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回程
秦九黎是萬萬沒有君羽竟然會用這種方法去找嚴深的，只一瞬間，她便想到了謝了信號彈發出去的後果，當即是又氣又惱。
眼見着小院兒陸續有人影騷動往來起來，秦九黎不由得有些頭疼地按了按額頭。然而，讓她更加氣惱的是，即便如此，一個時辰之後，她也沒有等來那人。
君羽有些慌張的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道：“夫人，我剛剛得到的消息，公子昨日沒有回來，是去了上癸處理一些之前未完的事，並非有意不來見夫人。”
這話他說得極為順溜，然而，秦九黎一點都不相信。
君羽見她不說話，實在有些摸不準這位年紀上明明比自己還要小上一點點的夫人到底是什麼打算，原地站了一會兒，見她並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他就不由得鬆了口氣，又想着還有信號彈惹出來的事情要自己去處理，便只好先行離開。
秦九黎冷着臉多等了一刻鐘，依舊沒有見到那人的半點兒影子，倒是那些從院外而來的人見到她，有的露出了幾分驚訝，有的只是直接上前同她說了幾句，秦九黎只說自己是君先生的弟子的姐姐，未曾有其他的身份，那些人便不再多問，陸陸續續的離開。
又一刻鐘之後，秦九黎終於深吸了一口冷氣，滿面冷色的問小不點兒：“阿狸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和姐姐在一起嗎，那姐姐今天帶阿狸離開這裏好不好？”
秦小狸人雖然小，卻已經能夠聽懂她先前的話了，搖了搖頭道：“姐姐不要生先生的氣。”
他這一說，秦九黎倒是想起來了，若嚴深和君先生就是同一個人，那她先前問小不點兒的時候，小不點同她說的見過嚴深和君先生在一起的話，就也是騙她的了。
阿狸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哪裏會無緣無故的說謊，定是有人教他這樣說。
如此居心不良之人，除了那人還能有誰？
秦九黎越想越氣，“蹭”地了一下站了起來。
小不點被她嚇了一跳，弱弱的說了聲姐姐。
秦九黎盯着他道：“阿狸上次是不是騙了姐姐？你知道那位君先生其實就是你嚴深哥哥對不對？”
小不點兒頓時眼眸大睜，滿臉慌張地垂下頭，手足無措起來。
君羽剛把人都哄走完了過來，就聽到秦九黎這麼一句，頓時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惆悵感，想要立即轉身回去把他家公子給拉出來。
然而……他並不敢。
秦九黎看見他，冷笑了一聲道：“這些日子多謝你們照看阿離，我想了一下，我自己的弟弟，還是我自己來帶比較好，就不麻煩你們了。”
君羽面色一變，急急攔住她俄帶着小不點兒就要走的舉動，驚慌一聲：“夫人！”
秦九黎轉頭看了他一眼，道：“怎麼？”
君羽糾結了半天，憋得滿面通紅才好不容易想起一個緣由來，道：“先生……先生回來還要考校阿狸功課的！”
秦九黎被他這話給逗笑了，“沒關係我會為安利另外請一位先生，考校功課的事，就交給新來的先生吧。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們就該走了，你也該回去閑王府了。”
君羽着急，看着小不點兒，腦中突然一閃，喜道：“夫人，您不能帶阿狸回去的，您難道忘了謝景一定會疑心阿狸這幾個月的行蹤的嗎？”
秦九黎笑了一下，道：“與我何干？何況你們公子都不怕我出去亂說，你擔心什麼？”
君羽呆住，哪怕他平日應付起人來如何遊刃有餘，但卻是第一次處理這種事，竟完全接不上秦九黎的話。
秦九黎又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復。眼眸不由得微微下垂，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
或許……是她以為錯了。君先生是君先生，嚴深是嚴深，他們兩個就算是同一個人，也可以做出完全不同的舉動，包括，對她的態度。
她說了斷，嚴深或許會用盡一切辦法去纏着她，可是，君先生卻未必會。
一念至此，秦九黎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又緩緩張開，隨後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這一次情緒是真的平靜了下來，道：“好了，你放心，會出去亂說的。至於阿狸，我會去請閑王殿下幫忙，先藏起來一段時間，等我回了櫟陽，就尋個機會，接他到身邊來。”
君羽能夠明顯的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不由得一愣，繼而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樣道：“公子……公子其實已經回來了！”
秦九黎眼睛微眯起來，心道：果然！
君羽道：“公子是怕您要跟他生氣，所以才不敢來見您的。”
秦九黎道：“這話是你說的，還是他說的？”
“是公子說的！”君羽硬着頭皮道。
秦九黎也不拆穿他，默然一陣兒，道：“那你帶我去見他，或者讓他來見我。”
君羽都已經把他家公子的行蹤給賣了，也不在乎再帶她過去一趟了。公子若要怪罪，那就怪罪吧，至少，夫人和阿狸留下了。
然而，令君羽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哄得夫人沒有那麼決絕了，他家公子卻又不見人影了！
只旁邊几案上留了張紙條說他突有要事，要離開三日。
這可真是……
君羽的臉有些發僵，不太敢回頭去看秦九黎的臉色。
秦九黎無所謂的勉強笑了一下，也有些失望道：“既然如此，那我同阿離就告辭了。”
君羽不知該如何勸她，只好將求救的目光落她身旁的小不點兒身上，“阿狸……”
小不點兒明白了他的意思，扯了扯秦九黎的衣裳糯糯道：“姐姐，阿狸不想走……”
秦九黎無奈地看他一眼，“可是姐姐現在同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阿狸再留在這裏，就是外人，是給他們添麻煩，給人添麻煩是不好的。”
阿狸眨巴眨巴大眼睛道，“可是阿里不是外人啊！阿狸是先生的弟子。君羽哥哥也是先生的弟子，那阿狸跟君羽哥哥就是一樣的。”
秦九黎：“那阿狸是不想跟姐姐在一起了嗎？”
小不點兒重重地搖了搖頭，“阿狸現在還沒有長大，不能保護姐姐。壞人還會抓阿狸來威脅姐姐，阿狸不要成為姐姐的麻煩。”
這話是上次小不點兒吵着要同他一起走的時候，君羽勸他的話，秦九黎沒想到已經過去兩個月了，他還記得這段話，不由得有些觸動。君羽適時道：“阿狸說得沒錯，夫人肯定也不想阿里會有危險的吧？”
秦九黎皺了皺眉。
君羽再接再厲道：“為了阿狸的安全，不然還是把他留在這事兒吧。”
秦九黎的面色變了幾變，很是糾結。
君羽鬆了口氣道：“謝景恐怕快要從春拂樓那邊回來了，我們也趕緊回去吧？免得他起疑。”
秦九黎掙扎了半晌，到底還是嘆了口氣。“算了，阿狸想要留下的話，那就留下吧。勞煩你們照顧，這份恩情，我記在心中，往後必定會報答。”
君羽見她如此見外，不由得想要解釋什麼，然而，張了張嘴，卻實在沒想得到自己還有什麼話可以說的，只好作罷，叫人將阿狸帶了下去，他則護着秦九黎回了閑王府。
現在他們離開的時候是直接打暈了謝景留下的那兩個護衛的，此刻人還倒在原處。
秦九黎看了一眼問：“他們怎麼辦？”
君羽道：“不怎麼辦，等過一陣兒，他們自己就會醒來了。我是從背後襲擊的他們，他們根本不知道是被誰打暈的。”
“可謝景會猜疑得到。”
君羽淺笑一聲道：“沒有證據的事，就算他猜到了，也沒什麼用，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夫人到時候也一口咬定什麼都不知道，他便不能奈我們如何。”
秦九黎眉頭輕輕地蹙了一下道：“你就不怕他懷疑到閑王？”
君羽搖了搖頭，“再過一段時間，他就不會懷疑了，因為王爺已經不打算再裝下去了。”
秦九黎的眼眸倏地睜大。
這是要……開始動作了嗎？
……
次日，眾人離開玉梁關，經大半個月的時間，到十二月中旬，終於在獵獵寒風中中抵達了櫟陽城。
此次上癸兩稅案的主審大理寺卿陳昂和副審戶部侍郎李延進宮復命，謝景因為沒有官職在身的緣故，無須共同進宮，便直接同秦九黎回了謝府。
遠遠的，一個纖瘦婀娜的人影站在謝府門前。
見到他們，那人當即從門口處小跑了過來，攔住謝景的馬急急道：“表哥，你可算回來了。”
正是齊樂瑤。
同幾個月前相比，此時的齊樂瑤滿臉疲憊之色，頭上未帶珠釵，妝容也不再精緻，即便穿的衣裳還是從前的衣裳，卻突然讓人覺得……很是普通，全然沒有“大晉第一美人”的風華。
秦九黎心中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齊庸入獄，她這個尚書府小姐，這一個多月的日子，恐怕格外不好過。
可是，比起她在廢園的那兩年，還差得遠呢。。