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閃電之下
而且還是個長相精緻的男孩兒，他深灰色的瞳孔里滿是空洞，彷彿這一切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近乎透明的睫毛並不過分纖長，卻又能在他落寞時，恰到好處的遮住滿眼的情緒。眉毛的顏色與瞳孔相得益彰，像兩片褪了色的柳葉，安靜的落在眼睫上方。鼻子和嘴唇被雲柵擋住，不得而知，卻更引人無限遐想。
他身穿最普通的短打與長褲，純白的衣褲，沒有任何的裝飾花紋。周身縈繞着的深灰色光暈讓他整個人好似披有上好的灰色薄紗，平添了一份朦朧的神秘感。裸露在外的些微肌膚蒼白如雪，真的是那種月夜中泛着清冷光彩的白雪一般的膚色。
這是一個惹人憐惜的男孩兒。
如果不是周身縈繞着的深灰色光暈，白絮還真會以為他是即將修鍊成彩種人的普通國民呢！
男孩兒的走得很快，白絮不過稍一走神，他就隱入房內，不見蹤影。
白絮繼續前行。
路上越發灰暗，偶爾會有巨大的閃電劈過，短暫的照亮稍遠處的光景。閃電之後，低沉而震撼的雷聲便會接踵而至，讓人心慌。
走到這，能見度只堪堪維持在了五米的範圍內，空氣中微弱的“噼啪”聲，讓白絮的神經再次緊繃。
突然，她發現前方大概一百米處，有耀眼的光線在跳動，而一直縈繞耳邊的笑聲似乎也出自光線之內。
心情瞬間晴朗起來，義無反顧的朝光亮處奔去。
可隨着逐漸靠近，她發現，自己似乎天真了。
天真的以為灰色地帶的深處會得見天日，天真的以為那光線是明媚的陽光。
這時，她距離“光線”已不足十米。
那寬度達到了三米以上，高度無法測量的所謂“光線”，竟是一條被定住了的閃電！
閃電不停顫動的模樣，像是有靈性一般，那顫動像是因為被定住，而在憤怒的掙扎。
白絮不敢靠近，因為閃電周圍噼啪作響的電流異常活躍，時不時冒出的火光，跌落在雲層之上銷聲匿跡。而先前在遠處就察覺到的電流只不過細小如髮絲，與如今已經增長至拇指粗細，錯落的環繞在被定住的閃電周邊的電流一對比，簡直纖細的可愛。仔細看去，那些電流的粗細似乎與閃電的距離遠近有關，越是靠近越是粗壯，閃電旁的電流更是有成人臂膀粗細。
加之上方時不時落下的巨大閃電，讓白絮壓根不敢再往前半分。
可笑聲明明就是從閃電之中傳來的，難道這閃電真有靈性？
“怎麼？你們彩種人也會害怕嗎？”
突然響起的說話聲讓白絮越發篤定自己的猜測，心下卻難免有些慌亂，天知道那位有靈性，會說話的閃電會做出些什麼來。
強裝鎮定的往閃電所在的方位看去，頗有些視死如歸的感覺。
“誰都會……都會有害……害怕的東西啊！你……你故意引我過來……難道就是為了嘲笑我嗎？”
白絮斷斷續續的話音剛落，上方突然又降下了一道閃電，直直劈向那道被定住的閃電。而這整個過程持續了將近五分鐘。
這五分鐘裏，笑聲重新響起，一直持續到閃電停止還在繼續，笑得撕心裂肺，笑得令人不忍。
雖然面前的場景有些詭異，白絮卻莫名濕了眼眶。
總覺得，發出笑聲的閃電，像是在用笑聲諷刺着什麼。
“你……還是別笑了吧！真難聽。”
白絮的聲音悶悶的。
“不笑了？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哭嗎？”
閃電反問道。
“你……！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笑應該是在開心的時候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而你現在，明顯不開心。”
白絮說得沒什麼底氣，因為她自己似乎也沒有多少開心的時刻。
“你不會理解的，像你這種生來高貴的人，又怎麼能理解我們這些罪大惡極之人呢？”
充滿諷刺的話語並沒有刺激到白絮，反而讓白絮意識到了自己一直忽略的東西。
她仔細朝閃電所在的位置看去，果不其然，閃電接近地面的位置，密密麻麻環繞着一圈圈潔白的雲鏈。
而雲鏈之下，隱約閃動着近乎黑色的光暈。
閃電上竟然綁着一個高危灰種人！
“你？是人？”
白絮問出了一個愚蠢至極的問題。
“呵~”一聲輕笑傳來。
“所以現在在你們彩種人眼中，灰種人連人都不算了？還真是進步得快啊，下一步，我們灰種人是不是就要住到窩棚里去了？”
白絮沒想到自己隨意的一句話，就能讓對方聯想出這麼多東西來。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只不過是無心之問，你的想法未免太偏激了。”
“偏激？呵呵，我為什麼不能偏激？你當然溫柔體貼、善良大度，那是因為你是天生的彩種人，如果不然，你還能保持你自以為是的良好品行？”
被綁在閃電之上的灰種人有些歇斯底里，可他所說的話卻白絮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
她承認，她不一定做得到。
“對不起。”
意料之外的道歉讓對方平靜了下來。
片刻后，他不帶任何語氣的聲音響起：“你不用說對不起，我又不是針對你……”
猶豫了一瞬，對方再度開口：“你一個彩種人，怎麼會來這？”
“難道不是你引我來的？”
“我引你來的？我可沒那種閑心。”
“可我確實是循着你的笑聲找到這來的。”
兩人一時都安靜了下來，空氣中只剩電流的“噼啪”聲。
“看來，我們之間有緣。”
白絮十分認真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那頭的灰種人噗嗤一笑，像是十分開心的樣子。
“你笑什麼！”
白絮骨子裏有些微的古板，不大清楚自己認真想出來的答案，對方為什麼要笑。
白絮這邊正糾結着呢，那頭又傳來了笑聲，聽聲音，似乎樂得不行。
“哈哈哈……我們之間有緣，哈哈……真的有緣。哎呦喂，不行了，肚子疼，這樣好了，你以後多來看看我吧！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白絮皺着眉頭聽那頭的灰種人取笑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