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三頭光豬

廚房的院子裏人頭攢動。

一頭被五花大綁的肥豬正在慘叫。

今天是新居徹底完工的日子，按規矩需要三牲獻祭。

侯大寶覺得大清早就把豬拉出來有些不仁道，臨死連口斷頭飯都沒吃上，指不定會在閻王爺那告啥狀。

王方冀滿懷希望的捧塊麵包給豬送行，被路懷接過來兩口吞掉，一刀就插豬脖子上。

“血別沾到桌子，要不就髒了！”侯大寶站旁邊指揮。

豬頭，羊頭，再加只全雞，這就是侯家給新房的祭品，在侯老爺子上香磕頭后，這些祭品又被廚娘端回廚房，準備全鹵成涼肉做菜。

“姐夫，為啥不拜佛？”岩達啃着張胡餅詢問。

“和尚吃素，你見廟裏供豬頭的？趕緊吃，一會皇家的禮官要過來查驗，別讓人笑話。”侯大寶往鍋里不斷加入調料，準備弄出道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宗教人士不經念叨，前腳剛說完和尚，後腳就有找上門的，身上包得嚴嚴實實，看樣子還是國際友人！

“阿彌陀佛，我等自西方.....”白眉和尚高唱法號，還沒報出家門就被路懷拎着殺豬刀嚇住。

“滾遠，沒見大門上掛的八卦銅鏡么？這裏頭信奉的是三清，沒你禿驢的份。”胖子把短褂拉開，露出白生生的肉皮。

“道友莫要誤會，我等此來是奉大唐太子之令為侯家新宅做法事的，你先把兇器放下！”白眉和尚覺得己方勢單力薄，打起來怕是會吃虧。

李世民不信佛，但他婆娘信啊，長孫小名就是觀音婢，聽到侯大寶蓋房的事肯定要關心一番。

“原來賢弟信的是三清，怪不得這宅子一股清靈之氣，怕是費了好些心思吧？”

天竺僧後邊閃出張小白臉，讓人看着就來氣。

又不是墳山，哪來的清靈，你才清靈，你全家都清靈。羅起不知道自己用詞不當，發現侯大寶面露凶光時已經晚了，腳都踏入大門，再想轉頭卻被宮中負責驗收的禮官擋住。

“陛下說了，侯家的新屋樣式住着舒坦，特讓我等過來參詳參詳，內苑那頭太冷清，打算弄幾間和侯府一樣的宅子熱鬧熱鬧。至於羅公子，那是殿下吩咐過來的，怕公主嫁過去住不舒坦，讓他跟員外郎好好學學。”禮官說話都抬着下巴，比管家發月錢的態度還惡劣。

上級發話過來參觀，又不是打劫，這還有啥好說的，反正就那麼幾個院子，撒泡尿的功夫就能看完，大不了往後有人想進就收門票，免得招些不三不四的過來。

路懷看不起外國友人，拎着殺豬刀就回廚房，只有王方冀一臉稀奇地跟在後邊。

“師父，傷的那麼重，這才幾天功夫就好了，難不成真是佛祖顯靈？”

“顯個屁，要顯挨打的時候就顯了，哪會被崔家逼得跳曲江池子，要不是下人不會水，當時就該給幾位和尚辦喪事。傷能好這麼快，那是人家從小被打慣了的，跟馬一般，抽上幾鞭屁事沒有。”侯大寶覺得小正太的思想教育有待加強，免得往後把更西邊那幫人放進來，那可比佛門危害大多了。

金齒部這些年往驃國販過去不少東西，信佛教的也就多起來，招呼外國人的事就交給岩達，敢放和尚亂竄就給扔村裡抓兔子。

禮官是見過世面的人物，看到侯大寶的玻璃窗絲毫不動聲色，只有羅起在那啊個不停，跟驢叫沒啥區別。

“將作監滿共弄出來百十塊，沒成想員外郎這就擱着一多半，這可比太極殿都舒坦。”禮官話裏有話，李淵要是有意見早就自個過來拆了，哪輪得到他們提醒。

“陛下那邊要用多少？這東西製法艱難，怕是得提前備上。”小侯用手敲着窗棱說。

禮官把侯大寶拉到一邊，低着頭小聲說道：“將作監不是被蕭相給拿捏住么，現在別說瓶子子，就連供給皇家玩弄的玻璃珠子都得付錢，陛下這也是沒法子才讓你想轍。”

造玻璃嘛，小意思，皇帝老丈人需要那還不趕緊滿足，了不起重開個作坊就成。侯大寶剛想說出口，卻發現羅起在不遠處觀望，心裏頓時起了狐疑。

“當年方子可是直接交給大匠的，再說，這入股的可都是長安城有頭有臉的勛貴，再起個作坊怕是不合適吧？”侯大寶直接改了說辭，想探探兩禮官的口風。

“員外郎莫不是捨不得些錢財？無妨，燕郡王願出萬貫買下方子，只求能為陛下分憂。”禮官皮笑肉不笑的說。

這就明白了，什麼看新居，做法事，全是幌子，目的就是把玻璃方子詐出來。

“路懷，把這弎扔街上，衣服全給扒光，敢留半根麻線你晚飯就別吃了！”侯大寶把說話的禮官一屁股推倒在地。

胖子本來就被外國和尚惹了一肚子氣，現在聽到侯大寶攆人，二話不說就帶着肚撩撩一夥衝進來，抓小雞似的把人拎在手裏，準備到大街上再扒衣服。

“大膽，你敢羞辱本官，我要在陛下面前彈劾你，參你個大不敬之罪！”禮官被扯住脖領，連臉都憋紅了，死命掙扎着大喊。

相比之下，羅起就很乖巧，主動把手伸給肚撩撩，連句話都沒敢說，實在是被侯家打怕了。

送人過來的馬車被路懷當著坊官面給拆成平板，把三人扒成光豬扔上邊，準備讓全長安免費參觀。

羅起腦子好使，直接用手捂着臉趴在車板上，至於腚眼露出來就不管了，沒人認出自個是誰就成。兩禮官涉世未深，光知道捂着下半截，把臉直接展示在眾人面前，臊得都想一頭撞死。

“和尚呢，扔不？”路懷干扒皮的活上癮，準備擴大打擊範圍。

“人又沒惹你，再說，黑不溜丟露出去誰看，不知道的還當咱家走水呢！”侯大寶堅決反對。

王方冀剛才看到男性裸體，對那個屁股上長痱子的小白臉很感興趣，一個勁纏着侯大寶問事情經過，準備下次見面好好嘲諷一番。

“不學好，盡想光屁股男人，往後只許瞅女娃，再瞅男娃就把你送回村，讓你天天光屁股放牛。”侯老爺子聽說出了事，急匆匆從後院趕來，正好對王方冀開展性啟蒙教育。

大喜日子可不敢讓老頭動氣，侯大寶左勸右勸才把老爺子扶到前院，今天他可是待客的主家。

馬上就要成婚，這頓飯純粹是對左鄰右舍的答謝宴，侯大寶親自弄的涼品菜單，鹵豬，滷雞，鹵鴨子，涼調黃瓜配魚生，水果拼盤再加些糕點，連飯食都是一大盆涼麵，多醋多蒜的拌上，正好能解暑氣。

前院坐的都是坊里老人，半大小子和婆姨被弄坊街上，後院則是自家人手，全等着小主家下令開吃呢。

黑和尚不認生，跟着岩達圍了一桌，上邊擺的全是蘿蔔果盤，唯一帶葷腥的還是盤子麵包，也不知哪缺心眼的給弄的。

“肉呢，給擺上，那麼些呢，不吃留着發霉啊？”侯大寶很不滿意的發話。

“小主家，和尚，吃素的！”廚娘端着兩盆面過來，好心提醒。

信息閉塞就這樣，人家印度和尚可是吃肉的，這光弄兩盆子涼麵算怎麼回事，廚娘還特意叮囑，裏邊沒放葷油。

黑和尚啃雞腿的樣子很讓路懷吃驚，指着桌下一堆雞骨頭問：“假和尚？這是誰給發的通關文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