛的往路懷旁邊靠了靠,剛才準備給自家下毒,不知道會不會被雷給劈到。
“走,出城買豬崽去。”
“誰家母豬剛開春就下崽,你傻呀!”
再次被鄙視的侯大寶低着頭準備回家,卻被裴寂揪住了。侯大寶賣菜譜的西市酒樓是裴寂的產業,自從有了侯大寶的菜式,堪稱是日進斗金,吃飯的人能排到街上去,老裴今天沒事,準備到酒樓看看,順便帶幾個菜回家,剛到西市就看到了垂頭喪氣的侯大寶。
“小娃娃這是不高興了,要不老夫給你買塊麥芽糖啃啃?”老裴幸災樂禍地看着侯大寶,能看到這小子吃癟的樣子很難得。
“我要買豬崽,現在沒得買。”侯大寶興緻不高,連禮數都不顧了。
裴寂也不在意,低頭笑道:“想給村子多找條生路沒錯,可為何不養些別的,非要與那賤肉為伍,走吧,老夫帶你到西苑,百十種畜生讓你挑撿,也算酬謝你對酒樓指點之功。”
西苑,李唐王朝皇家動植物園,號稱飛禽走獸無所不有,花鳥蟲魚無所不包。裴寂跟李淵屬於鐵哥們類型,只要不造反,從動物園裏砍兩隻熊掌回家都沒人反對。
侯大寶此刻就跟着裴寂在西苑亂竄,專找那種能生又好養的動物。
野豬,算了,吃的多長得少,沒事還咬人,養大了也是虧本。
梅花鹿,號稱三年就成,估計侯大寶等不到。
嗯,這還有雪兔,後世可見不到多少,打劫。
這麼大的兔子得有六七斤吧,估計是後世的那種食用兔,打劫。
進去的時候沒開馬車,侯大寶就帶了兩隻口袋,現在全裝滿了各種兔子,幾個人扛着口袋出西苑。
門房從未見過敢打劫皇家動物園的響馬,拎着短刀站在門口阻止,被裴寂一眼就瞪趴下了......
“壞了,村裡好像沒修兔舍吧。”侯大寶拍着腦門說。
封言道和路懷已經累得睡著了。
兔子不能放袋子裏養,只能先放長安的宅子裏,找個機會再拉回村裡,桃子對大大小小的兔子充滿了愛心,專門騰出個小院子安置......
時間一晃三天過去,侯老爺子總算來到長安了,把傷兵送到長壽坊的長安縣衙里,老爺子帶着服徭役的十個莊戶去昭行坊,準備在長安歇一天再走,順便看看孫子在長安城的宅子,至於能不能住得下,那不在考慮範圍之內,莊戶人哪來那麼多講究,床不夠就打地鋪,反正天也熱了,不怕着涼。
正主回府了,門子和婆子亂成一團,宅子是名義上是侯大寶的,可在下人看來,這裏的做主的卻是侯老爺子。
正門的門栓有些重,路懷幫了忙才扛起來,拆掉門檻,桃子就趕緊忙着打掃下邊的灰塵。
侯大寶覺着沒那個必要,卻被桃子頂了回去:“主家爺爺是為國征戰歸來,哪能走側門,被坊里人知道了還不得笑話。”
侯老爺子帶着莊戶問着路來到門口,看到站在門口等人的侯大寶,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腳,踹完了才罵道:“是不是進了城連道都不會走了,讓爺爺問着人才找過來,你就不能上坊門口迎迎?”
侯大寶很是冤枉:“爺爺,這坊里兩個口,我咋知道你從哪個口進來!再說了,我要是不在門口等着,您摸別的家去咋辦。”
侯老爺子想想也是,就先招呼自己的一幫侄子進屋,反正侯家村子都是一個祖宗,村裏的不管親疏都是自己的侄子。
老爺子發現門有點大,就轉頭吩咐三娃他爹把牛趕進去。
在桃子的驚叫聲中,牛車從正門進到了照壁前邊,累壞了的牛正啃着照壁下的牡丹。
侯大寶和老爺子同時發問:“咋了?牡丹有毒?”
桃子帶着哭腔回答:“主家,牲口都是走後門進,那有蓋好的牲口棚子,大門都是人走的,哪能讓牲口進!”
在村裡哪來那麼多講究,都是一道門,老侯和小侯都不懂,只能趕着牛又繞到後門,確實如桃子所言,後門沒石坎,牛牽着自己就會走進來,不像前門還要幫忙推一下車。
把牲口安置好,一群鄉親就蹲在牲口棚的院子裏閑聊,把看牲口的下人住的耳房和草料房當做了侯大寶的家。
三娃他爹以前沒在長安城住過,拉着侯大寶問:“大寶,這院子為啥修兩扇門,前門還弄堵磚牆擋着,多醜,院子裏牲口棚子建得挺好,快趕上村裡了,就是人住的地方小點,晚上打個地鋪擠擠將就一下,就是不知道廚房在哪,啃了一個月的乾糧,牙都疼了,一會叔去熬粥,裏邊還帶了校尉賞的肉乾,你得好好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